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从教室出来去食堂,徐畅然一般会从百年讲堂前经过,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节目,百年讲堂经常有一些音乐会和舞蹈节目,以及话剧等,如果有好的节目会买票观看。
然后到三角地看一下,各种信息,托福、雅思、换美元的很多,还有讲座信息,以及赚外快的信息,比如给出版公司当枪手,给广告公司跑业务,给电视台当群众演员等等。
这天中午,徐畅然在三角地一路看过去,肚子饿得咕咕叫,准备马上奔赴食堂。前面一个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正是那天女教授讲座上碰到的老乡,他像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盯着花花绿绿的海报壁。
“你好!”徐畅然叫道。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转头看着海报。
“吃饭没有,一起去吧。”徐畅然对他说道。
“还没有,你自己去吃吧。”那人说道。
徐畅然想起他说不是本校人,那就没有饭卡,于是拉一下他的衣袖说道:“走吧,遇到老乡了,不用客气,今天我请客。”
“不,我等会出去吃。”那人说道,略显苍白的脸还有一点营养不良的样子,这年头,在燕京大学校园能碰上一个营养不良的人的确有些怪异。
“走吧,走吧,跟我客气啥,吃顿饭而已。”徐畅然拉住他的衣袖,不再松手。
那人回头看着徐畅然拉着他衣袖的手,倒是没生气,“真的,我等会出去吃,不用了。”
这下徐畅然有底气了,既然他没有爆发,就有戏。他一边拉一边说道:“给个面子好不好,让我这个老乡当一回地主。走吧,走吧,一顿饭而已。”
连拉带扯地,那人还是跟着徐畅然走了。考虑到他没有带碗筷,徐畅然带他到农园食堂,打了两个盒饭,一人端着一个盘子到了二楼,这里人少一点,方便谈话。
一边吃饭一边说,那人虽然不大说话,断断续续地,徐畅然还是知道了他的名字,邱胜国。
邱胜国今年26岁,蜀州省某地人,两个月前从南方来到燕京,在燕大东门外成府街租了个小房间,过起了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漂泊生活,一般情况下,他每天都会来到燕京大学,听讲座,听课,找一间教室看书,写作。
为了避免被门卫盘问,甚至记住他而不让他进校园,他的服装还是比较整洁,背着一个黄色书包,每次都在早上高峰期跟随人流匆匆走进校门,像是那些在校外租房的研究生,所以一直通行无阻,没有遭遇到盘问。
其他时间,他没有进出过校门,所以每天他只来校园一次。由于没有饭卡,他每次都用书包带着水和干粮来到校园,当作中饭,有时也在学校商店买面包和牛奶对付一顿。两个月下来,身体的确比以前差一点了,最近他特意在晚上吃好一点,希望有所恢复。
邱胜国听到徐畅然这个名字后稍微楞了一下,小声问道:“是哪个畅?”
“双人徐,舒畅的畅,然而的然。”徐畅然心里埋怨自己介绍得不够仔细,有怠慢之嫌。虽然其他场合没有这种疑虑,但眼下的情景,应该更加小心,因为这种情况下对方会比较敏感。
“云州我没有去过,不过那地方不错,比我们那里好。”邱胜国和徐畅然聊起家乡时,脸上有了一点笑容。
“准备在燕京呆多久?”徐畅然问道。
“不知道,房租是每三个月一交,我住了两个月。”邱胜国回答。
“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
“以后中午碰到了,都一起来吃饭吧。”徐畅然说道。邱胜国没有做声,徐畅然意识到他不愿意免费吃别人的饭,而且自己也师出无名,就说道,“要不这样,你把钱给我,我帮你打饭。”
邱胜国微微点头。
两人吃完饭,走出食堂,徐畅然问道:“你准备去哪?”
“万圣书院,那里有一个自习室,可以随便看多久,不赶人。”邱胜国说道。
“那好,我回寝室休息一会,以后见。”徐畅然说道,和邱胜国告别。
徐畅然这段时间看的书都与解构主义有关,江仁书那里拿了几本,图书馆借了几本,有些书就在图书馆的社科图书室看,所以一直没有往书店跑。
在对解构的方法以及解构的力量有所了解后,徐畅然的认识又发生了一个转变,使他明白认识的过程不是直线式发展,而是螺旋式上升。
这个“螺旋”,就是“建构。”
解构虽然消解了一切,包括虚假的无耻的东西,但也造就了一片废墟,人在废墟上仍然无法生存,这难免令人沮丧。而建构仍然是需要的,形而上学虽然有其弊端,也是需要的。
虽然有被解构的可能性,仍然要努力建构出新的东西。在不断解构和建构的过程中,事物向前推动着,这就是解构主义的最终目的,他不是打碎一切,而是为了建造更好的事物。
问题在于,语言上的建构往往会受到统治者的打压,这种事情贯穿于华国的历史,虚假的语言被消解,真实的语言被建构,本来是一个良性的过程,但真实的语言常常被追捕,四处逃窜,因为真实的语言建构是有力量的,人心汇集在那里,产生出强大的合力,令统治者害怕。
徐畅然有些无奈地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如果要写出清晰、真实的语言,则可能在现实中遭受失败,而要在现实中取得成功,还只能写那些无关痛痒的风花雪月。
莫非这正是自己这段时间陷入某种沉寂状态的原因,在两难的困境中无所适从?难道就没有一条中间道路,只能在两难中择其一,要么获得堕落的成功,要么收获失败的声誉?
至此,徐畅然准备结束关于解构主义的阅读,这次哲学之旅的确加深了认识,感觉很有收获。
星期五晚上,王筱丹特意打来电话,提醒明天的活动,徐畅然让她放心,说自己牢牢地记着呢。
晚上早点从图书馆回来,10点钟就上床休息了,因为明天得起早床。
蚊帐刚拉上,突然一只手伸进蚊帐,手上拿着一本书,徐畅然定睛一看,是一本封面印得花里胡哨的明清艳情小说集,徐畅然把脑袋探出蚊帐,上铺的张明爵正对他挤眉弄眼:“拿去看吧,这个不错的。”
徐畅然不便声张,悄悄接过书,在蚊帐里翻了几页,不行啊,这样下去,徐畅然放下书本,感觉两颊发烧,这些句子的确有些撩人,脑海里竟闪现出明天将要见面的两位美女的面容和腰肢,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露骨的想象。
要是今晚把持不住,躺被窝里污秽一番,明天又如何与两位清新纯洁的美女谈笑风生?徐畅然对上铺义愤填膺起来,又不得不采用新法,在蚊帐里闭眼打坐十分钟,不停地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安然入睡,保住了在此床的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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