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齐脸色变了一下:“也罢,把试卷誊抄稿拿来阅!”
很快,众人从中挑出了十卷列为之首,然后送至府衙内封存。这套必有的程序,是唐明帝国多年坚持所为,一直收效极佳。
下午的考试也有两套卷。黎宏很快打完第一卷,偷眼看向右侧,那女孩笔走龙蛇,竟然已经在答第二卷了!
他也不再分心,细细琢磨,写下文字。刚刚收笔,忽然感觉脚下一阵风传来,腿部剧痛,手腕竟然抖动,一滴墨直直地从笔尖向下坠去。
黎宏大惊,心力急动,一股巨力忽然凭空而生,将那滴墨推向远方,撞在柱上,竟然射入几寸深。
黎宏迅速放下笔,未等收卷,却见脚下一条大狗忽然出现,直奔卷子而来,欲一口撕掉!
哪来的狗?莫非是鬼?
那狗身直扑,如影如雾,速度快如利箭闪过,利爪间闪着幽光,已经贴近了卷面,而灯光下它竟然毫无影子!
黎宏的眼力极佳,反应也极快,要不然,可能一晃神间,已经不见此物了,到时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尽管见多识广,也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身子本能反应过来,左臂一挡,右手一抹,两朵青光绽出,把狗身荡开,然后口吐金言:“住手,鬼物胆敢?”
那狗转身一摇,竟然消失了!
黎宏丝毫不敢大意:
这贡院之内,童生们的实力都被压制到极低,耳目不聪,四体不勤。如果在外面,黎宏的心力早就把前面的木柱贯穿几十根了,可现在,只是深入几寸而已。
他体内的青莲剑气,竟然只能绽出指尖!转瞬间,他忽然明悟,这里其他绝学被压制,但修智之地,应该有一样能力最适合使用!
他默诵《易》经,一时间体内竟然涌起道道紫痕,在周围形成了一圈神识可见的网。
黎宏的脑海之中,书虫雀跃,那周围空间中如雾如烟的紫气顺着紫痕奔涌入体。
贡学之地,弥留了无数届莘莘学子的智慧之力。在这里,任何绝学都不如智慧学问好用!
渐渐地,紫气中竟然有一股秽气,冲入黎宏的脑海,差一点把他给弄晕了:那是一股什么味道啊?腐尸一般,直呛心肺。
书虫差一点把刚才所吸紫气都喷出来,它头上双角直立,瞬间指向了黎宏后面的墙壁里。
黎宏忽然转身,左手两指并举,一点壁内:“滚出来!”
一滴黑水渐渐淌在地下,一个虚弱的身影闪现:“但且饶命,我有一语!不让我言,死不甘心!”
黎宏看着黑水渐渐化成的人形竟然如书生一般,心有戚戚:“你说吧,如果没有什么理由坏我考试,必让你魂飞魄散!”
虚弱身影惨笑:“书生,你知道吗?你这卷写得再佳,紫气再盛,也是卷纸一张而已!你的秀才功名已经被人替换了!”
黎宏怒道:“哪个敢?你不要妄言。”
虚弱身影笑了:“堂堂贡院,你以为会允许我一个书生鬼魂存在吗?可是我在此地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来,我坏过无数人的试卷,也替换过无数考卷!坏事做得多了,我都讨厌自己了!”
黎宏冷笑:“原来是你在作怪!我还以为府衙和礼司有人作了手脚,看来你不下地狱都不行了!”
说完,他掌心忽然出现一缕紫宵神雷,就要拍下。
虚弱身影一幅急苦脸色:“慢下手,我还有话说!书生,看你修炼,在此地尚能一搏,我也观你文章,此科必为首。所以,我愿意把冤情一诉,如果你能替我申冤,魂飞魄散亦如愿!”
黎宏把手掌贴在他脑门上:“说出来我听听!如有半句谎言,你就死定了!”
那虚弱身影脸上忽然绽笑:“我是七年前第一次参考,那一次我自认答得极佳,却名落孙山,我不服,第二年带病而考,却中途在贡院病亡!”
说到这里,不仅黎宏有些不解,连旁边那个女生和瘦弱书生也凑了过来:“继续说下去!”
黎宏一瞪眼睛:“你们看的到?”
那女生笑了:“本来看不到,但看你动作,加上你掌心雷光一映,便看到了!不要讨论此事,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虚弱书生鬼影竟然激动起来:“结果我未等真魂被贡院紫气所化,就感觉到有人在替换试卷。就在那间屋子。结果我大不忿,冲上去与其理论。”
黎宏一惊:“你如何理论?鬼魂怎么能靠近那间屋子?”
“我未等靠近,就被人发现,结果我被生擒。本以为必死,结果一妇人见了我,告诉我,想不死容易,也可以转生,那就是在此地为他们服务十年。”
黎宏三人都有些傻眼。
鬼魂接着发出咬牙切齿之声:“为了查明真相,我委屈求全,与贼为伍。这几年来,我共在此厢坏过数十人试卷,在那间屋子地下偷改了上百人的名字!我不妨告诉三位,你们的名字都是紫红之气,尤其是这二位均为紫气,但是……”
女生脸色一喜,又惊变:“什么意思?难道你给改了?”
书生鬼魂差一点跳起来:“是啊!名单上的黎公子,人家点名不让你中头名。所以我只好把你改成红气中一人名!而把指定之人改成你名!至于卷子誊稿,就不在我管范围内了!”
黎宏忽然明白了,这就是内外配合,天衣无缝啊!
誊抄发生在书生改卷之后,说明什么,这里有明确的分工,确保所有环节在进入评卷官之手时已经变了样子!
书生苦笑:“我没办法,有一魂一魄被人控制,身不由己!不过我也是书生,良心尤在。这些年,我改过谁的,都牢记在心中!”
那女生忽然道:“黎宏,你能忍吗?”
黎宏狂笑:“为什么要忍?天道不公,我就斩破天;人道不公,我就屠尽人!敢在如此大典中作弊,必抄其满门!罢罢罢,让我黎宏为长岩读书人一吐郁闷之气!”
说着,他抄起桌上的卷子就要站起来向外走!那鬼魂书生叫道:“黎公子,带上我!”
女孩一挥手:“我带你走,万一有个不妥,也好有个对证!孙健,你敢做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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