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四望,好多杆枪指着我们,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眼镜尴尬地说:“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我踢了他一脚,他才回过神来,讨好地说:“刚才太紧张,讲错话了,是举手不杀才对!我举手,举手……恨不得连脚也举起来……你看我们,都是穷打工的,还有个女娃在,人畜无害哈哈。”他一边说,一边丢掉了伞兵刀,两手高举。
我和阿勒也只好效仿,丢掉了刀子。李维生看起来有点憔悴,站在不远处,我发现他和跟我在成都他家里初次见面时比起来,老了很多。他老得很快,估计是最近操心太多的缘故,农村老话说得很到位,人一操心就不经老。
张弦说:“你们这是多此一举。如果我要动手的话,你们的枪根本就瞄不到我。李老板怎么死的?李教授,你真以为是自己打死的吗?”
李维生尴尬地笑了笑:“世上从来只有一个李维生,他的过去,不也是我的过去吗,自己还是最了解自己的,当然是我打死了他……”
“……检查一下他们的包裹,有枪就拿出来。”他吩咐道。
有两个人拿着枪过来了,我们卸下包裹,他们一个检查一个放哨。
李维生道:“他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没有长生,也不追求长生,他一直都会误会我了。不过误会也好,这本身就在我的计划环节里,是我的一点心思。我……只是要他死而已,只是害得我几个外孙都丢了性命,心疼哦。”
我被他的话搞得非常吃惊:“你说什么?何晓晴他们都是被你当棋子……”
李维生打断了我的话,解释道:“从他找上我开始,我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之所以故布迷阵,都是怕他猜出来我的用意所在,想要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我忍不住骂道:“你怎么这么自私狭隘!李老板哪里对不住你,他要杀你的话,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你的小动作,但一直没在意过,他饶过你,你为什么就这么恨他?”
李维生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道:“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正因为我了解自己,所以才要杀他。
”
我骂道:“你放屁!他就是他,你就是你,你怎么不杀自己?”
李维生道:“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挺重感情的。他的痛苦永无止尽,而我始终是会死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心里不爽,但这么几十把枪对着我,也只好装糊涂。阿勒说:“你们把枪收起来嘞!老对着我们,一哈子走火了,咋个办嘛?”
等他两个手下检查完了包裹,李维生就招了招手,他的手下都把枪收了。
他环顾看了一眼,就说:“小姑娘,你莫急,慌个啥子?都把刀捡起来吧,万一再有粽子,没个防身的物事,那我倒成杀人的贩子喽。”
我们捡起了刀子,他又说:“小晴和小南小西小东……为这个事我牺牲了太多家人,好在是办成了。不过表弟,你以后会变成另一个李维生的,这些事就交给后来人吧,我老了,操不起这个心,管不动了。”
张弦冷冷道:“不要自作多情,我表哥已经死了,复制人不过是另一个记忆有重叠的人,你们后面的路是不一样的。你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李维生愣了一下,苦笑道:“或许吧,他有长生体质,不老不死,早晚有一天会发疯,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我只是趁早帮他一把,我不这样做,等我老死了,就没人可以这样做了。”
他继续笑道:“就算是两个人,我也比你们任何人都更了解他,我说了,他就是我。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吃过那么多的苦,早就看淡了,千百年后,哪天要是疯起来,地球都能毁灭个几次。我解脱了,但他没有。”
眼镜道:“李教授,你也是德高望重的人,学富五车,怎么可以做这种诛心之论呢?”
李维生哈哈笑道:“不可诛心?你说的没错,但这是正常社会环境下的社交法则。我给你举个例子,邪教平时浸润人心的,也是对人有好处的东西,但它的教义本质上是偏狭的。任由邪教发展的话,道统失继,万一哪天乱起来,就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可不防。”
脚下突然震动起来,震感十分明显,还伴随着闷雷般的响声。由于震感太强烈,我都怀疑是不是墓室要塌了。
“你们年轻人有句网络口头禅,别惹我,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李维生若无其事地笑道,“李老板就是这种人,他的生命无穷无尽,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我诛自己的心,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有何不可?”
我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放狗屁!你虽然不想让何晓晴送死,但客观上却将她往火坑里推。李老板则相反,和我们有了亲人般的感情之后,他刚才发现了危险,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当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带队的时候,他让我金盆洗手,不要再查了。他让我不要深究,这是你们最大的不同!小哥说的没错,记忆节点之前你们或许可以说是一个人,但那时候你并不存在,节点之后,你们各有际遇,各有选择,各自朝不同的道路上行走,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一口气说完了心里想说的话。
老态龙钟的李维生愣了一下,沉思半晌,两行浊泪竟流了出来。虽然我痛恨他的做法,但看着他满头花白的头发,佝偻着个腰板,再想想李亨利从前的健硕丰润,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时候地震般的闷雷响声再度传了过来,连脚底都在微颤。
张弦道:“九宫阵机关连续启动,有人正赶过来!”
我疑惑地问李维生:“是你的人?”李维生摇了摇头。
阿勒笑道:“一定是阿佑!”
李维生眉头一皱:“你是说休佑?小佑也来了?”
我笑道:“怎么,计划之外?”他皱着眉头不说话。
随即他笑道:“就算他来了也没用,他被困在九宫八门遁甲里面,出不来的。”
我听得心里难过,身后突然传来休佑爽朗的笑声。
“谁说我出不来啊?我可是摸金校尉的开山鼻祖,哈哈。”
我朝入口处看去,正看到他疾步走过来了。我感到很纳闷,他是怎么进来的?刚才机关启动了两次,而且时间距离很近,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走过两次。难道说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的人进来了?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迷魂凼都敢闯?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我看着走过来的休佑,心里完全没底。
不知道当他发现地上的尸体不是粽子,而是李亨利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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