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了,醒醒了!”
还在熟睡中的志涛被一双粗糙的手推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环卫工模样的妇女站在他面前。
“别睡了,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赶紧走。”妇女有些严厉的说道,丝毫没有对已经是这样的一个处境的男孩子有一丝丝的同情。
“我知道。”志涛也没给这个妇女什么好语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就走。
妇女还在志涛身后说了些难听的话,并没有引起志涛的注意,他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在拍身上土的时候,总是感觉怪怪的,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轻了很多。
“我X!”志涛撩开自己的大衣,看到里面每个口袋都是空的,不禁骂道。他又摸了摸其他口袋,全是空的,昨天晚上赚来的剩下的早餐钱也没了。
原来,小矬子安排两个人去盯着志涛的时候,顺便要求那两个人把志涛身上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偷走,钱也偷走。这些人一天到晚就是干偷盗这一行的,从熟睡的志涛身上弄走光盘和钱,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志涛自然猜得出自己身上的东西被谁弄走了,他睡觉的那个地方是大哥的地盘,其他地方的混混不会来这里做活,肯定是大哥的人干的,大哥这人真是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能耍出来,一千两百块的事就已经是在逼自己了,现在又使上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虽然自己身无分文,志涛却并不慌乱,当初自己来到滨西市身上就没有一分钱,现在跟刚来的时候一样,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计问题,不知道他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志涛明白,他要是一直跟着那个所谓的大哥,那他就会在不久以后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混混,他不想成为混混,那他就必须摆脱大哥,今天大哥已经出招了,他也准备应战。
越是在大城市,越好生存,因为这个城市的人的生活水平高,自然人均收入就高,你就是一声不吭跪在地上,面前摆个破盆,一上午也绝对能收到一天的生活费。这可不是志涛想要的生活,即使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完整清晰的生活目标。
早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志涛游走到市中心的商业区,他几个月前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知道这里招收小时工,虽然一小时才给五块钱,但是他也愿意干,他不想去偷去抢,这是他最根本的想法。
一连找了好几家玻璃窗上占有招聘小时工的店,人家一看志涛年纪小,在这里也没个家,就拒绝了他。
“就是个小时工,我给你干,你给我钱不就得了,还非得看我证件,我哪里有证件。”志涛暗道,满脸的不服气。
离开市中心,志涛又开始了走街串巷,市中心的确太显眼,干什么都必须按规矩来,他又觉得在这种小街小巷里,找个零时工的活,或许会更容易些。
可志涛似乎忽略了一点,就是这种小街小巷,开的店都是家庭式的,几乎没有几个点需要人手,也不知道穿过多少小街巷,他依然没有找到一个打零工的机会。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志涛一直在穿街走巷,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天无绝人之路,志涛这样安慰自己。他始终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一直走着,也不知道将要走到哪去。
虽然是秋天,已经可以感受到丝丝寒意,风很大,一阵阵落叶犹如一个风尘女子,绕着志涛从空中落下,接着又随着他的步伐跟进了几下,然后又被无情的吹起,离志涛越来越远。
志涛可没有心情去感受风呀,落叶什么的,没有任何方向感地寻找着可以收他的小店。
他走进一片居民区,这是给人感觉有年头的居民区,墙壁上画着抹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居民区五六层的楼房是主流,但是中间还夹杂着一排排平房,有些楼房的一层已经被改建成了店铺,看样子生意还挺红火。
从进出居民区的人来看,住在这里的人挺杂,大部分人应该不是这里的老住户,一些房子的玻璃上,贴着大大的复印纸,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字--日租。
志涛从一家店铺走过,往店里瞥了一眼,就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并不大的店铺,是一家理发店,理发店的名字叫发舞秀,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往里一看,客人确是很多。
志涛看着店里,知道店里就一个老板娘在忙活,洗剪吹都是她一个人,忙得有些不可开交。他想,或许这家店真需要人,或许是因为给的小工们的工资少,所以人家不愿意来为她干,那自己正好可以去试一试。
打定了主意,志涛就走进了理发店,老板娘一见志涛走了进来,以为是来了客人,操着一口东北话,边为镜子前的客人剪发边说道:“找个地方坐呀,小弟,一会儿就好,那里有书,你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
志涛没有唐突的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找了本书看着,说是书,其实就是包装精美的广告单子,里面全是卖洗发水啦,介绍最新的发型潮流什么的,志涛对这里面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前面还有两三个人,都是剪发的,志涛不经意地看着这几个人,心中想着该怎么才能在这家店留下来。
店面真不大,也就不到十平米的地方,一面镜子,一张构造简单的椅子,椅子左边是一张可以坐三个人的沙发,显得比较破旧,右边是一个可以让顾客躺下来洗头的地方,对面摆放着整齐干净的毛巾。还有几个凳子,这应该是人多的时候,不能坐沙发了,就坐凳子上等。
老板娘一个人很忙碌,手中的剪刀在顾客的头顶上飞舞着,一撮撮的头发落在地面,凝视久了,还有种慢动作的美感。
“那位小弟,你躺在那里吧,该给你洗头了。”老板娘这边剪发的工作接近了尾声,又对已经在等待着的一个男生说着,“小弟”应该是老板娘对所有这个年纪的人的统称。
那个男生啥都没说就走到洗头的池子边躺了下来。
志涛见男生躺下了,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起身来到男生边,扁起袖子拿起花洒,就准备给这个男生洗头。
要是一般的男孩子,做这种事肯定还需要些勇气,胆子小点的肯定就不会这么干,但是志涛不同,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就似乎忘记了什么是胆怯,生存的欲望就好比一座大山,将所有负面的情绪、想法都压倒。
志涛在村里理过发,过程却很简单,一张笨重的铁椅子,周边的铁矿被涂成了白色,靠背和座垫有些软软的,里面是海绵,上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人造革,理发师傅一把小梳子和一个电推子就能把活做了,最后拿出来剃刀在脖子后面刮几下,洗头也很简单,墙上挂个铁桶,下面按个水龙头,将凉水热水往桶里一倒,打开水龙头就能洗了。
花洒虽然拿在了志涛的手里,他却不知道如何打开,有些着急。
“这样!”老板娘过来,给志涛示范了一下,并没有多少话,接着给人剪发。
志涛试了一下水温,放在了男生的头上,开始给男生洗头,他搓的很卖力,给放洗发露的时候,却显得小心翼翼,也不挤太多,弄在头上,并不显得泡沫很多。
三分钟,志涛将男生的头发冲干净以后,转身拿过来一条毛巾,铺在了男生的头发上,来回一搓,客气的说道:“您可以起来了。”
老板娘也算见多识广,志涛的作为,她不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边剪头,边通过镜子观察着志涛的一举一动,也不多说话。男生就坐在了老板娘面前,老板娘开始剪发。
志涛不吭不响地为顾客洗头,老板娘给顾客剪发,剪完发之后志涛又给顾客洗一遍头,老板娘再为顾客吹干头发,并应顾客的要求在他们的头上摸些啫喱什么的。就这样如流水线般的洗头、剪发、再洗头、吹干,志涛和老板娘又找到了十来位顾客。当两个人终于可以休息会的时候,天色又暗了下来。
“小弟,要在我这里找个活干?”老板娘收拾着用过的毛巾,说道。
“是呀,我想找个活干。”
志涛挺老板娘的口气,感觉这次应该可以成功。
“我看你干活挺熟练的,是不是原来做过?”
“嗯,原来在我们村里干过一段时间。”志涛撒了个谎,洗头也不是什么技术活,第一次就上手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那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志涛一听老板娘开价的,心里一阵小激动,但转瞬就又平静了下来,他可不知道这当小工的行情,开价高了可能直接就谈崩了。他想了想,说道:“我不图钱,你给我个住的地方,一天三餐管了就行。”
老板娘一听志涛这么说,心中一阵惊、一阵喜,惊的是这小弟开出的条件太低,喜的也是条件这么低。
“大姐我也不是抠门的人,你先在我这里干着,如果干的好的,我会给你钱的,三餐没问题,就是住的地方嘛,你先住我这店里,就那张沙发,等以后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再搬过去。”老板娘说的也很干脆,把东北人的豪爽就这么给表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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