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铺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学徒在陪着两个客人选武器,徐子桢刚要开口,那两人却转过头来,却是钱同致和李猛。
徐子桢不禁失笑道:“老钱你怎么在这儿?”
钱同致还没说话,李猛已撅着嘴道:“叔,我的枪杵钝了,钱叔说这儿的枪好,带我来换一把呢。”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枪头来,尖锐的锋口此时已成了个圆角,显然还是因为西夏人的装备太过坚硬所致。
徐子桢忽然觉得有些惭愧,照理说李猛的事应该由他来操心,可自打昨天和温娴打情骂俏后似乎就把他给忘了,他一把拉过李猛,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笑道:“你就别打你钱叔的秋风了,这枪我给你搞定。”
他刚要去找汤掌柜,却见汤掌柜正巧从铺子后走了出来,脸上颇现憔悴之色,头发乱糟糟的成了个鸡窝,象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汤掌柜一眼看见徐子桢,冲他点了点头:“来了?正好,你要做的东西做成了。”
徐子桢吓了一跳:“这么快?不是说两天么?”
汤掌柜看了他一眼:“我这人性急,昨夜未睡先试做了一支出来,你且跟我来看看,尚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徐子桢一把拉住他:“汤掌柜稍等,我这儿还有个活要麻烦你。”说完让李猛把那陨石抱了进来,“你这儿有冶炉吧?能把这玩意儿化开炼把刀么?”
汤掌柜眼睛一瞥之下顿时瞪得滚圆,黑漆漆的脸上终于动了容,吃惊道:“这……这莫不是那天外飞星?怎的被你搬了来?”
徐子桢笑笑:“我找温大人讨来的,你先看看能不能炼吧。”
汤掌柜二话不说从李猛手中接过陨石,转身往后院而去,徐子桢先不急着跟上,而是拉过钱同致低声交代了几句话,这才带着温娴和李猛快步进了后院。
铺子后是一个宽敞的天井,天井里搭着竹蔑棚,棚下摆着个大大的炉子,宽口圆肚,旁边架着两个极大的风箱。
汤掌柜拿过一根铁钎来,照着陨石狠狠插了下去,却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铁钎的尖头顿时弯了下去,而陨石表面则只是起了个白点,连破都没破,他吃惊道:“好硬度!这飞星当是有铁质在内,且不象是寻常铁类。”
徐子桢只关心一点:“能炼不?”
汤掌柜看了他一眼:“在我这铺子里从无炼不出之物,你先告诉我想打什么?”
徐子桢想了想,将李猛的枪头拿了出来:“照这个打一杆枪,再打一把刀。”
汤掌柜绕着那块陨石走了几圈,象是在计算着什么,良久才说道:“若是打枪,只怕无法再成刀。”
徐子桢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不够?”
汤掌柜道:“正是。”
徐子桢沉吟了片刻,问道:“那如果我打一把横刀呢?够不够用?”
横刀是唐刀的一种,也就是后世常见的日本刀,长柄小镡刀身狭直,曾一度盛行,但时下武人鲜有再用的了,汤掌柜看了他一眼:“那倒是够了。”
徐子桢点点头:“那就这么打。”
他心中已有了打算,如果那块陨石能炼出稀有金属来,那李猛的一杆长枪是要定了的,剩下的就打把横刀,虽然他也很清楚这刀太过单薄,未必适合战阵上使用,可乱披风刀法讲究的就是个快字,或许用这刀的话能发挥出更快的速度来。
陨石的事已说完,汤掌柜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种古怪之色,从一旁拿出一个布包来,打了开来却见是一根长近两尺的青铜火铳,铳管约莫比手指粗些,口子上做成了茶盏形,也就是俗称的喇叭口,尾端做了个小孔,不知何用。
徐子桢一见这东西顿时眼睛一亮,接过来轻轻抚摩着,显得爱不释手,汤掌柜眼睛看着火铳,问道:“徐壮士,此物究竟作何用处?不知能否演示一番?”
李猛和温娴也是一脸好奇,期盼地看着徐子桢,可徐子桢却偏偏卖起了关子,笑而不语,也不动手,只是背着双手满天井溜达,看那些形形**的冶炼用具。
过了约半个时辰,钱同致回到了铺子里,手里拿着个包,徐子桢笑道:“这下行了。”说着接过包来,才一打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就传了出来,正是徐子桢刚才交代他去关上找孟度要来的火药。
铁铺里小铁弹珠多的是,徐子桢挑来拣去选了一颗,试了下刚好够放进铳口内,几乎完全吻合,他抖了点火药进了铳管内,用铁钎捣实在了,再将一根引信埋了进去,最后才将铁弹珠放入。
他笑吟吟地拿起火铳刚要演示给几人看,忽然神色一变,抬头看向天井一角,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来,身形高瘦面戴黑巾,正背着双手看着温娴。
徐子桢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冤家路窄,这人竟赫然便是当日在小庙内欲劫李珞雁未果又杀害李胜的那名黑衣人,他心中一凛,抽刀横于胸前,咬着牙森然道:“又他妈是你!”
那黑衣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徐子桢,当日那把快刀可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的十几个手下就是死在这个看似白净斯文的年轻人手中,他一怔之下忍不住笑道:“小兄弟,没想到你我又见面了。”
徐子桢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黑衣人本是追李珞雁的,而李珞雁又似乎和西夏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脑中灵光一闪,迅速将温娴拉到身后护了起来,冷笑道:“你恐怕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黑衣人失笑道:“你倒是聪明,不错,我是来请温小姐过府做客的。”
这话一出,温娴顿时醒悟,但她却丝毫未觉惊慌,站在徐子桢宽厚的背影下她只觉无比的安全,只淡淡地道:“你便是那三绝堂的?”
黑衣人微怔,随即嘿嘿一笑:“温小姐果然好眼力,依在下看,不如你痛快些跟我走,也免得你这情郎枉死当场。”
李猛早已摸了根通条在手,小眼瞪得溜圆,问道:“叔,这人是谁?”
徐子桢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他就是杀了你爹的那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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