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绯红的晚霞笼罩了整个天空。中军大营外,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摇动了手中的信号旗。
“元帅回来了,元帅回来了!”营内留守的士兵看到瞭望塔上打出的红色帅旗,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片刻之后,一身银色战甲的李元澈跃马出现在了中军营帐的大门外。
夕阳的霞光中,他身后那一袭被鲜血点点渲染的白色战袍,如白雪中盛开的红梅画卷一般,异常的耀眼夺目。
李元澈跃入营区,翻身下马,他把马鞭递给了一旁的亲兵,却没有走进自己的元帅大帐。一脸肃穆的他连盔甲都还没来得及解开,便匆匆往一旁的伤兵营方向走去。
见到这一幕的士兵无不肃然起敬,眼角湿润,能跟着这样一个爱兵如子的大帅,是他们这些底层士兵最大的福气。
李元澈刚刚走进伤兵营帐,就被边上眼尖的士兵发现了。
“元帅来了!”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大营的士兵都看了过来。
李元澈那张刚毅的脸色也放缓了表情,对着这些热血儿郎一一点头。
正在营中忙碌的大夫们只匆匆对着到来的大帅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忙碌了起来。大战刚刚结束,虽然已经顺利的打下了胶州,可还有不少受伤的士兵等着他们一一救治。
张青山处理好手上的一个伤者,便放下了手中的药物,疾步来到了李元澈的身边。
“元帅,你受伤了?”张青山看着李元澈肩头那殷红的一片血迹,有些心惊。“让老夫为您处理一下吧。”
“不碍事,皮肉伤而已。您老还是先给这些受伤的弟兄们看看吧。”李元澈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头,不以为意。“今日真是辛苦张神医您了。”
“元帅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们医者的本分。”张青山躬身行礼,抬头看见李元澈的目光刚好飘向手术营帐的方向,心下了然一笑。
张青山从京城开始,便和眼前这位骁勇善战的青年将军多有接触。在京城的时候,他便看出李元澈和自己的小师妹之间有些不同寻常。只是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说破,他这个做师兄的也不好点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师妹还在手术营那边,”张青山看着手术营的方向,目光担忧。“今日有几名重伤的士兵,师妹已经在里面忙了三个时辰了。”
“嗯。”李元澈只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和一旁几个受伤的士兵闲谈了起来。
“开饭咯!”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大军统一用晚饭的时辰。只听嘹亮的号子声后,几个伙头兵便抬着装满饭菜的大木桶走进了伤病营,为受伤的战士们一一盛好饭菜。
“今日的饭食不错,竟然有猪肉炖粉条!”李元澈起身走到木桶前,看了看里边的饭菜,笑着点了点头。“正好,我也饿了,就在这吃吧。”说完,便自己走到一旁,拿起了案板上的大碗准备盛饭。
“元帅!”几个伙头兵闻言,赶紧伸手拦住了他,他们的元帅怎么能和士兵一样,吃这些东西呢。
“怎么?我不能吃。”李元澈看了几个伙头兵一眼,片刻之后,他拍了怕自己的头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我倒是忘了,这是军中特意为受伤的兄弟们做的伤兵饭,其他的人是吃不上的。”他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
“可我也受伤了啊,今天就让我也蹭一顿这伤兵饭吧。”李元澈说笑间,还特意抖动了下自己受伤的右肩,只这一抖动,众人便见丝丝血迹又渐渐的浸湿了他肩上血迹斑斑的战袍。
“元帅!”几个伙头兵见此,都撇开了头,不忍直视。这就是他们衷心拥戴的元帅,战场上永远冲锋在最前的元帅!
“元帅,我来给你盛饭!”几息之后,一个伙头兵拿起了大碗,给自己的主帅盛上了一大碗满满的饭菜。
“多谢兄弟了。”李元澈接过了大碗,匆匆往嘴里巴拉了几口,不住点头。“嗯,味道不错。兄弟们别看着,都吃啊。”
见自己的主帅开了口,一营的伤兵们才重新拿起了筷子,和主帅谈笑着,大口的吃起饭菜来。
不过片刻,由于主帅李元澈的到来,之前还哀嚎连连的伤兵营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手术营帐中待了三个多时辰,已经筋疲力尽的王姒轻被十三娘搀扶出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将士一体,官兵其乐融融的景象。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个和士兵们大声谈笑的男子,微微的笑了起来。他的阿澈战场上勇猛无敌,战场下也能和士兵打成一片。难怪才弱冠之年的他,便能做这北疆几十万大军的统帅。
他时而豪爽大笑,时而轻笑细语,令人如沐春风,他亲切热络的和周围的士兵谈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军统帅的身份,就这么席地而坐,仿佛是个最普通的士兵一般。
李元澈放下手中的碗筷,故意打了个饱嗝,毫不顾忌元帅形象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等他抬起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营中已经点燃了烛火。
已经这么这么晚了吗,轻轻可忙完了?
想到那个放下荣华富贵、平安喜乐的生活,不远万里来到北疆,给予自己无限支持,此时又陪同自己一起、不顾危险前来战场的女子,李元澈的心中一片柔情。他转过身,向手术营帐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只一瞬间便悄然分开。
就这一眼,他看到了她淡然神色中掩藏的疲惫和关心;她看到了他刚毅脸色上隐藏的血气与柔情。
“师妹,元帅受伤了。”张青山看了看两人,实在是不忍面前的这对有情小儿女忍受这相守不敢相恋的情怨,便笑着开了口。“师妹,就有劳你陪元帅回大帐,帮元帅处理下伤口吧。”
“好。”全身无力的倚靠在十三娘怀里的王姒轻只看了李元澈受伤的肩膀一眼,便点了点头。她压下心中的担忧,如平常一般,淡然从容的向营外走去。
糟糕,他的轻轻生气了。只看轻轻那轻飘飘的瞄向自己肩头的一眼,李元澈便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看着心上人脚步有些僵硬的向营外走去,他心下一阵焦急。
他的轻轻一定是生气了,虽然她的神色还是和平常一样淡然若水,可李元澈就是知道,轻轻一定是生他的气了。
李元澈起身,他压下心中的焦急,神色如常的向军中的大夫们行了一礼,又和营中的那些受伤的士兵打了个招呼,才脚步沉稳的步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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