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日渐西沉,杨广看了看暖阁的大门,仍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王二老爷,贵府的六小姐已经进去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杨广忍不住问起了王家的二老爷。
“杨岛主不用着急,少岛主伤势严重,我家小侄女想要救治,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王二老爷嘴上安慰着杨广,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又不是我进去给你儿子治病,我哪里知道要用多少时间?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再说,自己还在担心轻轻会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呢?
王二老爷不禁在心里腹诽了起来。
王泽雷几次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位世家公子的内心此时正无比矛盾着,他既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杨旭可以被自己的妹妹救活,又深深的自责自己将小妹拖入了麻烦之中。王泽雷知道,若不是担心自己,小妹定是不会主动请缨去医治杨旭的。想到小妹一个世家千金却要做那行医救人的行当,王泽雷真是恨死了自己。
眼看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动静,杨广忍不住上前,便想推开暖阁的房门,亲眼去看看屋内的情景。
“嘎吱”一声,门却在此时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杨烈一手提着个小箱子,一手推开了大门。在他身后,浅玉扶着一脸疲倦,脚步虚浮的王姒轻走了出来。
“六小姐,我儿子怎么样了?”杨广见状,赶紧问道。
“杨岛主,令公子体内的暗器已经取了出来。”王姒轻行了一礼,“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令公子就会清醒过来。”
“六小姐,若是旭儿能救活过来,你就是我们荒岛的大恩人。”杨广大喜过望,道谢之后,便要进去查看自己儿子的情况。
“杨岛主,且慢。”
“六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建议您现在最好是先请张神医前来为令公子诊脉,再开上个方子吧。”
“六小姐这是何意?”杨广的心一下就便冷了下来。
“令公子体内的暗器虽然是取了出来,但令公子身体虚弱,还是需要吃药调理一番的。而在诊脉开方这方面,我却是比不上张神医的。”
“多谢六小姐直言相告。”杨广便派了手下去客院请人,“来人,将客院的大夫都带过来给少岛主诊脉。”
王二老爷见杨广走进了暖阁,才带着王泽雷迎上了自己的小侄女。
“轻轻,你没事吧。”杨广那老匹夫,只顾关心自己的儿子,难道就看不到自己的侄女一脸的疲惫吗!王二老爷一脸的紧张。
“二伯父,我没事的,只是站得有些久了,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罢了。”王姒轻见自己的伯父和大哥都一脸心疼的样子,便笑着安慰了几句。
“二伯父,大哥,我真的没事的,休息一晚便会好了。”
“浅玉,带你家小姐回客院休息,好生伺候着。”王二老爷见自家侄女确实累的不行,便让她赶紧回去休息了。
“是,二老爷。”浅玉低身福了一礼,便带着王姒轻回去休息了。
而此时,荒岛的另一处客院中,素有外科国手的神医张青山,正看着面前一屋子争吵不休的泉州名医们,沉默不语。
“老黄,你听说了吗?这荒岛上的人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去给少岛主疗伤。”
“可不是吗?这也太荒唐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大言不惭的说能有五分的把握救醒少岛主。”
“哼,恐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吧,也不看看那少岛主的伤势,便是神仙也不敢说能救醒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看了几本医书,便能将天下的大夫们都比了下去。”
“老周说的对,老朽是医术浅薄,可我们这还有名满天下的张神医在呢?她怎敢如此自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就是,张神医,您说是吧。”
张清山见众人看向了自己,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个女孩儿…….”
别人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身份,跟随王二老爷一起来泉州的张青山却是知道的。这位王家嫡出的六小姐,自己虽然只见了一面,却从自己的老友----已经荣退的周御医处听闻了多次。自己的老友回江南后,便被王家请去专门照料这位王六小姐。老友多次在信中提及,这位六小姐,自幼便熟读各种医书。而且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在医术一道上,有惊人的悟性,往往自己的老友才开了话头,便能自己举一反三,是颗学医的好苗子。老友曾在信中感叹,若非是因为这女子的出生,便要收她做关门弟子了。
张青山与周老御医已经相识超过了三十年,自然是信得过自己的这位老友。况且,在来荒岛的楼船上,自己也见过那个小姑娘一次。那是一个十分恬静的少女,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家长辈的身边,也不多话,却是十分进退有度的样子,体现出了世家大族良好的教养。这样的女子,的确不像是那空口说白话的轻浮之人。难道她真有那样的本事?
“张神医,张神医。”四周的大夫们见张青山有些出神,一直没有说话,便都围了过来。
“咳咳,”张青山轻咳了几声,回过神来。“各位大夫,那个女孩子,我确是见过一面的,不似那轻浮之人。大家暂且再看看吧。”
张青山话音未落,院外便来人了。
“各位大夫,杨岛主请你们都去给我家少岛主会诊一番,好开个方子。”来人语气听起来甚至客气。
“你们杨岛主不是另请高明了吗?还让我们去干什么?”
“就是,让那位小大夫开方子便是了。”
几位泉州的大夫颇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这是我们岛主吩咐的,各位大夫,还是请吧。”来人语气不变,但是那双凶狠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厉色,露出了几分海匪的本色来。
见状,先前嘀咕的几人便不说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张神医,您先请。”闻言,屋内的大夫便不再有意见,围着张青山就走了出去。
另一边,浅玉刚扶着王姒轻迈过院门,浅惜就迎了上来,扶住了自家小姐的另一边。
“小姐,净房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厨房里也备好了饭菜。您看,是先沐浴梳洗一番,还是先吃些饭菜暖暖胃?”浅惜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的担心。
“还是先沐浴吧,这出了一身的汗,黏着很是不舒服。浅玉你也下去梳洗一番,换件衣裳吧。”
浅惜闻言,便扶了自家小姐去净房梳洗,浅玉便也退了下去,自去梳洗不提。
“小姐,再喝点粥吧。您都一日为曾进食了。”浅惜见自己的小姐只喝了半碗粳米粥,就放下了碗筷,便又劝了劝。
王姒轻却摇了摇头,自己独立完成了一场没有助手的枪伤手术,精力严重透支,已经累的不行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小姐,张神医来了。”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浅玉走了进来。
“他来做什么,可是少岛主的伤情有变?”王姒轻邹了邹眉头,不应该啊,按说现在麻沸散的药效还没有过去,病人应该正是昏睡才对。
“不是的,小姐,张神医他说,”一向大方爽朗的浅玉扭捏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张神医他说是来拜您为师的。”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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