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银河宛如一条巨龙横担在夜空里。海怪的身子渐渐沉入海底,周遭归于安静。
水手和特工们展开自救,越来越多的人回到船上。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合不拢嘴——活死人给甘地跪下了,竟好像是他的臣属,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甘地俯视着活死人,眼中满是骄傲和兴奋。他开口问道:“现在我收你为弟子,亲传你密宗之法,快快拜师。”
活死人仰头看着甘地,修长的双眼和漆黑的眉毛间充满戾气。末了,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站起来逼近甘地。
他比甘地高出一头加一个脖子,气势立刻逆转。火掌甘地步步后退,面皮抽动,目光僵硬地盯着活死人的双眼。
我看出他是在使用定身术,可活死人根本没受影响。
有两个特工冲上来保护甘地,被活死人轻轻一推直接滚到船舷处,有一个从栏杆里掉回大海。
甘地厉声道:“你这个怪胎,既然给我行拜师礼,为何要欺师灭祖!”
活死人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游蛇一样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在眼前,道:“后生小儿,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甘地的脸涨得透红,光秃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张开双手,抓住活死人的两个手腕,在白皙皮肤上印上两个红色“卍”字。
活死人搭眼看了看,轻蔑的一笑,把甘地交到右手上,用力一攥,甘地的双眼便如灯泡一样暗淡下去,此前时时刻刻充盈在他眼睛里的骄傲消失了。
挣扎在甲板上的刘叔、迈克尔他们集体发出一声疲惫地惨叫,倒在地上。
活死人松开手,甘地瘫落在地上。特工们犹豫不决,既担心他们的老板又不敢靠前。
此时此刻,我发现甘地是这么瘦弱,竟好像是一具裹在僧袍里的骷髅。
活死人站在原地,扫视周围的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
忽然间,两声炮响炸在耳旁,两张大网从不同的方向扑向活死人,瞬间把他罩在里面,沉重的金属球坠得他倒在甲板上。
我有点蒙圈,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眼见着杰克逊和老黑拿着两个捕网发射枪从船两侧走出来,迈克尔起身,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活死人试图扯开网,但两张网一张坚硬无比,另一张弹性十足,它根本无从下手。试了两次,它放弃挣扎,毫无表情的双眼死死盯着迈克尔。
“我们以前认识吗?”活死人问迈克尔。
“不认识。”迈克尔回答。
“那你为什么害我?”
“你杀死了我的海怪,我只有带你这具千年不死的古尸回去换取财团的资助了。”
“该死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地叫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咱们都被海怪吃了,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忘恩负义吗?”
“我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恩将仇报,”迈克尔阴险地笑了笑,“别忘了,你还在我的船上,我留你在这一刻都是对你的恩情。”
我还想说话,被刘叔拉住,疯子靠在我身边,愤愤不平。
活死人看着我,眼神迷茫。
迈克尔不再理我们,吩咐杰克逊和水牛把活死人带到底层船舱里关起来,阿米拿着她的双枪控制住甲板。不多时,救生艇入水,迈克尔把甘地的尸体还有所有活着的特工赶到船里,给他们两把桨,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个小时以后,杂活控制住船底漏水的情况,老黑发动引擎,金枪鱼号冒着滚滚黑烟,倾斜着朝北方驶去。
等一切顺利之后,我们仨被壮汉杰克逊丢进仓库里,反锁上门。醉鬼不在,我上一次看见他是他从海里爬回来,之后一直没看见,估计是遭遇了不幸。
仓库里十分安静,我和刘叔坐在此前我们搭好的木板床上,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怪物的哀嚎、大海的咆哮和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疯子在一堆板条箱之间嗅鼻子,好像一只警犬。
不多时,他打开一个板条箱,兴奋地掏出一条被中国人称为老船长的美国香烟,又从另外一个箱子里掏出一捆火腿肠,丢过来。
这会儿已将近半夜,我们很久没有进食和休息了,但毫无胃口,也不困。看我和刘叔都没动,疯子也没吃,打开一盒烟分给我们俩。
点燃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巧克力味。
“作家,你刚才看清楚迈克尔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吗?”刘叔问。
“我的角度有些偏,只能看到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约有一米多长,像是一个卷着的字画。”我搜寻记忆回答说。
“唉……”疯子长叹一声,“那玩意儿肯定很值钱。”
“就是!”刘叔猛拍大腿,“这一趟出来,先是找到黄金舍利子,被和尚们抓了,又碰着七宝莲花官,可惜了,烧了,再拿到佛祖的谕言,被疯和尚扔海里了,又看见一个怪物,死了,一尊金佛和一具青铜棺材,被怪物踩坏了,里面出来一活死人,被抓了,一个古董还没等看就被迈克尔关了。姥姥的!真是背!”
“刘叔,你能看出来棺材的年代吗?”比起宝贝,我更加好奇的是这个活死人是从哪里来的,他又是怎么在一具棺材里活下来的。
“它身上缠裹太多,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是个古物。”
“青铜棺材,应该是战国以前的吧?”疯子插话道。
“不一定,”刘叔说,“青铜虽然在战国时期被大量使用于武器、工具和礼器等,但很少有用青铜做棺材的。《大幕风水集》中有言,青铜为棺,非生即杀。意思是用法青铜做棺椁的如果不是为了养尸就是为了镇住棺中邪魅。历朝历代,鲜有人用。”
“所以说,这活死人很可能是被青铜棺养出来的僵尸呗?”疯子目光闪烁,估计是在憋着想和那活死人打一架呢。
“这一趟邪乎事儿太多了,”刘叔道,“如果是,那这就是青铜养尸之法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
“我觉得不只是养尸这么简单,”我道,“如果是养尸,为什么要把棺椁挂在海怪的脖子上?抓住海怪打造那条大锁链一定是个超级大工程。如此费力,一定有别的目的。”
“会和甘地所说的极乐世界大门有关系吗?”疯子问。
“你丫什么时候能思考点儿正常问题了?”刘叔对疯子的问题颇感惊讶。
“甘地一死,知道真相的人就没了。”我说,“真是可惜,要不然这个答案肯定能让全世界震惊。”
“不,”刘叔忽然叫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我脑袋迅速筛选,没想到刘叔指的谁。
“活死人。”刘叔道,“你想,织锦引来惊雷,把海怪从海底唤醒,活死人和海怪一起出来的,八成知道些什么。我们直接问他。”
“可我们什么时候能和他见面啊?我们都被关着。”
“嘿嘿!”刘叔坏笑,“你忘了你叔儿我是干什么的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能挡得住我的锁呢。”
说着,他四下搜寻,疯子在一块木板上拔出一根钉子递给他。他捏着钉子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锁眼儿,把钉子掰弯,插进去,左右旋转,只听“咔”的一声,门锁便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我忍不住赞叹。刘叔朝我俩眨了眨眼睛,而后推开门。
大门敞开,我们仨同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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