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到赵风的目光有些警惕,无奈把提着东西的手举起来:“风哥,我爸套住一只山鸡,我妈听说你回来了,让我给你送一半,路上正好看到小爽,就一起回来了。”
说话间,把手中那半只清洗干净的山鸡交到赵爽手里。
“哥,你和大海哥先聊,我给你们烧点水。”赵爽很自然拿过山鸡,转身向厨房走去。
在民风淳朴小山村,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错,平日有什么好吃的,你给我送一盘,我给你递一碗,胡大海的老子会做陷阱,不时套到野味打牙祭,赵风和胖子关系好,两家人也走得很近,赵爽都习惯了。
等老妹走后,赵风瞪了胖子一眼说:“胖子,你敢打我老妹的主意,我废了你第三条腿。”
被赵风一吓,胖子下意识夹紧双腿,哭丧着脸着说:“风哥,你这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小爽是你妹妹,也是我胡大海的妹妹,我有那意思,那我不是畜生吗?再说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什么妹妹不能下手,等过再多十多二十年,“干女儿”大行其道呢。
“你知道就好。”赵风拍拍胖子的肩膀,算是小小安抚一下。
两人随意坐在小板凳上,胖子突然说:“风哥,我来的时候,我爸让我告诉你,明天要是打架,让我们躲在他后面。”
“明天真要打?”赵风大吃一惊。
刚才一直想着老妈去医院的事,还没想官田村和徐大头的事。
“嗯,二大爷收到消息,徐大头铁了心要恶心咱们,不仅到处找关系,还召集了不少二流子,扬言明天是吉日,要把他死去的老子迁到过风岭,他一迁,我们官田村就得废,二大爷说了,就是死也不能让他得逞,明天让家家户户拿着家伙,男丁在前面,老幼和女人在后面,跟他们死磕。”
说到打架的时候,胖子的眼里也有火花。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徐大头为了赚钱,都把全村的人逼得没后路了。
90年代,平民百姓的法律意识还不够强,更没有后来那么强大的互联网优势,就是官员的服务意识也不强,“事难办,脸难看,话难听”的现象还有很多,特别是在不发达地区,还有很多“土皇帝”存在。
“没谈的余地?”
赵风不是怕,而是不忍这些淳朴的村民做了傻事。
“没得谈”胖子摇摇头说:“听我妈说,徐大头说了,他拿不到那块地,就一定迁葬,还说以后都把人葬在过风岭,二大爷开完会,把徐大头家的路都断了,不让他过,现在徐大头要回家,少说也得绕半个小时。”
都用到断路这招,看来是谈崩了。
“镇上那些人不管?”
“管?谁给钱就帮谁,山高皇帝远,估计我们打完,他们会来处理后事,哼,最好是不要来,就是来了,也是给徐大头撑腰。”
赵风捏紧拳头说:“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自己的力量有限,也没什么人脉,最重要时间来不及,有心想改变这情况,可是有心无力。
不能改变现状,那只能见机行事。
再说了,说不到到时有转机也不一定,那些二流子,也就是来充充场面,不一定敢跟愤怒的村民拼命。
“风哥,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到时一起上,该死的,想断我们活路,我们就跟他拼了。”胖子挽起衣袖,咬牙切齿地说。
赵风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走后,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赵爽开始熟悉地生火做饭,没多久,饭菜的香味就在家里弥漫。
磨菇钝野鸡、青菜炒腊肉、蒸水蛋、香油伴大白菜,没有味道一类的配料,只是用了一点花生油和盐巴,可是味道一流,赵风吃得津津有味。
不在是不是赵风回来的缘故,吃饭的时候,林二婶也有了胃口,拿着碗和一对儿女一起吃,三人一边说一边吃,其乐融融,吃完饭又围在一起聊天。
主要是睡不着,徐大头给他老子迁葬,请人做法事,让那些人一天到晚不断吹打,就是深夜也不放过,想用这种方法给村民增加压力,赵爽还是小女孩,有些怕,就拉着老妈和赵风聊天。
聊着聊着,又有邻居听到赵风回来,三三二二过来闲聊,多是打听干什么活,前途大不大,然后又说自家谁谁快要读完书,让赵风带带什么的,一直聊天深夜,最后都困了,这才各自散了去睡。
胆小的赵爽还跑去跟老妈一起睡。
也许是快要收完工收钱,那些人吹打得更起劲,快天亮时稍稍消停的锣鼓锁呐声,天一亮又喧闹起来。
天气不好,阴阴沉沉的,赵风一起床,就感到有些压抑。
快中午时,胖子又送来烧鸭、排骨还有鱼,原来他一大早就去镇上赶集,买菜时没忘给赵风捎上一份。
两人感情好,虽说亲兄弟明算帐,但是两人是有钱一起花。
除了送来肉菜,胖子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几十个二流子在镇上最大的兴旺饭馆吃饭,饭馆的旁边还停着三辆大卡车,徐大头的手下豁牙子在招呼他们。
要是没猜错,这些人是徐大头请的打手。
刚刚吃完饭,还没有擦嘴,“当...当当...当当当”,有人敲响了锣声,接着听到有人大声叫集合。
赵风、赵爽还有老娘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各拿一根事前准备好肩担走出去。
和平年代,没有机会卫国,但是在保家的问题上,义无反顾,赵风看到,不仅成年男子上,就是妇人、小孩也拿着棍棒夹在队伍中,一个个沉默着、绷着脸、眼里冒着火。
官田村有习武的习惯,男女老少多少会一点,这次被人逼到没路可退,他们不得不奋起反抗。
在路上碰见胖子一家,胡大叔扛着一把锄头,义无反顾地走在前面。
当赵风赶到出事地点时,那里已经聚了几百人,分成两派对峙,已经剑拔弩张了。
村民大约有五百多人,不过多是妇孺,因为大多数年青人外出打工没回来,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村长二大爷,他也是赵风的师傅,赵风的拳术就是跟他学的。
站在二大爷的对面的,是挺着大肚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嘴里镶着金牙的徐大头,在他身后,有一百多戴着黑巾的壮汉。
还有一具黑漆漆的棺木。
赵风看到,有些壮汉还穿有印着“长发砖厂”字样的衣服。
为了抢地,徐大头把砖厂的工人也拉来了,也不知给他们许了什么好处。
“长发,你真要把全村老少赶尽杀绝不成?”二大爷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可是他头不晕,眼不花,中气十足。
长发是徐大头的名字,听到二大爷说话,徐大头把嘴里的牙签一吐,懒洋洋地说:“二大爷,你这话就过了,都说死者为大,现在我找个风水穴葬我老子,吉时到了,你却拦着不让走,是你要把我赶尽钉杀绝吧?”
“乱说,什么死者为大”二大爷脸色铁青地说:“你老子入土不到三年,你就动了他的尸身,你不和最少要五年才能动的吗?你为了钱,死去的老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说到后,二大爷的声音都有些愤怒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我的家事,清官都管不了,你老算哪根葱?”徐大头朝地用力吐了一口痰,这才冷冷地说:“你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徐大头,怎么说话的,二大爷是你长辈。”胡大叔听到悖然大怒,指着徐大头骂道。
二大爷在官田村地位超然,胡大叔是一个直性子,看不得有人对二大爷不敬。
“我呸,姓胡的,关你什么事,昨天打你没打爽是不,再吵吵,我弄你死全家。”徐大头指着胡大叔骂道。
胖子也不是省没的灯,拿着棍子站出来吼道:“来弄,看你怎么弄死我全家。”
“哟,想当英雄是不,来,我们比划比划。”豁牙子看到胖子站出来,马上狞着着拖着一根钢管上前。
“大海,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二大爷突然开口叫道。
二大爷一发话,胡大叔马上把胖子拉回,也豁牙子也被徐大头叫回。
“长发”二大爷苦口婆心说:“没错,你老子葬在哪里,是你的家事,但你不能葬在过风岭,一旦葬在过风岭,村里的老老少少去哪找水喝?这庄稼也种不成,都是官田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你叔伯兄弟,你何必做得这么绝?就当给我这老不死的一个面子,这事别倔了,行吗?”
“面子?有钱就有面子,老子干嘛给你面子?”徐大头嚣张地说:“我的家事,还葬在我家的山上,这事谁说话也不好使,这样,你们拿那块自留地换我的过风岭,这事就算完了。”
“不行”二大爷斩钉截铁地说:“那是自留地,还有祠堂在,不能给你拿去糟蹋。”
“那就是没得谈了”徐大头大手一挥:“奏乐,继续行礼,哪个敢挡在我移葬就是跟我过不去,敢挡路的,给我打,有事我兜着。”
徐大头一声令下,那哀乐再次奏起,跟在徐大头身上的一百多条汉子,也捏紧手里的武器,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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