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声色俱厉的盘问之下,信使也说不出个丁卯,刘信只好放过他,往医馆走去。
进去医馆,刘信看到戴华,劈头就问道:“军师醒了吗?”
“还没有。”戴华顶着一对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
“哎!”虽然难于启齿,刘信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收拾收拾,准备辆上好的马车。”
“要干什么?”戴华皱眉问道。
“法王有令,让我带着军师回临淄休养。”刘信说完转身就走,不给戴华质疑的机会。
“什么?!”戴华不由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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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听了戴华的转述,闲云和心严同样吃了一惊。
“先生还在昏迷中,这么着急召他回去?”闲云眉头紧皱,沉声说道:“唐天德不会有什么名堂吧?”
“应该不会吧。”戴华想一想,小声道:“唐天德对先生十分看重,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他能搞什么名堂?”
闲云一想也是,不过仍然坚持道:“得弄清楚到底生什么事再说!”
戴华点点头出去外间,不一会儿转回来,轻声说道:“咱们的人说,唐天德率领大军昨夜抵达临淄,”王贤在临淄留了人,每日早晚都会向高青禀报一次:“截止到今晨,并无异动……”说着他小声道:“看来应该只是担心先生的安危……”
“管他呢!”闲云剑眉一挑,沉声说道:“先生没醒来,咱们就不离开高青,看他们能怎么办!”
“这样恐怕不妥……”一直在一旁盘膝沉默的心严,缓缓摇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暗处,戴华的身份也不过只是先生的卫士,在刘信他们眼中,自然是人微言轻。恐怕咱们说什么,人家都是不会听的。”
“怕他们用强不成?!”闲云冷声道。
“怕是自然不怕的,”心严轻叹一声道:“可那样一来,咱们就只有反出白莲教了,恐怕这会违背师弟的本意。”
“哎!”闲云有些不耐烦道:“那和尚你说怎么办?!”不过说到底,他对心严法师还是敬重有加的。
“不如,就去吧……”心严淡淡道:“若平安无事则罢,若唐天德真想加害先生,凭咱们这些人,保着先生离开临淄城,也没什么问题。”
“唔……”闲云仔细一想也是,只要汉王不在临淄城,凭他们几个加上一票锦衣卫的高手,护着王贤离开青州城不在话下。何况王贤对青州军的渗透是乎想象的,一旦有事,对方恐怕自己就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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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刘信便带领一千人的队伍,护送着王贤的马车,缓缓往临淄而去。闲云、心严等人则警惕的跟随在马车左右,为了让王贤少受颠簸,一路上走的十分缓慢,第二天一早,队伍才到了临淄城外!
这时的临淄城,已经变成一座兵城,非但城内驻扎着的军队,而且城外也是青州军的军营,连营十里,旌旗如云,人数最少在六七万之众!
刘信的队伍穿行在联营之外,戴华等人冷眼看着漫山遍野的青州军,知道唐长老这是把所有的家底都带出来了!
“看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事,”戴华小声对闲云说道:“唐天德倾巢而出,肯定心里没底儿,着急让先生回来给他当主心骨!”
“不要高兴太早……”闲云却冷冷说一句。
戴华缩缩脖子,没有争辩。
穿过城外军营,队伍来到东门前。
唐长老早得到消息,率领左右一干头领出城相迎。
看到唐长老,刘信羞愧的翻身下马,跪在他面前请罪道:“都怪俺冲昏了头脑,不听军师的命令,才闹到这般田地,请法王严惩!”
唐天德神情复杂的,看着刘信,愣了一会儿,方缓缓道:“此事容后再议,军师何在?”
“在车上,还没醒呢。”刘信抹一把眼泪,低头道:“军师是为了救俺和佛母,才被汉王重伤的。”
“快带我……”唐天德本来明显要说‘快带我去看看’之类,但话说一半又硬生生忍住,缓缓道:“那就把他抬过来。”
刘信闻言愣了一下,唐封也愣住了,唐天德身边的众人同样愣住了,只有唐天德依然面无表情,见众人愣在那里,他又重复了一边:“把他抬过来……”
闲云等人脸上已经满是怒气了,戴华忍不住怒喝道:“法王,您忍心让我家先生现在的样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法王的脸阴沉下来。
“你!”闲云要暴起,却被心严摇头阻止,示意他还没到那一步。
“唐封,你还愣着干什么!”法王的话里已经带了火气。
“哎!”唐封哪敢违抗他爹,赶紧和刘信一起过去,将王贤从马车上抬下来……这时,闲云也明白了心严的意思,若要反出临淄,并不急在这一时,还是先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王贤被抬出马车,看到他后背严重的伤势,众人不禁倒吸冷气……
唐长老也面露不忍的摆摆手,示意赶紧给王贤找床被子盖上,然后对身后虚空说道:“我家军师就在这里,你看看吧,他到底是不是王贤。”
唐长老此言一出,城门下就像炸开一声惊雷,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王贤?!”丁谷刚等人的嘴巴,能塞进一个拳头,他们就算再乡巴佬,对这个名字也早就如雷贯耳!且不说此人过往的传奇经历,单说他是上一任山东剿匪的钦差巡抚,不是在葫芦谷不知所踪了吗?!怎么跑到自己眼前了,还摇身一变成了智多而近妖的黑先生?!
闲云等人更是浑身毛孔直竖,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闲云怪罪的看一眼心严,心严却依然面沉似水。
“什么什么?!”刘信和唐封直接跳脚了,唐大公子一蹦三尺高道:“爹,你说胡话呢?!这是黑先生啊!怎么会是王贤呢?!”
唐长老并不答话,这时城头上的士兵齐刷刷张弓搭箭瞄准了场中,城下也有上千士兵,将城门口围了个里外三层、水泄不通!
兵荒马乱声中,城门洞内走出一个身穿灰衣,手持折扇,样貌俊美无比的年轻人!
闲云等人一看那人,不是韦无缺又是哪个?登时便明白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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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无缺轻摇折扇,施施然粉墨登场,看着王贤死狗一样趴在担架上,身旁一众手下满脸震惊——他的感觉,好极了!
韦无缺一眼就认出了闲云,刷得合上折扇,笑着拱拱手道:“闲云公子,久违了。”
看到韦无缺出现,闲云反而不着急了,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倒要看看姓韦的能耍出什么花样?!
见闲云根本不理会自己,韦无缺呵呵一笑,刚要说话,便听刘信暴喝一声道:
“姓韦的,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说着,刘信大声对唐长老嚷嚷起来道:“法王,这家伙最是诡计多端,一定是看着打不过我们了,就跑来用离间计!”
“呵呵,”韦无缺却潇洒的摇头笑道:“刘将军,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岂敢在两军交战之时,跑到贵军营中大放厥词?难道我活腻了不成?”
“我看就是!”刘信闷哼一声。
“刘信,你闭嘴,听他怎么说。”唐长老喝止住刘信,然后转头对韦无缺道:“如果你不能让老夫和弟兄们信服,那么对不起,老夫豁上不顾念那份香火情,也要杀了你给军师赔罪。”
“好说好说。”韦无缺笑着答应下来,刷得打开折扇,缓缓走到场中央,一直王贤道:“诸位里头,有不少人是参与过围剿王贤的,应该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消失的吧?”
“嗯。”丁谷刚等人点点头,七嘴八舌道:“六月份,泰和山大断崖。”
“确切的说,是六月初三日。”韦无缺沉声说一句,又问道。“那这黑翦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的呢?”
“军师是……”众人想一想,不由脸色一变道:“也是六月份,在临朐刘俊处。”
“从大断崖到临朐县城,需要一天的路程。我已经让人查证过了,黑翦出现在临朐的具体时间是六月初四日。”韦无缺双目炯炯放光,沉声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一天!”
“啊……”听了韦无缺的话,众人不禁倒吸冷气。
“你胡诌的吧?!”当然也有刘信这样,坚决不相信的。
“当然不是胡诌,”韦无缺淡淡一笑道:“之所以这么确切,是因为那天,唐长老,哦不法王的信使正好到了临朐,召刘俊到青州议事。”说着他一指王贤道:“但那天黑翦到了临朐,见到了刘俊,给他支了招,刘俊才敢不理会法王的钧令,自顾自展实力。”
“此事在刘俊军中早就传为美谈,在下万万做不得伪。”韦无缺看看刘信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查证,若在下有半句虚言,任你处置……”
“哼!”刘信也明白,韦无缺如此言之凿凿,十有**不是作伪,只得闷声道:“也许只是巧合呢!”
“呵呵,”韦无缺怜悯的看一眼刘信,淡淡道:“你想想他的名字,还会以为是作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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