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成的叛军骑兵败逃后,让人振奋的战场打扫立刻开始。
那些死掉或还受伤未死的叛军士兵,皆被毫不留情斩掉首级,剥掉盔甲,收掉随身武器,连身上所藏的银两也都被一一搜动,统一上缴登记。
很快,打扫战场的结果报了上来,共斩获首级1480颗,各类盔甲1300多件,刀剑枪盾1600多件,散碎银子2300两。打扫完战场后,堡外全部部队,包括昨天派出城外潜伏的突骑队与横行队,全部回到堡中休整待命。
李啸本可以获得更多的头颅,只是很多叛军士兵的头颅已被霰弹轰烂,碎得不成样子,无法收集,只得作罢。
李啸当即下令,命刘扬壮带后勤队及一些流民家属,将全部首级用堡内积存的石灰硝好,盔甲与武器分别入库。而缴获的2300两银子,则全部赏给这次战斗中出了大力的火器部队,突骑队,横行队和长枪兵戊队,各兵种按所斩敌兵人数大致分配。另外,战死的10名军士每人另发20两银子抚恤,伤兵每人发另10两银子抚恤,登记在册后,与以前一样,准备回安东卫马耆山后发下。
此次战斗中受伤的8名伤兵随后在堡内医疗所内,由徐肃的医疗队悉心救治。
随后,战死的10名军士在堡外迅速火化,装入骨灰盒,先统一存放在一间单独的仓库中,等战事完全结束后再作下一步处理。同时记下牺牲军士的姓名籍贯军种等信息,准备打完仗后刻好名牌,入祀忠烈祠。
李啸同时又命令将外面那220多匹叛军死马拖回堡内,权当这几日的军粮。而那些被斩去头颅的叛军士兵,则统一扔在北面城墙500米外,叠成一道一米多高,几百米长的矮墙,现在天气极冷,这样散碎的尸体很快就被冻成了**的一坨。
李啸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要给对面的叛军一个心理震骇,另一个也是希望用这道尸墙减缓下敌军的进攻速度。
叛军统帅李九成远远地看见李啸军将那些叛军尸体扔出来堆成尸墙,气得一张老脸直打哆嗦,他右手颤巍巍地举起马鞭,怒喝道:“全军,全军上攻,务必把尸体抢回!”
“父亲,不可!我军新败,兵无战心,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另外,即使抢得那些血肉模糊的无头尸身回来,也只会使我军军士触景伤情,士气更加低糜。”旁边的儿子李应元连忙阻止头脑发昏的父亲。
李九成懊恼地狠狠捶了下大腿:“我等老于用兵之人,竟中了李啸这个王八蛋的诡计!本以为轰塌了北面的城墙,我军便可长驱直入,却未曾想到此人如此诡诈,竟在城中复设了陷阱,以致我军大意中计,悔之何及!”
李应元亦在旁边咬牙道:“那李啸着实可恨,他竟早早在西门外设了伏兵,先是出骑兵截杀我溃散步兵,后又引诱我骑兵追击,竟又斩得我200多宝贵骑兵。此人之诡诈,端的不可小视!”
李九成恨恨道:“现在午时过了,我军新败,气势已堕,今日不可复战。元儿,等会召集将领,商议军事,明日定要攻下这可恶的高龙堡,哼,城破之际,老子要亲手斩下李啸的狗头,祭奠我军将士!”
叛军这边一片沮丧消沉之际,李啸全军则是人人兴高采烈,意气昂扬。
“俺自从跟李千户,今天才算杀得痛快,老子这大炮一轰,几百名叛军立成肉渣,他娘的,老子就从未打过这么爽的炮,哈哈。”
“咳,追杀那些逃兵,那才叫杀猪宰羊般的痛快!老子下手还是慢了些,本来可以多砍上十来个的,就这么白白让他们跑了。”
“李九成那厮,才派了这么点骑兵来,我军三面夹攻,每人砍个几下就没敌兵了,这小气鬼也不多派几百多个来,老子还没杀得过瘾呢。”
参战的军士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大群的围观者,参战军士们大肆吹嘘,讲得神情投入而激动。而那些未能参战的围观者们,则用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他们讲得唾沫飞溅。
很快,有一种淡淡酸味的煮马肉香味弥漫全堡,包括流民与家属在内,每个人都在大块朵颐地饱餐马肉。听着端着大盆分发马肉的后勤兵大声吆喝:“管够!管够!人人都可以吃饱啊。。。。。。”,高龙堡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满带快乐而自豪的笑容。
无数双敬佩的目光投向同样正在大啃一块马肉的李啸,这个年轻英俊,勇敢善战,机智多谋的千户官,是全堡各人的主心骨与精神寄托。
面对众人投来的热烈目光,同样心情激动的李啸努力保持表面的平静。
没有人知道,方才作战时,李啸心下其实极为紧张,如果刚才的敌兵不是因为自身大意与骄横,而不加防备地直冲入李啸精心布下的陷阱的话,那这场战斗的结果,还是极难说的。
今天,遭受大败的敌军应该是不会再进攻了。但是,到了明天,敌人又会有什么攻城花招呢?李啸心中尚是一片迷茫。
仅凭自已这点不到1000人的兵力,想要彻底战胜现在还剩4600多人的叛军,尤其是对方还有红夷大炮这样的重型火炮的情况下,何其难矣!
昨天就派出去登州大营求援的方胜,到现在依然没有一半消息传回。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达登州大营见到朱大典,更不知道朱大典是否会派发援军前来。李啸心下忧虑,如果援军迟迟不至,这高龙堡的人员消耗得不到被充,自已这支军队将是岌岌可危。
只是,这些事情不是困于堡中的李啸可以控制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现有条件下,尽可能地将堡中现有力量加以整合利用。
李啸下令,利用现在的战争空隙,立即开始对新入堡的500名辽东流民和185名工匠开展诉苦大会。
由李啸亲自开展的诉苦大会很成功,特别是在这些流民与工匠们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一场大胜之后,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更是水到渠成。在流民们饱含热泪痛诉自已的过去的苦难,以及表达了今后要效忠李千户为天下穷苦百姓而战的决心后,李啸趁热打铁,随即下令,将500名流民全部选为辅兵,让枪兵甲队队长杨振与盾兵甲队队长姜尊两名队长,轮流给他们开展简单的军事训练。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夜间,李啸安排,守卫城墙的军兵均分成两部分,轮流就地休息。3个小时一换,以防敌兵夜袭。
其实这几天由于天气连日阴沉,没有月色,对于很多人患有夜盲症的古代军队来说,夜袭是极困难的。但李啸还是决定谨慎从事,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人驻守。
为了防止驻守士兵打瞌睡,李啸采用了当时明军中普遍采用的方法,那就是,传箭止睡法。明人笔记中写道:“传箭警睡,一箭方过,次箭继至,故无敢寐者。”
这种做法,就是通过临近人员传递箭矢的方式,保证这些驻守城墙的军兵手中在不停的接传箭矢并报口令,以防止他们打瞌睡。
李啸与守城军兵一样,靠在城墙上休息。
昏黄的火把映照着李啸英俊沉默的脸,他探起头,望着远处李九成阵中的点点火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吴之菡走了过来,她手中拿一件厚实的棉衣,轻轻地盖在李啸身上。
“我不冷,你自已盖吧。”李啸给了吴之菡一个微笑。
吴之菡没有理他,强硬地将棉衣盖在他身上,随后在李啸身旁坐下。
“李啸,我有话跟你说。”吴之菡淡淡地说道。
“何事?”
“李啸,你觉得,你能等来援兵吗?”吴之菡话语很轻。
李啸心中突然一阵刺痛,吴之菡说到这个,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话题。心下烦躁的李啸努力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啸,我感觉如果没有援兵,这高龙堡只恐难守。”吴之菡的话语,直白了表达了李啸内心最大的担忧。
李啸陷入沉默。
吴之菡却轻轻笑了:“李啸,还是我赶紧回登州大营吧,我或许说不动别人,但我一定能说动我哥带兵前来救你。”
李啸心猛地跳了一下,吴之菡若去,还真有可能让吴三桂带兵来救。只是方胜等人去了一日,至今还无消息,吴之菡此去,怕亦是危险重重。
所以,李啸依旧无语沉默。
吴之菡急了,她生气地一推李啸,郑重地说道:“李啸,我军今天虽获此大胜,然而与敌兵依然众寡悬殊,若无援兵,万一我军不敌,那城破之后,复能何为?”
李啸长叹了一口气,吴之菡说得对,现在情形危急万分,绝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吴之菡的安全固然重要,但这全堡近三千人的性命,更是重要万分!
李啸终于点点头,同意了吴之菡的做法,李啸说道:“那你即刻准备,现在堡中尚有十来名哨骑,我令他们作你护卫,明天凌晨,便立刻出发。”
吴之菡闻言,弹地站起,笑着向李啸扮了个调皮的鬼脸:“得将军令,奴家去也!”
李啸猛地站起,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答应我,路上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李啸这动情深拥,让吴之菡的眼中突然盈满泪水,她努力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给李啸来了一个深深的吻:“李啸,我的武艺,你又不是没见过,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凌晨之际,天边刚现鱼肚白,吴之菡与十来名哨骑跃马扬鞭,出西门而出,也与上次出发的方胜一样,绕过西边的龙山,直奔登州大营。
望着吴之菡消失在远方,心情复杂的李啸伫望良久,方回到堡中。在行过自已居住的房间时,却见卓那希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羊羔一般,正怯怯地站在门口。
李啸站住,向她挤出一丝笑容:“外面风大,你去屋里呆着吧。”
一身素淡汉装的卓那希轻轻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我不冷,谢谢将军关心,我想在这里等菡姐姐回来。”
李啸眉头轻皱,想与她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他轻叹了一声,转身从她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随着天光大亮,对面李九成的战阵中,8声震耳欲聋的炮声砰砰连绵响起。
8枚十多斤重的实心铁弹呼啸着飞过来,猛烈地砸在本已歪斜垮塌的北面城墙上,又是砸得砖渣四溅,粉末飞扬,砰砰的巨大炮弹撞击声后,是清晰可闻的城墙碎裂垮塌声。
新的一天来到,又一轮残酷的守城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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