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和清濛带着轻盈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一种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实现的希望。
我拿出那天我们照的那张全家福来,现在,这张全家福里走了三个人,留在我身边的还有铮铮、林鹿、赵璎珞、李索、赵家林、和杨枭、钟离柯、张勇、王海明,他们四个人都是跟随边界夏清濛一起来到这里的,现在边界带着愧疚离开了,他们留了下来,尽管和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够长,可这样的时候留下来,难道还不算家人吗?另外,还有几个人没有来,那就是赵陌、璇玑、林卓然、周灵洁、王志诚、李荻、李抒铭、李芸中。赵陌和璇玑、王志诚是去接林卓然和周灵洁,李荻和李抒铭还在战区司令部特战队战斗,而作为要塞电力工程师的李芸中,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张照片上的人,也许再也不会整整齐齐的凑在一起了。
再也不会。
不是悲观,这是现实。
我回到了我的指挥所里,这个借用了一间办公室搭建的指挥所正在全运转,收集前方战斗的各种状况,再根据状况调整最新的作战指令,同时,也在司令部以及各友邻部队进行密切的联络。
“李荻那里有消息吗?”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官,司令部直属特战队这时候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可作为亲哥哥,我没法不随时随地想要知道李荻的消息。
“5分钟前刚有一次联系。”负责联系李荻的是她正牌的大嫂梁铮铮,指挥所并不缺通讯员,可我干嘛要把铮铮放在第一线去战斗?好吧我是徇私,可她的身体状况不好也是事实吧?5分钟前铮铮和李荻通过一次电话,所以听我一问,铮铮回答说:“她的特战队在第7区那边战斗,那是西门出口附近,那一片也是重灾区。”
李荻所属的部队是司令部直属部队,她现在在西门附近的第7区战斗,说明司令部也转移到了第7区,战区司令兼要塞司令吴卓毅中将已经明电全军,他将是最后撤离要塞的人,我很敬佩吴司令战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可我希望李荻不要陪着战斗到最后,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最后,部下都打光了,只剩下吴司令一个人的时候才叫最后吗?
可李荻现在不光是我妹妹,还是一个战士,这种时候就不是她能不能离开的问题,而是她自己会不会临阵脱逃的问题。以为对我妹妹的了解,她不会。其实换了我在她那个位置,我也不会,活着虽然重要,但战场上打红眼的军人,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别太担心。”铮铮安慰我说:“李荻自己就是很厉害的,而且,还有李抒铭跟在她身边,有他神乎其神的枪法默默的护着李荻,我们的妹妹不会有事的。”这可是正牌的大嫂啊,她也算适应这个身份了。
李抒铭。
我记得我最初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个白白净净,文文秀秀的小警员,当然我叫他小白脸是因为我现他一开始就跟在李荻的后面,有时候会远远的凝视着我妹妹。那种眼神,男人都懂。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小白脸做我的妹夫,而且我看得出,李荻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下属,甚至一个弟弟,而且这小子还不会来事,放着一个心中女神的亲哥哥,竟然不懂得好好巴结。
可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李抒铭原本帅气干净的脸上也已经因为炮火的伤疤而毁了容,我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生死不渝的默默守候在我妹妹的身边,也是一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
我不知道李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司令部那个上官瑞泽大校,也显然不是她的菜,如果让我来选的话,我宁愿她和李抒铭好,虽然在我来到要塞任职的这近半年里,上官瑞泽明里暗里还是帮了我一些忙,但他自己要帮我那是他的事,我不可能因为这些小恩小惠就把妹妹卖给他,相比之下,李抒铭这个曾经的小白脸还是更靠谱一些。
我知道李抒铭神乎其神的枪法,知道他生死不渝的默默相随,可要说不担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赵陌他们呢?到哪了?”再着急也没有用,我只能换一个目标。
这时杨枭回答说:“最后一次联系是在4o分钟以前,根据来电信号的位置判断,他们被挡在了第14大街和第12大街的交叉地带,最大的可能是退到了新闻中心。新闻大楼所处的位置两河交汇,如果前路被断,退进新闻中心里面,防御面积几乎就是一个单面,那是最好的,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赵陌他们是去接应林卓然撤退的,但是他们兵力有限,车辆也不足,而林卓然在撤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带上了联合大学的一部分幸存师生,这绝对会拖慢他们的前进度,到最后不可避免的被大量的丧尸合围。杨枭的分析,已经是最乐观的一个结果了。悲观一点的话,既然通讯中断了快一个小时,很可能他们已经覆没了。
“报告!”一个我忘了名字的通讯女兵说:“司令部来电,原则上同意我们组织撤退,并在撤退后炸断14号公路上的跨河大桥。”
在我们持续不断的战斗中,已经有很多人从我们坚守的阵地旁边撤退,我们的任务已经接近完成了,所以司令部分析了战况之后,同意我们撤退。而这个时候还没有撤到这里的人群,要么就只有转道往其他方向撤离疏散,要么就只有躲进最近的避难所里等待救援,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还没有到这里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基本上也不会再来了。而炸断了14号公路上的跨河大桥,至少可以阻隔掉相当一部分尾随我们而来的丧尸。
略加思索,我就要通了在前沿指挥作战的赵家林。
“赵家林,从现在起,由你来接替我的指挥权,率领你的亲卫队守在后边,保证我们整个联队顺利的撤走。”
“老大!你扯什么鬼!?”赵家林在无线电里咆哮了一声,“你让我带部队撤,你什么意思?你要去找陌哥他们?你叫我带部队走了,你自己去找陌哥他们?”
“你那么激动干嘛?”赵家林的咆哮几乎把我的耳机都吵爆了,他的声音比那边的枪声还要响,如果他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指定会一脚踢过去。但我现在却得忍住气解释说:“我带一个小分队去接应他们,很快就回来。”
赵家林嘿嘿一笑,有些悲怆的说:“把生的机会留给我是吧?想让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孤苦伶仃的继续活着是吧?老大你不要这么狠,怎么说我也是跟随在你身边最久的人。”
“少扯淡!”我也咆哮了一句:“老子是去接应兄弟,不是去送死,让你把部队好好的带走你唧唧歪歪什么鬼?”
“少来这些!”赵家林说:“那为什么不是我带队去救援,你带队撤退呢?你才是147联队的主官,一个主官亲自指挥别动队,却让下属先撤?你觉得自己很伟大?”
“这是命令。”我不想纠缠,又不是苦情剧,两男的拿着话筒当咆哮帝有意思吗?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么些时候我是这个大家庭公认的顶梁柱,那么这个时候回头去寻找失联的亲人就是我当仁不让的责任。同时147联队也是来到要塞以后这差不多半年我苦心经营出来的部队,如果这一关挺得过去的话,这支部队将是我家的根基,赵家林还跟我墨迹,不是他,其他人我还不放心把部队交出去呢。有些话我没有说,就比如说让杨枭把部队带走,我心里就不太乐意,他毕竟来得不久,我还没那么高的信任度。
“老大……”赵家林的声音已经要哭了,突然想起,一年前他还在读大二,尽管这一年来他成长得很快,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没有走出校门的大男孩。
“执行命令,准备撤退!”我尽量不在我的语调里流露出任何的感情,冷静得有些冷酷,我同时给张勇和王海明下了命令,让他们担任副指挥官,协助赵家林把队伍带出去。这两个警察能力是没问题的,有他们协助赵家林,能够把他们最多的能量都释放出来,而在147联队这两个人根基浅,也不用担心他们威胁到赵家林的核心地位。
也许,这真的只是暂时的安排而已,我留了这么多后路,也是为下一步做打算。这说明在我的潜意识里,这一关我们是可以挺过去的。
搞定了赵家林,我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暂时充当指挥所的这间办公室里的身影,说:“好了,老婆们,兄弟姐妹们,现在跟我去救人。老杨,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公路桥已经被炸毁了,怎么搞你有预案的吧?”
杨枭这个人,长得帅,能打,还是个智将型的人才,等过了这一关,他绝对是我一个巨大的助力。到时候林卓然主管科技的开,杨枭主官队伍的作训,遇到外敌入侵,我就有两个相当给力的参谋。这时候我想得还挺远的,我总觉得要塞呆不住,过了这一关我们会拉上队伍到外面的天地中去,那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丧尸,还会有其他的幸存者武装,有两个智商极高、经验丰富的参谋,我们的队伍一定比别的队伍展得好。就不知道到时候这个世界还能剩下多少人。
而面对我的问题,杨枭也是胸有成竹的说:“我们肯定赶不到炸桥之前回来了,不过距离新闻中心没多远就是卫戍2师的6航基地,过去是农业厅下属一个小型机场,用来起降播种飞机的。接到赵陌他们以后,我们就转向这个小型机场,能守的话就坚守待援,如果守不住,可以搭乘2师6航部队的飞机离开,所以我们的救援小队人不能多,2o人的队伍就是上限了。”
少带点人去,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赵陌林卓然他们那里已经完了,我带再多的人去也没用,倒不如多留一点种子给赵家林。就是怕到了那里,2师的人不带我们玩,但只要那里有飞机,就算2师的人不带我们玩,不是还有李索吗?飞机坦克,甚至驱逐舰,就没有李索不会玩的,虽然她在英国的武装直升机驾照还有坦克驾照拿到国内来不一定好使,可这些玩意都是相通的不是?
“老大!”赵家林从前沿冲到指挥所里来了,其实所谓的前沿,也就是我们驻守的钢绳厂大楼靠外面的一排厂房,似乎是担心我们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所以他一口气从厂房里跑到了办公室。这个大男孩喘着粗气,眼睛是红的。
我没吭气,不过我看到站在我旁边不管是林鹿还是铮铮眼睛也都红了。我不介意她们都上去拥抱了赵家林,甚至铮铮还亲吻了赵家林的额头,而这些举动也让赵家林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老大啊,”赵家林哽咽着说:“我听你的,我把队伍好好的带出去,能留多少人我就给你留多少人,可你一定得活着回来啊。”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让林鹿也跟着赵家林走的,毕竟现在这个大方向,是要塞整体撤离的大方向,集中了要塞最后的力量,活下去的机会肯定会大很多,而跟着去救人,林鹿能挥的作用也并不大。但是随着我的眼睛一扫,林鹿立刻敏感的紧紧挽住了铮铮,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得了,”铮铮拿出一个大妇的风范,一锤定音的说:“缓过这股劲,我让这丫头给你暖床。”我擦,这些空头支票听多了,我都不怎么信她了,死就死吧,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人,我带得不多,算上四个“老婆”外加杨枭和钟离柯,另外带上了一个班的战士,搭乘两台o9轮式步战,还有一辆……96式主战坦克。坦克是用来开道的。我不希望沿途再花费精力去清扫挡在路上的抛锚车辆。和赵家林也没有再告别,我只是坐在车里,默默的拿出全家福,又少人了,只是,该划去的是赵家林和张勇王海明,还是……我自己。
轰隆隆……
这不是炮声,而是雷声,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具有强大穿透力的雷声让我们坐在步战车里都感觉到了一种横扫天地的震动,这老天,也真的很会玩。可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越是有一种强烈的信念,活下去,越是这样,越是要活给这贼老天看,活下去……
从地图上看,林卓然他们离我们已经没有多远,也就是不到1o公里吧。但是这十公里的路面上堵满了奔逃而出,却遇到攻击而停下,被抛弃的汽车,还有的地方被炮弹炸过,路面留下的巨大弹坑根本无法行车,有的地方则被炸塌的房屋掩埋,甚至也包括少量已经安全完成并自动弹出的要塞应急隔离系统隔离墙。简而言之,这不到十公里的路,因为各种客观原因,竟变得像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也难怪林卓然他们过不来了。
这个时候弄一辆主战坦克来开路是多么的重要,这时候坐在坦克里的杨枭就颇为佩服的对我说:“头,你还真是英明啊。”这帅哥喜欢耍酷,也不是耍酷,不是赵陌那种,赵陌是酷,杨枭是忧郁,不过总得来说要得到他们这类人的主动赞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有这么一辆重达48吨的主战坦克打头,基本上挡在路上的车辆,像家轿的话,管你奔驰还是宝马,一律的碾压,如果是大一点的越野车……还是碾压,经过坦克碾压的废铜烂铁,我们接下来两台步战一样可以轻飘飘的碾压而过,或者毫不费力的推到路边。遇到弹坑的话,直径小一点的,坦克和8轮全驱的步战也不在乎,弹坑的直径大了,坦克就从路边绕过去,包括那些临街的商铺,什么挡路就把什么推倒。最麻烦的是要塞的应急隔离墙,那玩意不容易撞倒,不过那也不是事,坦克只是退后了几十米,然后,“轰”的一声,如果还有什么是一颗炮弹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来两颗炮弹。
轰隆隆……天上的雷声又震了起来,我们花了一点时间,但走的是一条最近的路。至于丧尸,丧尸一直都在,只是它们拿坦克和步战车无处下嘴。我们也不想为它们浪费弹药。
不到1o公里的路,走了4o多分钟后,我们也总算到了。
地图上的新闻大楼其实并不算很高,要塞的建筑并不追求高度,也不追求排场,一是实用,二是安全,新闻大楼只有5层,但大楼外墙上布满了逃生梯,所以看起来这栋大楼甚至有点丑。现在,大楼外面拥挤着一片丧尸,但它们被大楼外面的一个用车辆组成的半月形防御圈挡住了。
有戏,这么看起来大楼里面有人。
“准备战斗!”情况很清楚,我也随即下达了命令,同时补充一条:“尽量不要破坏那些车辆,我们不是跟着填进去的,清理了外围的丧尸,叫上他们走。”
坦克、步战车上的12.7毫米口径重机枪先后开火,这是我们最有利的武器,甚至比坦克炮还要实用。所以不管是坦克还是步战车里,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是我们带得最多的。拥堵在新闻大楼外面的丧尸有近千只,但在我们3辆战车上的大口径重机枪开始扫射后,这些丧尸开始逃。
草!我一看到它们来这一手就烦,为什么它们不能像以前的丧尸那样,那里火力密集,动静最大,就不管不顾的往哪里挤过来呢?逃?这还有完没完了?
就在我们躲在坦克步战车里用重机枪朝丧尸群扫射的时候,新闻大楼里的人动了。他们的通讯器材似乎坏了,或者掉了,所以我们没法用无线电沟通,但他们肯定知道,这是撤出这里最好的机会。
而这时,我们的头上飞过了3架正在返航的武装直升机,我们和直升机编队取得了联系,飞机上还有一点没有打完了火箭弹,编队指挥官很大方的带着3架直升机盘旋了一周,帮我们用火箭弹梳理了一下附近的两条街,你妹,你们打的是白磷弹……你们违反了国际公约!你们……做得对。
附近的两条街燃起来了,那些被白磷弹附在身上的丧尸哀嚎着四处奔跑,使得火焰的面积迅的扩大。白磷弹是个好东西啊,不把你的骨头都烧化了,不管你用什么招,你都休想把火扑灭的。
我们靠近了新闻大楼外面的车辆防御圈,这附近还有一些零散丧尸,这时候坦克炮用不上,重机枪打不准,天上的直升机……打完了剩余不多的白磷火箭弹,他们已经飞走了,这就是战争的最后形态——不管你有多高科技,最终还是得派步兵近身战斗。
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弄出里机枪兵的那一套全防护的盔甲,有那玩意,丧尸咬不到。
小组出击。近战有近战的战术,我们以3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其中两人手持防暴盾牌,防止丧尸一下就扑到身上,另外一人则用突击步枪抵近射击,同时车上留下重机枪的值班射手,一旦丧尸密集成群,就用重机枪扫射。
噼里啪啦的,雨还是下起来了。
我不在那个战斗小组里,虽然我不想尝试,但这里就只有我是不怕感染的,所以我也不想遮遮掩掩的躲在盾牌后面,放开了打,效率更高一些。就在我们清剿附近的零散丧尸的时候,新闻大楼里面的人也在往外突击,不一会,我先就翻过堵门的车,来到了新闻大楼的门厅外面。
“李昊,接住这个!”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我飞来,凭着一种已经很熟练,熟练到近乎本能的动作,我的手里抓到了一把刀,雾沉沉的,没有任何装饰,就像一块半成品一般的刀。很重,但当我挥刀砍翻了一只竟然躲在车身下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窜出来的丧尸后,这把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我那把“鬼噬”,从龙莽告诉我这个传说一般的古刀认我为主人之后,我一直没有获得什么上天入地的能力,只是用得多了,这把刀和我越来越默契,跟李恩慧去接受检查的时候,我把这把刀交给了赵陌。
赵陌,这时候他的那头白在明灭不明的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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