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吧里跟人打了一会游戏,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也许又要制造雨天了。顾客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今天轮值的大胖也要回去收衣服。我送他到店门口,却看到一个人蜷缩着蹲在店门口。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只听大胖叫道:“这不是内藤小姐吗,出什么事了?”我急忙上前搀扶她,问:“不舒服吗?”
她没有回答,一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神情委顿。我见情况有异,抬头对大胖说:“把她留给我吧,你回去就是。今晚上也不作生意了,没关系的。”大胖又用看色狼的眼神威慑了我一阵,边走边回头,嘴里还嘟嘟囔囔些不知什么东西。我扁着嘴傻看了一阵他的背影,心想:“多管闲事。”
等大胖消失在视线中,我伸手去扶寒寒:“进去休息吧。”她却闪开了。我今天尽遇到这些事,陈琪还罢了,寒寒跟我是怎样的关系?不由瞪眼道:“干嘛,怕我啊?”
寒寒首次露出了软弱无比的模样,她又呆了好一阵,摇了摇头:“我还没吃午饭呢,弄点给我好吗?”
这时已经快接近晚饭时间了,不知她今天在干些什么,难道给人骗财又骗色不成?可她又不是小女孩了。我见这事有些麻烦,风雨又开始大了起来,便将她迎进来后关了店门,到后面的厨房做饭。正在淘米时,巴斯克冰的手下送电脑过来,说巴副营长又失陷在接风酒宴中了。我充分理解他的难处,只是那些兵看到我身穿餐裙的造型,不住私下议论。我懒得理他们,边做饭边跟他们吹几句。一切准备好,只等炖菜时,那些家伙把活干完离开了。
这时空闲了下来,我不免有些想没事找事。正这时,寒寒从里面的小休息间走出来,拿着睡衣走进后面的狭小浴室洗澡。她好像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看起来随时都是眼泪几欲夺眶而出的样子。我简直想动用精神力量去探查一下出了什么事,不过想了想这样对寒寒很不尊重,而且她认为合适的话也一定会对我说的,于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顺手打开电视看起雷隆多电视台放的弱智儿童看的动画片。
不一会,寒寒从浴室里出来了。她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都不管便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小沙发上。我连忙跳起来找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边象个碎嘴老太一样数落她这样不注意会感冒云云。自大学毕业以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样休闲的装扮了。尤其还露出如此的软弱情绪,简直与她一向的角色定位不同。我边给她吹头发边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如果寒寒在很早前就能在我面前露出这样需要人保护的模样,我说不定会真心爱上她呢?
“你刚才没用G式眼镜偷看我洗澡吧?”寒寒忽然没头没脑地发问。
“咱们熟归熟,你这样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我的手停了下来。今天老是遇到不识好歹的女人,真是让人心情不愉快。陈琪本来就是那样,气也是白气,怎么好脾气的、总是为我着想的寒寒也这样?
“对不起。”寒寒简短地道了句歉。
令人难堪的沉默突然出现在我们之间。我等到时间好了,到厨房把饭菜都端了过来,然后盛饭。奇怪的事,我作这些事时,寒寒居然一动都不动,也不来帮忙。对于向来多礼的她,这实在是够奇怪的。电视上的弱智动画结束了,开始播报新闻。现在的头条新闻自然是阿尔法战役的备战情况,电视里很多网吧熟客傻模傻样地写血书请战,在领导的训话下露出智力低下的笑容。之后报道的是黄而网吧给军队人民带来了许多弊利,准备做一个特别节目来讨论。最后才说起已经过去两天的费里亚入侵,大肆宣扬了一阵战功并预报说要采访本次战斗英雄黄而少尉。
这些尽管与我们都有些关系,可心中有事的我俩都置若罔闻。房间里除了新闻播报声和吃饭声外再无别的声音。闷头吃饭的滋味不好受,我终于有些忍不住想开口问了。这时电视上却闪过一条字幕:“今天上午,雷隆多总督巴瑞特中校宣布任命书,解除原情报局长陈琪少校局长职务,任命内藤寒子上尉任情报局长。”
我瞪着眼扭过头去看寒寒,发现她也抬起眼睛向我这边看来,便开口问:“美女,当了官不请客就算了,怎么还要我下厨?”
“你好像特别喜欢捉弄当了官的人。”寒寒反唇相讥道:“是不是还要当我的狗?”
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我没有跟她犟下去,挥了挥手道:“怎么会,我们太熟。陈琪那些破事你也当真,我是跟她闹着玩的。你没看我跟她走在一起时她多难过?再说,我跟你已经够熟了,再近些人家可要说我专泡女长官了。”
寒寒没有笑,直盯着我问:“你不是这样吗?”
我没有看她,把脸侧到了一边说:“你这样说,多少有些伤我的自尊。但这有什么,谁叫我们熟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要脸。”
“你这样回答,真是让我失望。巴瑞特要我接任时,我还以为你会立即象对陈琪那样来对我贴身紧逼。”寒寒抬起头靠在沙发上,轻声说:“她罢官后,你这一天都没去找她吧?”
“奸夫****也有冷却期嘛。”我决定岔开话题:“干嘛那么没精神?”
寒寒突然坐正了,眼睛直盯着我:“作为我们的第一任局长,你应该很清楚原因。我看到了许多原来没有资格看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十年’的军律。”
原来只是这个!我仰起头,轻轻地不出声“哈,哈”了两声,用类似呻吟的声音说:“坚强些,象你一向那样的坚强就没事了。十年征战几人回,考虑那么多有必要吗?”
“你说得轻松,可是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寒寒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知道这样一个对其他人会造成巨大伤害的秘密太难过了。我出来见到松田的时候都不敢直眼面对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点起了一根烟,透过升起的轻烟看了看寒寒。她难得如此失态,脸涨得通红。这种事真的那么难想通吗?突然她又开口了:“现在我知道你刚来这里时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这种事,如果你早对我说,也许我能与你一起分担。”
“如果是你先知道,你会对我说吗?”我反问道。
寒寒不说话了。我坐在那里直到把一根烟抽完,按熄了烟头说:“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也许会感觉到无比失望和孤独,但总会过去的。既然知道了此事,我就劝你早做打算,在这里找个固定的凯子。又可以倾诉心中不安,又可以解决欲求不满,两全之策。”
说到后面两句时,我发现寒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与她的关系实在不一般,从大学时说话就比较随便,刚才的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当下里理直气壮地反盯回去。她突然叹了口气,把脸别到一边:“黄而君,这种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的,但我不想再和你这样绕弯子下去。我不知道你跟陈琪到底在干些什么,也不想理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之间毫无感情可言,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寒寒接着说:“我想,你们分手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我……想恢复我们大学时的关系,这应该是最理性和最有感情基础的选择。”
她的话一点没错,可我并不为之所动。我沉吟道:“不会伤害她?也许是这样的。但是寒寒,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也不了解陈琪。相比之下,我和她之间倒还更了解对方一些呢。”
“你为何会如此干脆地拒绝我呢?我想你起码会考虑片刻的。”寒寒垂下了头:“我已经全无魅力了吗,或者是从来就不曾有过?”
“我不是常叫你美女吗?那可是肺腑之言。”我面不改色地收拾起了碗筷:“好好睡一觉,别烦自己了。我跟你讲实话:因为你对我非常特别,所以我不打算祸害你。要是别的女孩这样找上门来,我几句好话哄上床睡几次一脚蹬了,谁又能奈我何?”
我边说着边端着碗筷来到厨房里。寒寒跟了过来靠在门上,垂头丧气地说:“是的,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似乎每天都在变化。然而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对郭光……对你过去的朋友表现出来的仍然是纯善的一面,为什么你不肯稍微停一停,让我跟上你的节奏,让我们重新再来?”
“你现在是在说气话,你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人。你只是不甘心而已,这样的心情我也曾有。算了吧,睡个觉又是晴朗的明天。”我嘴里不停,手中忙着洗碗刷筷。突然寒寒又问:“十年之后,如果你活着,我死了,你能不能永远记得我?”
“ofcouse。”我已经心烦了起来,心想:“真罗嗦。没办法,寒寒再好,也是女人嘛。”
“那么四十年后,你又能记得我什么?”寒寒紧接着追问道。
“也许……大概……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吧。”我边想边回答:“还有初吻,大概就这些吧。”
“我不要你用这样漠不关心的语气对我说话!”寒寒大声叫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不由手足无措道:“怎么又生气了,你看,说老实话也不对。果然女人还是喜欢被骗是吗……”
“你不懂女人的心,一点都不懂。我和你相处那么久,你也完全不了解我的想法!”寒寒用力扶着门口,大声喘息着叫道:“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象着了魔。她们都劝我说你这样的没有任何优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哪怕你背叛我,哪怕弥生因你而死,我还是忘不了你!”她突然猛扑到我怀中大哭起来,双手用力抓住我肩膀,用力之大,十指在我肌肉里深深陷了下去。我大为吃痛,嚷嚷道:“放手,放手。你惹急了我,连你也一样扁,哎哟!!”
寒寒手劲一点都不松,牢牢地把我按在墙上,低低地说:“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心意是什么,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你只是希望我主动,能更加主动,主动到没有尊严,那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接受我!”说着松开手解开了衣服,身上只穿着内衣紧紧抱住我:“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说吧。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照作的……”
这些话与她严肃正直的一贯人品实在太过背道而驰,以至于她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我理解她的矛盾心理,但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她抱我抱得太紧,我挣扎了几回没有作用,低声说了几句“放开”她也不听,当下心一横运起气来,突然间外气一张,寒寒惊叫一声,给震开了几步。我快步上前扶住她,双目凝神向她眼中看去。
这还是我首次对她使用这种功夫,她惊恐地作出了本能的反抗动作,但不到两秒就软了下去。我将她抱回里间放到床上盖上毯子,轻声说了句:“好好睡。”正欲转身离去,她在后面软弱地说:“留下陪陪我吧。”
“你睡一会,我不到哪里去。把那些机子装好了就过来陪你。”我冲她微笑了一下:“你的压力太大了,现在感到很困倦。睡吧,只要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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