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话音刚落，只听噗通几声，却是刚刚反应过来的其余六人，接连跪倒在他的身侧，共同朝着器灵恭恭敬敬的叩拜着。
器灵静静的看着伏在地上的众人，并没有着急回答。
徐进等人就这么认真的跪着，毫无怨言，他们已经决定，若是器灵始终不愿回应，他们就一直这么跪着，直到对方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许久过去，器灵终于是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意味着前辈能够拥有一批最为坚定的追随者！意味着前辈的命令，就是这无尽海的命令！”徐进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你们不知道。”器灵摇了摇头，“难道你没有想过，我若是真想要收服你们，靠着阵法之力会比解开限制更加有效么？”
“那前辈大可一试，看看我等是愿意苟且偷生，还是会玉石俱焚！”徐进仍然伏在地上，语气中满是坚定。
“你们莫非真当我不敢么！？”器灵声音并未多大，但一股强大气息突然迸发，压在徐进等人身上。
这气息，带给他们的是仿佛来自于神魂深处的颤栗，证明了器灵和他们之间境界上的差距。
七人在重压下，身上的关节卡卡作响，但目光中反倒是迸发出狂热之情。
原来……这便是更进一步的力量！这便是他们祖祖辈辈不断追求而终不可得的境界！
从这一刻开始，徐进他们更加不甘心选择放弃，器灵可以达到，证明他们也能达到。
他们唯一需要战胜的，便是这数千年来始终加在万岛联盟身上的枷锁！
威压仍在，七人却咬牙挺直了脊梁，器灵带来的不是威胁，反倒是为他们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轻叹了一下，器灵缓缓将气息收回，她没有想到，徐进等人竟然会对修为一事，反应的如此刚烈。
“罢了。”器灵神色有些萧瑟的说道，“这大阵之力不是你们这么随意一说，就可以那么轻易的解开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前辈，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可以接受，绝不会让前辈为难！”徐进听出器灵口风略有松动，马上跟着应道。
“可……唉！”器灵重重的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及其为难的模样。
……
陈凡在后头做安静看戏状，七派掌门这么一跪，把他是吓了一跳，尤其里头还有王合一这样身份的人在，他哪还敢凑上去，不然回头被水若梦知道了，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器灵随后的做派他也是看不大懂，按理说她已经彻底掌控了大阵，做些修改应该不至于是什么无法实现的事情吧？
陈凡心里虽说疑惑，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事情进展到当前这一步。
当前这个场景，换做旁人看来倒还真有些滑稽。
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童正长吁短叹，脸上一副纠结万分的表情。
七个白胡子老头整整齐齐的在女童面前跪做了一排，满怀憧憬的看着对方。
最后是一个青年远远的躲在一旁，面色古怪的看着所有人。
忽然，青年注意到女童一直背在身后手，悄悄的朝着他招呼了一下。
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就看到女童又招呼了他一下。
这是……哦，是要让我劝劝这些人不要太过分是吧？
陈凡恍然大悟，也对，自己一个晚辈干这事最适合不过了。
他屁颠屁颠的走到器灵身边，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道：“诸位前辈快快请起吧，既然大阵无法解除，就不……嘶！”
陈凡痛的吸了口凉气，身后的器灵不动声色的收回刚刚掐了他一把的小手。
莫非器灵前辈不是这个意思？
陈凡反应倒也迅速，马上急转弯的接着说下去：“就不妨……不妨耐心等待，让我这位……这位师祖再想想办法。而且诸位掌门对在下照顾多时，想必我家师祖绝不会故意见死不救的。”
他边说边留意着器灵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再次出手，就一直这么接着说了下去。
说完了后，他恭恭敬敬的又退到一边，心里暗暗嘀咕，器灵前辈也不给个提示，这下手的一下还真重。
徐进等人心怀忐忑下，没有留意到陈凡两人的小动作，只是听的对方替他们说话，目光中的期待更重了几分。
器灵像是终于想通了似的，重重的跺了跺脚，无奈的说道：“并非我不愿意给你们解开这个枷锁，实在是……实在是此举风险极大，若是要帮你们解开限制，我便需要被迫留在阵法中数十年来维持大阵的稳定，不然阵法便会崩溃，我们谁都活不了。”
“这……”徐进等人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限制，如果只是和启动诸天星罗盘一样，需要消耗资源的话，七派哪怕再难也要想办法给凑出来。可现在是要对方付出数十年无法脱身的代价，换做徐进等人自己，也不会轻易地做出这个决定。
“能不能先告诉我，若是能够解除修为的限制，你们又是什么样的打算？”器灵忽然问了他们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是日日苦修，以求早日突破到更高境界。”徐进等人毫不犹豫的答道。
“若是等你们突破到另一个瓶颈，然后又一次无法寸进了呢？”
“那……那也要先能到达那一刻才好说。”徐进犹豫了下说道。
“修行不是坦途，就算你天资极高，元婴化神都不在话下，可当化神巅峰之后，你又该何去何从？最终，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器灵的语气中充满了莫大的讽刺之意。
是啊，现在的大阵是个牢笼，即便打破了这一个，可未来还会有天道这个更大的牢笼。
徐进心乱如麻，难道他们耗费毕生心里所为的，只是这么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目标么？
“其实，你们没有错，错的是目光太过短浅，只知道放在修为上。但你们为何要提升修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境界？难道你们不想有机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器灵的话中，包含着另外的含义。
徐进听出了这个含义，眼神里忽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呼吸也情不自禁的急促起来：“前辈，那您说，我们修道之人修行，为的是什么？”
器灵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面朝着正西的方向。
她的目光如同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看到了遥远处那片熟悉的土地。
器灵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声音中带上一丝飘渺：“你们知道，这无尽海的极西之处，是个什么样子么？”
没有等几人想好怎么回答，她仿佛自言自语的继续说了下去：“那里和无尽海不同，没有无边无尽的海水，有的是连绵不绝无边无际的土地。”
“那里的修士不是生活在海岛上，而是有数不清的修真城池。”
“那里的物产数之不尽，各种天材地宝应有尽有，更不要说那法宝灵器。”
“那里的修士，没有修为的限制，只要有天分且愿意努力，那天空才会是你的极限。”
“那里更是有数不清的门派，数不清的修士，千奇百怪的功法，层出不穷的天才。不去那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才是修真界的真正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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