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琛和巴茗在府中,你侬我侬的享用着丰盛的晚饭,小青在一旁,拿着绢子微笑着看着她家小姐和王爷的琴瑟和鸣,心下欢喜,前几日回府回禀老爷夫人的时候,夫人还在垂泪担忧,现在,小姐不仅得到了王爷亲自的照顾,伤势也在太医的调养下越来越好,她总算可以回去和夫人报喜了。
王府里似乎只有巴茗和赫连琛的眼睛,想星星,比的烛光都黯淡了不少。
可是,晚饭都没有心情吃的苏妲在家中伤心不已,她忍受了许久母亲的责骂与垂泪的警醒,要她狠辣有骨气些,可是,她又岂是那种没有风骨的女人?她也曾经怨怼过王爷,如何看不见她的一片痴心,连表现的机会都不肯给她留,便对她说了一句抱歉,便拒之门外了。
王爷便是她心目中那样英俊伟岸,气度非凡,完美无缺一样的男人啊,她的巴茗姐姐究竟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吸引他,居然能如此幸福,这样的英雄的心怀只被她一个人禁锢,就算见到天仙妹妹也不会留恋的回头。
巴茗未来的王妃的地位,在苏妲的眼里,便是比凤位更吸引她的所在。
苏妲正在想着,嘎吱,房门便被推开。夫人进来了,苏妲赶忙拭去眼角的泪,让了座。
叶赫那拉夫人坐下来,看着苏妲这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表情就生气,她提高了音调对苏妲说:“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苏妲闻言便迅听话的仰起头,怯怯的看娘亲的眼睛。
夫人坐直了身板,缓缓的又冷漠的吐出这么三个字:“不争气。”
苏妲死死的咬着嘴唇,她心里那点最后的坚强都在渐渐崩塌。
家人不理解她,不支持她,王爷不要她,不爱她,姐妹也无法在做下去,她努力的让自己大气一些,爱他所爱,想他所想,也许还能离王爷进一些吧。
但是她的内心总是在骚动,做一个真正的好女人,真的很难突破这道坎。
夫人缓缓的从袖口拿出了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馨香甘甜,刚从袖口拿出来,味道便轻轻弥漫了整个屋子。
“娘亲,这是什么?”苏妲使劲的抽抽鼻子,努力分辨着空气里的气味。纵使她对香料从小就感兴趣,还是闻不出这是什么味道。
夫人诡邪的笑笑,她说:“这便是能助你赢了那瓜尔佳氏的东西。”
苏妲把荷包拿在手上把玩,能胜了巴茗,就凭这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荷包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能助她得了恩宠?
夫人端坐榻上,缓缓说道:“这是欢合香,男女在一起,有时候不需要动情,也不需要动心,只要一点这个,便可···”夫人说道这里便点到辄止。她双手十指在空气中轻轻碰和在一起。
苏妲先是歪着脑袋看,等夫人做出这样的手势之后,她一下子就懂了,瞬间羞红了脸。
她把荷包丢回夫人怀里,羞红着脸道:“娘亲,这是什么劳什子也拿给女儿,我不要!”
夫人用轻不可闻的语气叹了一口气,她何尝想这样,可是最近舒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不过问起苏妲的婚事来,反而对巴茗嫁给王爷,不在是针锋相对的态度,她无人商议,只好想用这样的手段,来维护住叶赫那拉的地位不被那瓜尔佳氏占了位置。
她对苏妲说:“你莫要在固执,后日瑞王府家的格格满月酒,大家都会去。你就带着这个在贴身的衣服里,我自会安排你与王爷独处。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争气些,莫要留后患给旁人钻空子。”
苏妲还在诺诺的不敢接,似乎是在内心纠结着这道坎,她想嫁给王爷,但绝不是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去设计。
若是就算她失了贞洁,王爷还是抵死不要她,那她真的只能三尺白绫,自我了解了这段孽缘了。
但是她的心还是痒痒的,若是不赌一把,如何知道今后会如何呢。
她手指颤颤的接过了荷包,娘亲站起来,不忍在坐,她也不清楚,她的女儿,如何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苏妲晚上睡不着,她把玩着手里的荷包,不时的把它贴在自己的鼻子上,小心翼翼,谨慎的嗅了嗅,她还想不清楚,这个小小的东西,如何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月光笼罩下的图门王府披上了一层朦胧清冷的晚纱,连庭院深深的梨树和银杏都显得风姿绰约,那样清冷疏淡的样子像极了屋子里正对坐的两人。
巴茗腰部围着厚厚的石膏固定,初次之外,没有什么不便的,她有事要简单的活动活动,以免腿部的肌肉慢慢的萎缩了就坏了。
所以赫连琛总是会定时的喂她吃完饭,就扶着她简单的下地走动一下。只是巴茗要像孕妇一样,撑着腰部慢慢的走,十足的孕妇感觉,让她自己有时候都忍俊不禁的想笑。
赫连琛也总是爱逗弄她,总是爱装着样子,抚弄巴茗的肚子,语气轻佻的说:“孩儿啊孩儿,你爸爸和妈妈在这边的世界还没结婚呢,你说你这么着急干嘛。”
巴茗用手使劲的拍掉他伏在她肚子上的手:“再胡说我真踢你了啊。”
“巴茗小姐,等你什么时候把石膏拆了,腿脚腰那哪儿的都利索了再踢我把。这几天,你就放我个假,让我多欺负你两天。”说完便又把手盖上巴茗的肚子,念叨到:“可别像你们妈妈一样啊,那么粗暴,要像我一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呸!”巴茗做呕吐状,“你可别出来恶心人,你忘了我见你第一面给你起的外号了吗?还风流倜傥,我现在只祈祷我的儿子千万别和你一样那么猥琐就好啦!“
赫连琛啾啾她的耳朵:“有你这么说你老公,哦,不是,是相公的么,猥琐?那你嫁给我,又这般门当户对,你应该是什么?下流吗?”
说罢便麻利儿的闪到一边,以他对巴茗的了解,她是真的要出脚踢他了。
巴茗动作不便,一脚提空了,便嘟起嘴不甘心的威胁赫连琛道:“你过来,必须要让我提到一下,不然你就别理我了!”然后就真的装起生气不开心的样子,不说话也不抬头了。
赫连琛看她不说话了,便真的走过来,巴茗还是赌气不说话也不抬头,他便抬起她的脚来,自己用手拽着踢自己两脚。
“这样好了吧。好茗儿你说话嘛。”赫连琛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是如此的潇洒,不拘一格,在私下,在巴茗面前,竟然是这样的。
撒娇耍赖,还这么贱贱的要她踢。
巴茗扑哧一下的笑了,假装很使劲儿,其实并没用多大力的踢他好几脚,“让你气我让你气我,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赫连琛似乎是苦想了好久才说:“嗯,你是冰清玉洁,美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巴茗已经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然后自黑的说:“我感觉,我被你说的,晚上饭要出来了。”
然后就势要做呕吐状。
就在二人嬉笑打闹的度过这惬意的晚饭后时光的时候,小青进来说:“小姐王爷,后日有一个王府的格格的满月酒,夫人要替小姐去,要我那天陪着小姐,王爷可要去么?”
“本王爷不去,本王在府中陪着茗儿。”赫连琛道。
巴茗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便说:“我们还没···办婚事呢,这样骄矜会让人说我闲话的,不如你就去看看,小青陪我就可以了,你去看看情况,送上份礼品,也是礼节啊。”
小青在一旁点点头道:“正是呢,王爷若是不去,会被人说礼数不到的。”
赫连琛沉吟了一下,想到:“也好,那后日我便去看看吧。”
说罢他把巴茗小心翼翼的扶回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嘱咐了小青晚上多照看着些。才转身恋恋不舍的回到他的房间。
“明天我与你一同去库房选礼物,记得叫我啊。”巴茗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赫连琛本来一只脚都踏出了房门,这下又折回来,说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又不听我的话,想去库房,趁着我不注意吃那些你一直馋嘴的御膳房的点心!”他见巴茗不说话,便知自己说的没错。
于是,他安抚的哈下腰肢来,摸摸她光洁的额头,说道:“听话,要吃什么我亲自去给你买,这样的宫廷里流出来的东西,一样也不可入口。”
巴茗似乎是有一脸的不情愿,她转转眼珠,然后开始撒娇。
先是拽着赫连琛的衣袖,甩啊甩啊甩,赫连琛只是背手站着,嘴角边含笑的看着她。
这招数用多少次了,屡试不爽。
记得有一次,在那边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件白色的情侣T恤,她说什么都要买,他不干,哪种胸前到处是口袋,还有大卡通的衣服。真的能穿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贵的都可以把几卡车这种衣服的领带,撇撇嘴,想要拉她赶紧走,别在这里转悠了
但是这次巴茗却就是觉得好玩儿,很想买,她见赫连琛如此好面子,连逛个街都不好好陪自己逛,还不听话。
不买?本小姐有的是办法让你买。想到这里,她便拿出很真实的眼神儿,眼睛里泫然欲滴的看着他。
“怎么了,怎么哭了。你怎么了啊茗儿,好好的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儿了。”赫连琛赶忙搂紧了她的肩膀,柔声细语的温柔询问。
“就是你,你欺负我。”巴茗大声说。
“我怎么了。我哪儿欺负你了。”赫连琛一脸的不解。
“因为我要穿,你却嫌弃的表情,不要的话就算了,有的是人排队等着跟我穿情侣衫呢。哼。”随即又开始那种要哭不哭,就在那里哼哼哼哼的出声音。周围买东西的人都觉得。好像是赫连琛虐待了她,还是偷了她的钱包一般。
赫连琛当时就缴械投降了,他服服帖帖的拿出来钱包付了钱,一把甩下他穿的名牌外套,把这个套在里面。
巴茗笑了一路,他的脸也黑了一路。
想到那些过去的事,赫然连琛晃晃头无奈的笑笑,小青在这里呢,不好说的太多,轻易露出身份,但是他还是俯下身体来,用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蜜语的声音说:“你得眼光,当然是最好的了,因为你选了我,一个绝世好男人。”
巴茗听得嘴角从勾起的笑,转变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心里开心极了。听得赫连琛这样说,便吐吐舌头,缩回被子里准备睡觉了。
赫连琛抬起头,看着巴茗闭起的眼睛,颤动的眼毛。
便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浅浅的一吻,然后负手走开了。
小青在一旁,嘻嘻的偷笑着,赫连琛走远了,巴茗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原来一直在这里等着瞧热闹呢,居然把她忘了。
巴茗只见小青羞羞的笑着,顿时心下一害羞,拿起靠着的金丝软枕头,便向小青扔过来。
这丫头似乎是看出来她家小姐今日心情甚好,便根本没有惧怕的把枕头双手接住了。缓了缓,又把枕头给她送了回来。
“这死丫头。竟然偷看我和王爷说话不说,还敢笑话我。”巴茗拿那枕头作势打了小青一下。
这一下看似很认真,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根本没用力,都没有什么感觉一般的就从身上浮过了,小青早就知道使得,连假装的躲闪一下都没有。
她从小伺候巴茗长大,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丫头只有她还在了,剩下的不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便是生病了的,去世了的。
再有就是,到了年龄,家里来人提出要接出去嫁人的。
只有小青,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想过要走,尤其她想起她的母亲,她母亲的一辈子。
她就想哭,也更不想嫁人了,若是能如小姐般择自己所爱,想自己所想,而且,还这般的神仙眷侣,不可方物的,还好,若是她们丫头命贱,只是听话随便嫁了个人。或是蹬车的车夫,或是看门的小厮。
这样的生活也可以,若是平平淡淡的,这样也好。可若是如她的娘亲。
像她一样,随便的和一个酒鬼结了亲,每天身体佝偻的操持家务,明知道他喝酒了之后是什么德行的,还必须每天都给她爹备上一壶酒。还有下酒菜。
然后,如果她爹爹喝的开心,或者是今日的挣钱顺利了,便一晚相安无事。可若是他今日不开心不顺利,那么今日的酒也顺利。
他会骂人,打人,她小时候就和娘亲挨过打,那拳头和皮带的滋味,她还清楚的记得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巴茗见她神色略有不安,便抚了抚她的袖子,关切的问道:“小青,你是有什么心事吧,刚刚还是好好儿的,现在这便是怎么了?”
小青听到巴茗的话,瞬间从过去的痛苦回忆里回神,对着巴茗摇摇头,说道:“并没什么的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有点想家了,想娘亲了,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巴茗心下动容,若是从前,对家的想念可能还不够深刻,不敢说懂得她的心,但是如今她真的懂,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想那边的公寓,那边的热水,那边的故事,那边的家。
于是巴茗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坐下来,小青坐下来,巴茗问道:“小青,你算没算过,你跟着我,伺候我,大概有多少年了。”
小青转转眼珠想了想,“大概从小姐5岁的时候,奴婢就伺候小姐,到如今,小姐都19岁要出阁了,奴婢还在,这样算来,奴婢陪伴小姐的时间,当真是比王爷还要多不少呢。”小青这样说到,带着玩笑的语气意味。
巴茗略略沉思,这个社会真的不公平,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宝贝女儿,为什么硬是要分出三六九等来,为什么她就该着要被伺候,小青就该着是伺候她的位置。
估计她这个问题和质疑提出来,才会被看成是怪物吧,这里的人,生活,一直是如此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并没有人觉得忍受不了,或者是想要有什么改变。
包括面前的小青,也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地位有什么不对的,应该改的地方,不是么。
巴茗晃晃头,赶走那些新时代历史语文学多了产生的念头,问道小青:“小青,你既然是想家,可是想回去看看么?如果是想的话,后日王爷去酒宴回来,我便放你回家看看可好。”
她满心以为,小青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谢恩。
可没想到,小青却突然红了眼圈儿,用一种她无可奈何又心下纠结的语气说道:“奴婢不愿回去,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巴茗不理解“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娘亲爹爹么?”
小青面色悲戚:“相见不如不见,奴婢···”
说着便抽泣起来。
巴茗觉得,这丫头身上,也是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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