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心协力,不等天亮就把原本堆积如山的垃圾场夷为平地,又挑来泥沙妥善掩埋,算是彻底解决了谷地村的一块心病。
劳作过后有人兴奋地无法入睡,相约涌进马利克的酒馆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
罗兰和他的同伴也受到马利克邀请,说是代表村民向他们道谢。
布鲁姆立刻表示“不去喝两杯就对不住人家一片心意”,然而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单纯的想喝酒而已。
其实除了表面上的理由,马利克请罗兰喝酒还有另一层意思。
“骑士先生,您和您的朋友为我们谷地村解决了一大祸患,对此我们非常感激,可是……”马利克欲言又止,在罗兰眼神鼓励之下才难为情地说:“也许我的请求有些得寸进尺,然而有些烦恼只有像您这样拥有非凡力量和仁慈心灵的骑士才能解决,所以我想请求您在鄙村多停留几天,顺便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诱拐我们的孩子。”
罗兰啜饮麦酒,沉吟不语。马利克的请求并不过分,但是他不得不考虑牵扯进去会给自己以及同伴带来多大麻烦。
坦率的讲他并不是一个能够无条件为正义事业献身的人。他帮谷地村解决食腐兽,首先是因为这事儿并不难,对他来说只要花点力气,动动嘴巴,无损于自身利益,帮助别人的同时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插手儿童失踪事件则完全不同。
先不提冬妮娅有可能受到牵连,就算她与此事无关,诱拐孩童的凶手真是那位藏身沼泽深处的老鬼婆,罗兰也要考虑一下是否招惹得起。
他当然也不会忘记瓦莲京娜夫人代表“丰收之环”传达的警告:外人少插手绿野德鲁伊与鬼婆战团的冲突!
罗兰根本猜不透这背后的水有多深,贸然闯进去很可能被淹死。
可以拒绝马利克吗?看到酒馆主人满怀期待的眼神,想想那些可怜的孩子,罗兰着实于心不忍。
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马利克,很抱歉,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罗兰不是在敷衍。做决定很简单,然而为草率的决定买单却很苦涩。他需要全面权衡利弊,还得跟同伴做个商量。
马利克眼中浮现一丝失望,好在罗兰没把话说死,他也算是为那些丢失孩童的家庭尽了力。
这时维罗妮卡突然咦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扯扯罗兰衣袖指向窗外。
“快瞧那是什么。”
罗兰朝她手指方向望去,恰巧看见一条白色身影倏然飘过窗口,模样有点眼熟。吃惊之下仔细再看,那人影赫然是冬妮娅,穿着单薄的睡衣,正在夜幕下孤身游荡,浑身散发出森森鬼气,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布鲁姆正在往杯中倒酒,闻言扭头望向窗外,怔怔目送那条诡异的身影在夜色中飘忽远去,直到麦酒溢出杯口才猛然回过神来,纳闷地问维罗妮卡:“窗外那个幽灵似的家伙看起来很像冬妮娅,半夜三更的,她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的确是冬妮娅!”妮基塔坐的位置距离窗口最近,她有看见对方的侧脸。
“冬妮娅走路的姿势很不正常,感觉像在梦游……”罗兰紧锁眉头。
话音未落,房门“嘭”得一声被人猛地撞开,柳德米拉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满脸焦急之色。
“冬妮娅……她失踪了!”
“你是说那位穿白色睡裙的梦游症患者?真巧,她刚从窗外路过。”维罗妮卡笑着指向窗外。
“梦游者没有观察周围环境的意识,万一掉进河里就危险了,我们最好跟上去看看。”罗兰站起身来,拉着柳德米拉的手快步离开酒馆。
梦游者无法用理性约束自己的行为,不光有可能伤害自己,亦有可能伤害他人,更何况冬妮娅是拥有超凡力量的施法者,其潜在危害远比街头拿刀乱砍的疯子更大。
“最值得担心的倒不是冬妮娅遇到麻烦,而是她本身变成一个大麻烦!”
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妮基塔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也出去看看,万一发生意外也好有个照应!”维罗妮卡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推开窗户,直接纵身一跃穿窗而出,抄近道去追冬妮娅。
“喂!等等我!”布鲁姆赶紧捧起满杯麦酒,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进喉咙,顾不得擦拭沾满胡须的泡沫,抓起战锤匆匆追了出去。
……
乌云遮住月亮半张面孔,谷地村万籁俱寂。
冬尼亚穿着单薄的睡袍,披头散发,就这么赤脚走在昏暗的小巷中。
她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正在沉睡。
她的脚步飘忽不定,然而每当遇到障碍物,总会适时的绕开,选择更为安全的方向。
一个梦游者不可能主动辨识方向,冬妮娅能够顺利走到这里,全赖脖子上那捆绳索牵引。
当她偏离梦中那人指定的道路,绳索就会收紧,强行牵扯她改变方向。
她在月光下徜徉,看上去很自由,其实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双无形的魔手牵引着,走向一户人家。
冬妮娅扶了扶套在脖子上的大捆绳索,在那户人家窗口停下脚步,趴着窗户朝里面窥探。
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眸子里却只有呆滞,似乎并不是她本人想观察什么,而是另一个潜伏在她梦境中的意志需要借用她的眼睛观察窗内的情况。
一个小女孩躺在靠窗的儿童床上沉睡,如果罗兰此刻站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那女孩就是白天在游戏中扮演“老鬼婆”的喀秋莎。
小姑娘在睡梦中紧皱眉头,仿佛在做噩梦。白天她在游戏中违背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规则,据说会因此招来真正的鬼婆,使她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心。
窗户已经栓上,然而区区一根铁丝拦不住强大的德鲁伊。修长的指甲插进窗户缝,冬妮娅轻轻拨动手指,悄无声息地割断铁丝。
窗户悄无声息地敞开,朦胧月光照在冬妮娅身上,将她的阴影投向小床,淹没床上熟睡的女童。
冬妮娅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过了许久方伸出右手,隔空抚摸女童脸庞。
缠绕在她脖子上的那捆绳索蛇一般蠕动着,似乎催促她快去捕获猎物。
冬妮娅眸子紧闭,面部肌肉却开始细微抽搐,她的作势抓向女童颈部,即将触及对方的刹那又触电般缩了回来,表情愈发痛苦,似乎善良的本能正在潜意识里对抗某种经由梦境传达给她的邪恶命令。
脖子上那捆绳索抖动的愈发激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示出对冬妮娅的抗拒之举很是不满。
它先是向内收缩,勒住冬妮娅的脖子,当这种威胁没能迫使对方屈服,索性甩出绳头,顺着冬妮亚的手臂蜿蜒攀爬,如同一条毒蛇爬过窗台,爬向床上沉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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