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余钱百金;老仆人三个,妻妾四人,丫环四个。车马四套,不,六套,其中两套是官府的。还有,还有什么呢?没有生意买卖!哎,老夫混迹官场十年,就这点东西,说出来让人笑话!”
黎宏看着旁边的墨瑜:“对帐吗?”
墨瑜摇头:“差几样!房子还有三间,是雷莫山庄,算是股东之一,雷莫家族送的!地还有百亩,在老家,算是别人送给他爹的,但也是因为县令帮助过他们!”
说到这儿,他不管刘南县令的脸色通红:“还有一箱珠宝,已经被我取走,是他这些年克扣的吏员薪俸,不多,三千金!”
下方百姓“哄”的一下乱了套:十年官场,竟然有万金之多。虽然这个刘南县令轻描淡写,他百姓又不傻子,哪儿个不知道他实际上把田地房屋价值估得低!
黎宏制止下方的喧沸:“好了!刘南县令财产情况公示完毕!除老家的百亩田地、那箱珠宝没收,雷莫家族山庄返还,其他视为合法收入。今后如果没有继续贪渎行为,不予追缴。如果再收钱财,发现一金,追绺既往!”
刘南县令脸上狂喜,连声道:“那些财产我本来就是要上缴,不方便在百姓面前说,怕大家误会而已!说实话,我是干事而又清廉的,我敢说全府我最干净!”
一句话得罪一大片,下面可是坐着不少县令呢!其他县令怒瞪着他,心中盘算着哪些可以算是合法收入保留,哪些干脆交上去!
接着,是主簿等人,几乎无一隐瞒,数量也不一而足。除刚来的薛都头外,几乎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百姓怒骂中,也羡慕地看着他们!
而下面的县令、都头,也一脸懊悔:有不如他们多的,心中暗喜;有超过太多的,犯愁如何上报!一时间,场面有些乱!
黎宏轻轻站起来:“我们的官场,要彻底与过去告别,就要容许以前的错!说实话,刘南县令这些年还是干了不少好事,当然钱也没少得,是吧?从今天起,他的每分钱都要公示在天下面前。除了这些薪俸,他再有其他收入,均是贪渎!”
黎宏说到这儿,一脸严肃:“四个月前,我就说过,********,难在大家拿钱后还继续贪!今天我就好好算算,有哪些人还在贪!张主簿,你一月前为雷财主疏通关系,收十金;前天还向刘黑闼送消息,使他逃出生天,未被差役抓获!可知罪?”
两个士兵从人群之中站出来,提起那个张主簿按倒在地,待到人证物证到齐,黎宏轻声长叹,然后看向天空:“天下之难莫于人心,人心之难莫过止贪!唯律严而法正,才可还清明!来人,请唐明律历!贪三十金何罪?”
薛都头上前一步:“斩立决,家资充公!”
那个张主簿扑腾跪下:“大人饶命,给我一个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如果还有既要为官,而又想继续贪渎的,这就是下场!其他各县引以为戒,到明天午时止,把这四个月贪渎之事报桑同知,自动离职,我当没看见你!如果还想混在官场蛀蚀百姓,今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一刀斩头,全家抄财,数个美妇孤苦无依,惹人生怜,显然这个张主簿未被发现之事还有!只是黎宏不愿意继续翻出来让百姓失望而已!
刘南县令头发竖起,他暗自庆幸,这四个月因为事情忙碌,加上那个薛都头看得他极严,竟然没有机会犯错误,要不然……
难道,这是黎宏在保护自己?想到这儿,他忽然站起来:“刘南县所属,以后拿着五倍于以前的薪俸,足够养家糊口,有酒有肉,娇妻美妾,出入车马,风光无限,再有拿百姓一分一毫的,不仅黎县令不饶你,我也不会答应!否则本县受牵连,岂是玩笑?”
各镇长、里长也纷纷公布自己财产,他们的东西不多,却让许多百姓惊讶:平时可没看出来这些老家伙有这么丰厚的家底啊!这要是不********,恐怕再过几十年,百姓的钱都得让他们给搂到手去了!
由此看来,高薪也不高啊!比他们原来贪的少太多了!就以刘南县令为例,每月二十金,一年二百四十金,十年才不到三千金呢,哪有他十年积累的万金可怕?
接着,是每月财产公示法案和举报重奖法案。
在举报重奖法案中,明确规定,查获赃款的一半归举报人;上级可以派人或请人冒充行贿者,只要官吏收钱办事,就视为受贿,以十金币为下限!
当然,如果官吏在平时拿百姓东西不给钱,故意刁难等,一经发现,轻则扣薪俸,重则开革。
站在黎宏身后的那个黑脸汉子,据说来自其他郡,在本府无亲无故,手下有数十人,完全是本地百姓,专门监督官吏行为,平时根本与普通人无异,有商有农,有里长有吏役,隐在百姓中监督官员行为!
他们不负责审理和处置,只负责发现,每发现一次,都有十倍以上奖励,当然他们要是贪渎,一经发现,就是极刑。
事实上,这些人根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除非是傻子才会为了几十金、上百金而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这虽然会造成官吏百姓之间猜疑,但恰恰如此,才会让他们不敢伸手!
黎宏站在台上,盯着下面的民意代表:“我对你们寄于厚望。如果天下百姓说的算,县官去留功绩不是靠上级确定,而是由你们考核认可,想必县令会真心为民,不敢有丝毫懈怠了!但是,有人和我说,恐怕你们会成为新的地方恶霸,这绝非危言耸听!”
坐在首位的老儒一下子站起来:“这怎么可能?我们无官无职!”
黎宏看着他:“如果你们几个人能掌控所有民意代表时,你说的话县令会不听吗?如果你们用手中的票威胁利诱小吏,他们敢管你们吗?所谓恶,是人之本性,自私的想法圣人难免。所以,一切以恶为基础,设计制度,而弘善恰恰是为了止恶!因为,民意需要有一个独立的百姓喉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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