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延春坊的白府,如同是从荆棘从中长出来的那般,没有一丝生气。
“吱嘎……”
沉闷却幽远的声响发出后,这所被蛛网和尘土“封印”起的白府大宅的大门终于还是被楚茂阳的双手推开了。
开门后带动的灰尘落在了楚茂阳的肩上,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来不及反应之际,却突然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异香。
这是什么味道,花香吗?
楚茂阳的眉毛蹙起,眼睛也跟着微微眯起,却又听身后的人咕哝了一句,“什么呀,好香啊……”
“是花草味道吧。”有人回应了一句。
“说什么啥话,这人站在外面稍不活动都能冻住的季节,是什么这个时候还开花呢?”
“搞不好是女人的脂粉味呢。”不怀好意的声音冒了出来。
“女人呀,当真有女人?”
“天都亮了,你小子少做白日梦啦……啊哈哈哈……”
有人这样说了一句,随后便是一阵夸张的嗤笑声。
楚茂阳并没有因身后的戏谑之言而分神,他率先一步穿过了影壁墙,来到了迷雾四起的白府前院。
可没走几步,令楚茂阳不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咯吱……咯吱……”
是脚踏进雪里的声音吗?
楚茂阳低头看看脚下,并没有看到一丝雪的影子,可那声音由远而近,又像是一直围绕在他的周围。
“你们……你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隐忍再三,楚茂阳终于还是扭过头去,询问起身后的人。
他猛然抬眼望去,方才还在他身后嬉笑的人竟都不见了!
浓雾泼洒而过,渐渐稀薄,穿过那道晦暗的影壁墙后,回头再望望这白府园景,更是让人连连称奇。
白府外正寒风料峭,而白府园内则花开正浓,鸟语花香,一袭春光引人入梦。园中大大小小的牡丹花竞相开放,特别是一朵朵白色的牡丹花,更是娇艳万分,而入府时,楚茂阳闻到的那怪异香气就是从那白色的牡丹花上散发出来的。
“这位官人,你要牡丹花吗?今年的牡丹花长得格外好看呐。”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凑到了楚茂阳的眼前,那小女孩约莫有八九岁的样子,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短衫,小脸红扑扑的,笑容似有非无,却又让人心底不由得生出怜爱来。
如果仔细看上去,她竟然与女儿楚云晚有几分相似之处。
楚茂阳暗自吃了一惊,却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不动声色的样子。
果然,小女孩见楚茂阳并不搭理自己,将手中攥着的白色牡丹花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像是故意在引起楚茂阳的关注,她大声说道:“您要些牡丹花吧,今年的格外好看呢。”
楚茂阳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青色匕首,只是轻快的在女孩的面前比划了一下。手起刀落,他的动作太快了,叫一般人看来,就仿佛他未曾移动过那般。
“哎呀。”
手捧牡丹花的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叹息声,忽而,又是一阵青烟笼罩过来,就如同她贸贸然的出现那般,那样子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又彻底消散在了青烟之中。
“真是够无情的,你们驱魔人都像你这般不近人情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烟雾一般弥漫在楚茂阳的周围,那声音轻飘飘的,也酥软无比。
浓雾也在这时悄然退场,而牡丹花丛中又多了一位一身白衣的年轻美貌的女子。
她头上盘有奉仙髻,戴着有白玉雕花,红珊瑚珠子点缀的金簪,如玉的面庞让人只消一眼便已终生难忘,她的眉间贴着棱形图样的红色花子,朱唇含笑。
“都说你们人啊,就是无情的。”
她说话间,主动靠近了楚茂阳,身着的有金线纹样的白色大袖罗衫开了襟,露出了里面衬着的白底花绢褶裙,一步一摇,更是明艳动人。
“妖孽,我劝你早归正道,不要危害长安城的凡夫俗子了,这样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饶我一命?”女人痴痴地佞楚笑起来,忽而收敛了笑声,楚楚可怜起来,“大人口口声声要饶了妾身,可刚刚就是大人您想拿走妾身的命啊。”
一道伤痕横在了女子袒、露的锁骨和****间,只是那伤口没有流血。
眼见那伤口,楚茂阳却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那就是他刚刚划向卖花小女孩的那一刀。
楚茂阳轻哼了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女子轻声笑了起来,不慌不忙取下了身旁的一朵牡丹花,将花瓣攥进了手心里,等手掌再度张开时,花瓣已经化作了花泥,她将花泥涂在了伤口处,开裂的伤口便又恢复了皮肤原有的光滑平整。
“妖孽,休要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我姑且给你一个机会,你把跟着我一同到这儿来的那几个人都放了,我保你全身而退。”
“嗯?放人嘛,这个倒是好办,只不过他们可未必会跟你离开呢。”
女子意味深长的说着,伸出手指对着身后的花丛凭空摆动了几下,花从应声移出了一条蜿蜒小道,那几名跟随楚茂阳与白行一道而来的壮汉正凑在一起,见楚茂阳就在他们面前,竟因惊惧而止步不前。
“你们几个听着,这位大人要我放了你们,你们就都走吧。”
女子说着,就示意对方到楚茂阳跟前。
几人喊了几句,谢谢女菩萨大恩大德,正要兴高采烈的走到楚茂阳的面前。
谁知,一直困扰着楚茂阳的怪异声音再次出现了。
“咯吱……咯吱……”
这声音是……
这一次,楚茂阳听得格外真切,那声音就是从几位壮汉的胸口传出的,那根本就不是脚落在雪地中的声响!
“咔咔……咔咔……”
伴随着连续的声响,一只只黑漆漆的乌鸦从几人的胸口飞了出来,拍打着巨大的翅膀从楚茂阳的眼前一一飞过。
“咕咚……咕咚……”
壮汉们头颅与身着的衣服脱了节,滚落的比比皆是,再看那身躯,早就空空如也,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一件件软塌塌的粗布袍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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