我在门厅里听了一会儿,确定屋子里没有人,轻轻把门带上,走进屋子。
一切都很整洁,床单平整,桌子、椅子、台灯等用品都在原位,窗帘拉开,玻璃外面是宁静的夜色。
刚刚服务员说一个小时之前刚刚打扫过,那就证明刘叔他们至少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是谁呢?能把他们四个一起带走。
我坐在桌前,翻开便签,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打开台灯,迎着光看也没看见字迹。
我点起一支烟,稳定心神,仔细思考来龙去脉,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是警察的话,刚才在大堂两个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我带走,根本用不着盯梢。所以不是警察。
他们鬼鬼祟祟的,目的肯定见不得人。
那么是绑架吗?
如果是绑架,估计我会接到要钱的电话,妈的,把我也抓了不是连个送钱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也不是绑架。
那就奇怪了,我们唯一得罪过的仇人就是在布宫下面揍了的那个导游,他充其量就是个街头小混混,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那是谁呢?
从刚刚两个盯梢的人的行动看,分明是想在房间里把我也抓住。一伙人想把我们五个都抓住,还不是警察!?
难道我们被通缉,这是当地的赏金猎人?
扯淡,他们是老外。
老外?
近来我们接触过的外国人只有迈克尔团伙,他们这会儿应该在美国筹备唐卡拍卖会或者跟财团谈判呢,会千里迢迢到这来?
不能这么猜。我熄灭烟,紧跟着又点起一支。如果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发生。我要找到线索,凭刘叔的机灵,他肯定不能乖乖跟人走。
那么假如我是刘叔,我会根据什么留下线索呢?
一定不会太难,他需要让我在第一时间发现,做出处理。
凭借刘叔对我的了解……
啊!记忆力!
刘叔知道我会记住看见过的每一个细节,所以给我留下线索的最简单有效方式就是让某一件东西变样儿。
我扫视四周,忽然陷入一阵绝望。一个小时前,房间被打扫过了。
第二支烟着完,我起身往门口走,房间里的线索八成已经被服务员破坏,留在这里,只能等着被人抓。
我得去求救。
疯子曾经给了我一个电话号,告诉我紧急时候可以拨通这个电话找一个叫大鹏的人。
我匆匆走过门厅,心里盘算接下来我得去哪,拉开门时我忽然感觉到余光里有什么异样。
我停在原地,回头看,发现卫生间门对面的那幅装饰画歪了。
我记得那是一朵金黄色的花,刚到这个房间时它就是歪的,刘叔说门口不正不吉利,特地把它摆正。现在它又歪了,是刘叔做的吗?
门厅很宽,不是故意的应该碰不到它。
我关上门,打开头顶的灯,来到画前,豁然发现画上根本不是什么花,而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鱼,有点像阴阳鱼。
是黄金鱼,在藏传佛教中黄金双鱼代表复苏、永生和再生——这一点和阴阳学说很相似。
刘叔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不知道黄金鱼的寓意,所以,如果是他故意做的,就是最浅显的意思。
黄金鱼?
黄鱼?金鱼?
金鱼?
我仿佛忽然被电流击中。
金、鱼。
金枪鱼。
妈的!果然是迈克尔!我脑海里浮现出与海怪大战后那艘摇摇欲坠的探险船。
难道迈克尔也发现了唐卡里的秘密,特别来跟我们抢食吃的?
问题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听见走廊里有沉重的脚步声,隐约还有英语的对话。
我返回屋里,钻进衣柜,屏息等待。
门口传来电子房卡特有的旋转声音,声音过后,门被打开。
脚步声经由门厅来到房间内。
透过门缝向外看,一共有四个人,带头的是个女人,正是阿米,其余人里有两个是刚刚盯梢的人。
他们俩情绪不高,好像刚刚被训斥了一顿。
阿米机警地扫视着房间,很快发现烟灰缸里的两个烟头,她走过去拿起烟头问盯梢的人是不是他们俩抽的。
两人连连摇头否认。
阿米点点头,目光忽然落在衣柜这边,吓得我一哆嗦。
我握着砖头,默念六字真言,祈求佛祖保佑。可是忽然,我的兜里传来一阵震动,紧跟着是一阵手机铃声。
我吐了口气,扔掉砖头,推开门,举起手,迎着众人的枪口乖乖走了出去。
阿米收起枪,微笑道:“Seeyouagain.”
“走吧!”我不想废话。
手机还在响,阿米示意我可以接。
我看是李金珠,马上挂掉了。
人们簇拥着我离开房间。在走廊里电话又响,阿米用枪顶住我的后背,从我兜里掏出电话,我一看,还是李金珠。
她警觉起来,命令我接电话。
我得保护李金珠,把心一横,按下接通键大声吼道:“你个该死的娘们儿,大半夜打什么电话,老子玩一天累死了,刚他妈睡着!”
这一声吼把押着我的几个人都吓蒙了。
半晌,阿米朝我竖起大拇指,“Soman.”
电话那头没吱声,几秒后挂掉。阿米要过电话,把电池和电话卡拆出来,随手丢进垃圾箱。
我长舒一口气,心中隐隐作痛。
出了酒店,我惊讶地发现李金珠的车就在对面,车子刚刚启动,大灯亮着,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几个跟班大声咒骂,阿米示意他们安静。随后我们上了那辆藏A牌照的丰田越野车。
车子上路。我坐在两个老外中间,心中无法安宁。这么晚了,她来找我做什么?刚刚她有没有看见我?
不久,我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
李金珠的车竟然在我们后面跟着。
阿米是个专业特工,这么跟着不出五分钟就会被她发现,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我想了想,痛苦地捂住嘴,做出呕吐的样子。旁边的跟班立刻怪叫起来,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阿米在前面问怎么了。
我说我晕车,想吐。
她让我跟旁边的跟班调换位置。我来到窗边,摇下车窗,把脑袋探出去,一边发出呕吐的声音,一边朝李金珠的车摆口型,让她不要靠近。
可能天太黑她看不清楚,一分多钟,吹得我的脑袋冰凉,她还在跟着。
身后的特工死死拉着我,好像怕我轻生。
我灵机一动,坐回车里,弄松表链,再次出去吐的时候趁机把表掉在窗外。
嫑走了。希望她还记得白天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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