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石昭,见过三将军!”石昭很郑重地行了个礼。
叫他三将军是因为萧仕在家中排行第三,他的两位兄长也都是带兵打仗的,只是早已经战死沙场,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为三将军。
萧仕眉头皱起,他知道石昭已经叛了,但还是问道:“你来作甚?”
石昭站起身,依然笑眯眯的,却是开门见山道:“我来是做说客的,而且……为救三将军一命而来。”
他要是开口拐弯抹角的,萧仕肯定就命人把他拖出去了,可萧仕的脾气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石昭这么一说反倒投了他的性子。
萧仕看着他,戏谑地道:“救我之命?本将麾下数万军马,前方不过区区数千人,究竟是谁救谁命?”
石昭摇头:“要取将军性命之人又不在这柳林镇,当然,三将军也莫要小看此地,若是大意,只怕还真有可能回不去。”
萧仕眉头一挑问道:“哦?莫非徐子桢隐在此处不成?”
“那倒没有。”石昭笑道,“三将军该知道此地守将是何人吧?”
萧仕道:“哼,两个无名之辈罢了,怎么,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石昭啧啧有声:“看来上头没把这里的情报告知三将军啊。”
萧仕心中一顿,却不再说话,只是盯着石昭看。
石昭笑笑,说道:“柳林镇一文一武两人,文的叫顾仲尘,曾是大宋那个应天书院的众才子之首,虽出仕不过年余,但其祖父乃大宋鸿儒顾易夫子,家学渊源,三将军可莫要小觑。”
萧仕恍然,难怪一路过来不太平,总是莫名状态百出,到处是小骚扰小伏击,原来是这个顾仲尘的手段,倒也不错,是个会动脑子的。
不过他不在意,问道:“那武的呢?”
石昭道:“武的叫金可破,此人原名金羽希,本是苏州府的一名捕快。”
萧仕愈发轻蔑,哼道:“捕快?怎么,此人堕入山崖学得一身绝世武功了?”
话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苏州府?他与徐子桢认识?”
石昭笑眯眯道:“正是,不光相识,他还是徐子桢好友,此后又在韩世忠麾下效力,从一个小小捕快到如今身为一方统领,看似籍籍无名,其实早已战功无数。”
萧仕喃喃念着两人名字,忽然反应过来:“这二人都是徐子桢旧友?”
他不得不问,因为如今的金军之中徐子桢的名字就是个禁忌,谁碰上谁倒霉,无论是正统女真人还是前辽降将,都不愿跟他扯上关系。
石昭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点头道:“正是。”然后凑上半步,看似推心置腹地说,“我与三将军你有旧,不愿见你落入毂中,特来相劝将军。”
萧仕微微侧头看向他,武将的自尊心让他很反感这话,冷冷道:“那又如何?莫说是他的旧友,便是徐子桢在此,萧某也愿与他会一会。”
“哎呀我的三将军,这哪是徐子桢的事。”石昭道,“我只是来告诉三将军你,徐子桢早已知道了你的底细,让这顾金二人守于此地,另外他们知道你的来意,可三将军你自己却还不知自己的来意吧?”
说话听风,锣鼓听音,萧仕顿时警觉:“此话何意?”
石昭低声道:“三将军该是早就派过斥候去查探过了吧?这柳林镇不过区区几千人,并无重兵把守,宋人早就探得你这两万人马前来,为何不多留点人在此?那是因为宋人早知道你这两万人不过是幌子,而真正要防的则是褒城关。”
“幌子?”萧仕带兵多年,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揪过石昭的衣襟问道,“你怎知道?宋人又怎知道?”
石昭也不挣扎,也不生气,任由他揪着,平静地道:“因为宋人有徐子桢的天机营,而幌子的意思就是幌子,徐子桢在这里布下几千人就已足够挡你,而且……。”他顿了顿又说道,“若是兀术发现你这幌子并未起到吸引重兵的作用,便会让你诈败,将宋人引去栖凤谷,那里有拜盖黎的大军等着,而三将军你,届时只是那钓鱼用的虫饵罢了。”
拜盖黎是潜往褒城关的主将拜盖图的亲弟弟,同样是兀术的铁杆心腹,萧仕已经听懂了石昭所说的,他的心里顿时一凉,若真是这样,那他和他这两万人马在引宋人过去之后,能不能活命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但他还是不愿轻易就信这番话,冷冷地看着石昭道:“信口雌黄,你便以这种话来唬我么?”
石昭笑笑:“我知三将军未必肯信,所以我就不打算走了,留个几日,等兀术的帅令过来,三将军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好。”萧仕不再废话,招来亲兵将石昭带走,临走时冷声道,“若柳林镇破,帅令未到,那就莫要怪我不顾昔日情谊了。”
石昭面无惧色,笑眯眯地道:“三将军放心,只是我在提醒你一句,莫要小看这柳林镇,不妨静观几日再说。”
眼前恢复了清静,萧仕的心却再也静不下来,旁边走过一人来,轻声道:“三哥,这石昭为人反复无常,他的话可信么?”
来人年纪不大,看着三十不到,却穿着统领的服饰,一双丹凤眼泛着精明的光芒,他这话说得隐晦,其实就是指石昭降了金又降宋的意思。
萧仕看也没看他就知道是谁来了,摇头道:“正因为他反复无常,所以今日能来咱们这里当说客,就说明不正常,我很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老六,你亲自带点人去镇边摸摸情况,看看可有何不寻常之处。”
这人其实正是萧仕的亲弟弟,家中排行第六,名叫萧远,他们一家兄弟六人,这是最小的幺弟,可却是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萧仕不信石昭说的,柳林镇只是几千人就想挡住他两万人马,这不太现实,不让自己最亲信的人去看看他放不下心来。
萧远一口应下:“是!”然后又顿了顿,说道,“三哥,若石昭说的是真,咱们怎办?”
萧仕眼望远处:“若兀术真将你我兄弟当虫饵,那我便也学一学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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