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有病在身,大半夜地去哪逛不好,往公墓里跑?”
寻常百姓没有驱邪的宝物护体,一旦沾上那个邪门的诅咒,更易丧命。
方炎初步认定,眼下这位娇艳欲滴的“病友”正被鬼上身。
他微微眯眼,不远处确有一座怨气未了的凶墓。子夜时分,正是恶鬼“三转回煞”的大好时机,碰巧撞上一个体质弱,火焰低,还感染了四叶草诅咒的怏怏病体,这才有机可乘。
观众期待已久,可这位“绝色女鬼”依旧死气沉沉地蹲在碑前。
方炎正欲出手,她却猛然抬头,美眸深处寒芒流转,如同一只护食的野兽,充满敌意地发出一声低吼:“吼~喝!”
可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吼声!
阴冷至极!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吓尿,如此诡异的现象谁还敢说“这一集我看过”?
所有人根本来不及疑惑,主播的拍摄视野突然间垂直升腾,顿时引发500多部手机屏幕倏地变成俯视视角,只见主播的双脚已然被动地离开地面,悬空半米多高。
聪明的观众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没错,是主播带着自拍杆腾空而起。
当然不是方炎自主地凌空,他不过是一个三星摸金校尉,哪能说起飞就起飞。
天眼未开,鬼影无从捕捉,方炎心脏狂跳不止,他能感应到罪魁祸首是一只无形而有力的大手。刚刚只不过与那妹子一眼对视,恶鬼便如同发现了更美味的猎物,从她体内脱壳而出,带着一阵势不可挡的阴风扑面而至。
方炎躲闪不及,被这只无形大手死死地摁住喉咙,硬生生举到半空中。
救人不成反被草,方炎满脸涨红,只觉得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寻龙门的新派弟子只摸金,不修道。好在旧派的大师兄偷偷传了他一招半式,难道今天真的得当众露一手?
观众心急如焚,虽然人数不多,此刻爆发的弹幕几乎全是力挺主播的正能量。
方炎过于慌张,以至于忽略了脖子上还挂着一枚古币,正默默地吸纳弹幕的意念:
【说好的捉鬼呢?】
【主播快放大招啊】【是时候报警了】
【主播的背后有没有吊威亚?这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
【刚刚那个茅山的道友呢?快出来指点一下啊】
【看来只有嫖老师的口诀能救他】【天地三清】【道法无常】
【乾坤借法,原阳入体】
【PDD:化缘神功!邪魔退散!退散退散!】【退散退散退散】
【666,可以的,邪魔退散!】【退散】【退散退散】……
……
也不知谁带的节奏,一大波鬼畜的“邪魔退散”席卷而来,这四个字似乎是某个热门的网络用语,一呼百应,弹幕纷纷跟风。
于此同时,方炎憋着最后一口气,右手掐出一段粗陋的手诀,拇指指甲毅然决然地划破中指指腹,指尖凝结一滴血精。
也不知能否奏效,他全凭直觉锁定恶鬼的嘴脸,一记“华阳指”探出,点中虚空。
这试探性地一指,竟不偏不差地戳中了那块无影无形的要害。
方炎微微一怔,“不可能,我这半吊子的指法,怎么可能会这么准?”
好似冥冥之中有数不清的精神意念辅助他定位,一股密集的怪力将这一记华阳指的轨迹严格地矫正,最后竟无比精准地点中了那恶鬼的眉心!
噗!
一朵血花爆裂开来,空气中残留着一团剧烈狰狞的血雾,勾勒出本该无影无形的恶鬼轮廓。这破釜沉舟的一指,竟然直接抹杀了这具恶灵,它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更别说逃遁。
方炎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一脸懵逼,险些没站稳,“不可能的,就算是大师兄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只用一滴精血就秒杀邪灵。我……我今天是怎么了?”
直播间陷入短暂的死寂,片刻之后,瞬间爆炸:
【我靠靠靠靠靠靠!】【装成打不过的样子,扮猪吃虎?】
【66666666】【6666】【这样也行?】
【幽鬼野区gank,惨遭反杀】【我觉得主播和英叔55开】
【主播你真会玩,我张全蛋服了】
……
礼物:“追寻公主”赠送主播“血瓶”x100!
礼物:“走路太骚”赠送主播“血瓶”x999!
【主播,请收下我的膝盖】【主播,我骨骼惊奇,请收我为徒吧】
【多喝几个血瓶,主播辛苦了,刚刚流血有点多】
【相当可以,我和主播的差距也就一根拿来装逼的中指而已】
【这一招我认识,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灵犀一指”】
【明明是加藤鹰之手】【是洞洞波好吗?有没有童年啊你们】
【糟了,我忘了录制!】【已点关注】【这个主播必须关注】【关注+1】【+2】……
【有人录下来了吗?我要重看一遍】
【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同道中人,看来贫道是时候出山了】
【喂,主播不要大意,小心那个妹子啊】
……
“感谢各位捧场,谢谢大家的礼物,现在情况有点糟,实在抱歉,我先下了,咱们有缘再见……”
咔!
手机屏幕化作一片黑屏。
方炎没时间细想今晚为什么会大爆发,现场还有一位病友,救人要紧,只能先关直播。
如果再继续播下去,弹幕上可能会传出各种调侃:“某主播直播调戏女鬼,月入百万。”
他慌忙凑近“女鬼”,妹子生的一张薄命红颜,有点青涩,像个高中生,也可能是某所大学的新生。
但确切来说,她和自己一样,是个病人。
方炎的后颈也有一颗相同的四叶草印记,四片叶子两浓两淡,为此,师父断言他的命只剩最后一年。
而妹子的情况更糟糕,三浓一淡,已然进入晚期。
“谁在那里?”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值班?这也太敬业了吧?”方炎慌忙关掉手电,寻思着八成是强光引来了管理员。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闯进公墓,给人逮着岂不百口难辩?最要命的是这里还有个惹事的丫头,仍在孜孜不倦地搞破坏,好好的一张遗像,被她抠得体无完肤。
“喂,别抠了,你跟他是有多大仇?乖,咱跑路先?”方炎不由分说将她扶起,一手环住柔弱无骨的后背,一手托住裙摆下的长腿。
为什么要用标准的“公主抱”?因为这个动作跑起来贼快。
方炎的动作幅度很大,可怀中的小妮子始终醒不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一路狂奔,直奔来时就被他掘开的那面护栏。
他气喘吁吁地冲出护栏的豁口,正巧赶上一辆出租车。
“师傅,我女朋友喝醉了。麻烦你送我去附近的酒店。”
“喝醉了?小心点!别吐我一车子都是。”在司机大叔嫌弃的目光下,方炎把妹子抱上车后座。这么晚了,学校的寝室楼早就锁了门,即便没锁门,也不方便带女生进去,所以只能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
为了演得逼真一点,方炎满不在乎地搂着妹子的腰,任由她柔软的娇躯无意识地依偎过来,若即若离的鼻息如纳兰芬芳。
“去哪家?”
“啊?哦,金陵大学附近的都行。”方炎从软玉温香中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档次不要太差。”
“格林豪泰行不行?”
“可以。”
方炎其实连这家酒店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就一口答应,他降下车窗,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苦涩,“想不到我人生中第一次带妹开房居然是为了救人……”
她今晚神志不清的表现多半是体内的血毒发作,而师父曾说过,“一旦第四片叶子开始变色,古墓的诅咒便有可能引发身体的不良反应。”
方炎至今一次都没有发作。因为每隔半年,他会吃一颗血红色的无花果。
去年,他刚刚继承寻龙古币就盗错了墓,主墓没找着,却进了墓主为了预防后人盗墓而设下的疑冢。这种事很常见,倒斗的人谁没摸过几次疑冢?古代越是有身份的人,疑冢便设得越多。
可方炎点儿背,非但宝贝没捞着,临走时还不慎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幸好遇到这些无花果。它们出自那座疑冢的地下“一线天”,地底深处难得一见的一米阳光中竟然蕴育着一棵果树。
大自然有时候爱开玩笑,很多剧毒之物的解药往往就生长在毒物的附近,阴阳相克。
可是当初那棵树上只有四颗果实,回校的这一年来方炎已经服下两颗,如今仅剩最后两颗用于续命。
一颗,等于半年的寿命。
“难道冥冥之中注定了今晚会摊上这个麻烦事?”
方炎猛然想起与她相遇的时间,地点,貌似是林昊的老爹在三天前一手推算的结果。
难道命里有这一劫?
救?还是不救?
上天要他离世之前,做一次艰难地抉择。
……
一路上都在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入金陵大学城,停在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
“给我一个标间。”方炎搂着不醒人事的小美人,好不容易才晃到酒店前台。
“对不起先生,标间已经没有了,我们还剩三个单间、两个主题房和一个商务套房。”
“这……”方炎有点头疼,“没有两张床的房间了?”
“没有了。”
“有没有带沙发的商务房?”
“也没有。”
“什么破酒店?”方炎心中暗骂。
在前台的提议下,方炎选了一个很贵的主题房,不为别的,就冲这房间的床大。
推开房门,插上房卡,满屋温馨的玫瑰红刺激着方炎的每一个细胞。
“好一个‘玫瑰庄园’,这波不亏。”
方炎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美人抱上床,为她脱去那双坡跟罗马鞋,随即掀开玫瑰被单,替她枕上枕头。
她的呼吸很急促,束身长裙裹不住她曼妙的身段,那一起一伏的酥./胸最是惹眼。
“这‘波’,果然不亏。”方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一个睡美人,好强的气场,方炎忽觉自己似乎很难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真是恨不得在这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咬一口,他越看越着迷,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真的在哪见过?
“五官这么精致,皮肤又这么水灵,瓜子脸,柳叶眉、双眼皮、尖下巴、长睫毛……长成这样的网红太多太多了,估计是撞脸了。”
也许是在电视上,或是在网页新闻上见过,但不管在哪,她现在就活脱脱地躺在方炎的床上。
“算了,最好还是别动歪念。”方炎摇了摇头,管她是影视明星,还是知名网红。平日不做亏心事,入墓不怕鬼缠身。
方炎没再多想,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真空瓶,悬在空中,犹豫不决。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当是缘分吧。”
他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无花果,放到妹子的唇边,一脸沉重:“我分给你半年的寿命,你要好好珍惜。要学我,好好地活,乐观地活,活得有价值。”轻启美人朱唇,指间的无花果却怎么也塞不进去。
因为她此时的不良症状胜似梦游,而如果想让一个梦游的人乖乖张嘴,你最好祈祷她此刻梦到了一顿美食。
方炎一时不知所措,看她贝齿紧闭的样子,不指望会张开了。就算张开,也不指望她能自己咀嚼。
这果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不嚼碎了很容易堵住食管。
可问题来了,这果子只能嚼碎,不能切碎,它生长于地下环境,一旦失去果皮的保护,里面的果肉极易氧化,比切开的苹果“生锈”速度还快。这也是它被保存在真空瓶里的原因。
想救个人怎么这么麻烦?方炎头疼不已,又是一番激烈地思想挣扎。
最后,他咬紧牙根,趴向床头,一口含住这颗矫情的无花果,十分委屈地对准那两片温软的香唇,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他毫不心虚,从容镇定,但不得不承认这类技术活儿很没经验,只觉得撬开妹子的唇齿居然比在陵墓中打盗洞难的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舌尖鲁莽地打开一扇门,将咬碎的无花果一点一滴推送过去。
每一次推送,他都感觉自己的命就这么没心没肺地分给她一点,直到这一吻酣畅淋漓地结束,他确信已经败光整整半年的命。
“今晚真是亏到姥姥家,我的初吻居然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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