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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瑀问道:
他已经察觉到浓重的危机感,却苦无破局之良策,此刻见到褚遂良主动提及,遂有此问。
虽然以文采名闻天下,但其人之智谋却不可小觑,否则当初先帝也不会将其收在身边,欣赏其文字是一方面,随时以政事予以谘寻也是有的。
褚遂良从茶几下摸出几块香炭填进红泥小炉,又将温凉的水壶放到上面等着水开,低声道:
萧瑀摇头,叹气:
言语神色情真意切,但褚遂良信他个鬼……
轻咳一声,褚遂良道:
萧瑀想了想,道:
褚遂良道:
萧瑀沉声道:
现在不仅晋王不知会有什么人支持他,就连陛下也弄不明白谁忠、谁女干,所有人都表面恭顺,暗地里各自打着小算盘,逐个分辨肯定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心怀叵测、不忠于皇帝的人主动跳出来。
怎么才能让那些人跳出来?
自然要让他们见到不利于皇帝的事情发生,只需晋王率军突破灞水防线直抵长安城下,那些人必然或是起兵响应、或是舆论支持。
所有的变故都必然在晋王兵临长安城下那一刻发生,因为太早则胜负未分,跳出来的风险太大;太晚则大局已定,没有了自然利益大打折扣。
如此说来,陛下与晋王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他们都在等候那些人做出决定……
褚遂良颔首道:
萧瑀默然。
岂止是?
结合当下局势,这根本就是……
他又叹了一声,道:….
没有绝对的把握,岂敢这般引狼入室?搞不好弄巧成拙遭受反噬,不仅彻底失败,更会留下千古笑柄……
水开了,褚遂良执壶斟茶,道:
萧瑀正襟危坐,虚心道:
褚遂良将茶水推到萧瑀面前,缓缓道:
所以萧瑀帮助晋王反叛这件事,其实做得很蠢,本以为可以借助晋王重新成为宰辅之首,甚至整个兰陵萧氏由此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等的
氏族门阀,结果两边不讨好,极有可能无论最终谁胜谁负,萧瑀都将投闲置散远离中枢,甚至遭遇清算。
萧瑀对此予以认可,问道:
褚遂良喝了口茶水,神情很是淡然自若:
萧瑀目光闪烁,并未出言打断。
褚遂良也没等萧瑀发问,自顾续道:
萧瑀的智慧自然毋须多言,能够从一个亡国皇子潇洒从容的混迹大隋朝堂,直至走到大唐宰辅,说一句当世人杰亦不为过。
他只是某一些时候一叶障目,看不清楚,得了褚遂良的提醒已经醍醐灌顶,完全醒悟。听到这两个词,脑子里已经瞬间了然,且很快便出现了如何设计以及种种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赞叹褚遂良一句,此人虽然并无大智慧,担当不起一国宰辅之重任,但做一个查缺补漏、出谋划策的谋士却是绰绰有余。
怪不得之前太宗皇帝对待一个白身的褚遂良如此宠信看重,一直予以提拔并赋予重任,让他留在身边参赞要务。
如果此计能成,不仅可以一举扭转的困境,反而彻底交好两边,无论最终晋王成事还是自己重回陛下身边,地位、话语权都将大大提升。
妙啊。
……
当晚,大军宿于昭应境内。
褚遂良洗漱一番用过晚膳,站在营帐门口眺望夜幕之下苍茫的骊山,心潮起伏片刻,转身回到一张简易的书案之后,研墨提笔,写就一封书信,而后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之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将一块蜜蜡烤化以之封口,又掏出自己的铜印摁在上边。….
一切完备之后,将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从叫进来。
吩咐完,他又面色凝重的叮嘱道:
仆从知道褚遂良这两年连连背运、危机不断,此时偷偷与李勣联络,必然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接过书信躬身道:
似他这样的家奴,生死皆操之于主家,若敢背叛,或许能逃脱一时,但家中妻儿、亲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他生下来便是褚氏的仆从,一生一世,也只能效忠褚氏,不敢也不会背叛。
生死事小,若是不能完成家主的嘱托,那才是大事。
褚遂良缓缓道:
仆从激动跪地,连连磕头:
子弟可入褚氏族学,那是为褚氏立下大功才能有的待遇,而一旦进入族学,便是与褚氏嫡支子弟成为同窗,日后学成,必然成为褚氏所仰仗的心腹。
对于一介仆从来说,可谓一步登天。
褚遂良和蔼的拍拍他的
肩膀,温言道:
仆从起身,走出去返回住处做准备,只等天亮换防之时趁乱潜出军营。
褚遂良送走仆从,一个人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回身在床铺上躺着却毫无睡意,辗转多时反倒越来越精神,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在附近散布。
眉毛紧锁,心事重重。
他白天劝说萧瑀要做好两手准备,向陛下递交投名状的同时消减山东世家的力量、打压宇文士及,但是他自己却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浑然不知未来如何。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将赌注压在晋王身上是不行的,只要晋王成就大业,萧瑀再怎么也必然是朝中前三的重臣,到时候自己这个书写的便成为萧瑀最大的隐患,其必除之而后快。
自己那里还有活路?
反之,若是晋王战败,陛下坐稳皇位,自己或许可以凭借之功劳,推翻那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萧瑀身上,从而完成自救。
当然,如果最终晋王获胜、陛下败亡,自己私下联络陛下对事情必然发作,到时候不仅是萧瑀想要斩草除根,便是晋王也绝对容不得他这个的内鬼……
然而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希望陛下那边确实如自己所想,是故意引诱晋王继续深入,以便将那些心怀叵测、不忠于陛下对乱臣贼子都找出来,一个一个收拾干净,彻底掌控朝堂。
正自忧心仿徨、患得患失,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后营疾驰而来,一路上不少巡逻兵卒纷纷出言喝止,却又马上散开让出去路,任那骑兵直抵中军帐外。
虽然并未说明详细情形,但这一声却在深夜的军营里远远传出,继而引发一阵骚乱。
谁都知道水师与荥阳郑氏联合一处自洛阳一路攻城拔寨,直逼潼关,而潼关如今兵力空虚,只要敌军猛攻,顷刻间便可攻陷。而潼关那边深更半夜送来急报,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公子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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