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伟冷冷一笑,说道:“李毅同志,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对这种企业的处置方式。△¢頂點小說,x.像海纺厂这样的企业,既不能开工生产,又欠了一屁股债,不破产清算的话,这些债务问题就无法解决。”
李毅沉声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宣布海纺厂破产,那这两万多工人怎么办?他们就会成为失业人员!你看看他们,大都是在厂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职工!大部分都是四十几,五十几岁的人了!这么多的大龄职工,你怎么安排?还有,那么多的离退休职工,他们的养老金从哪里来?”
刘光伟道:“现在一切都朝市场看齐。既然破产了,那所有的职工都只能自谋生路。这也是无奈之举。大家自谋生路,也并不是不好,总好过在这里集体等死吧?”
李毅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企业是国家的企业,工人是国家的工人。他们为国家和社会,付出过几十年的努力和劳动,他们在这里留下了青春,洒下了汗水。现在企业是不行了,但国家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们了!”
刘光伟皱眉道:“李毅同志,你小点声,让他们听到,又要闹起来了!”
这时,职工代表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大声问道:“高副省长,你去而复返,又讨论了这么久,还没拿出什么结果来啊?你们这大会小会,开个不停,怎么就拿不出一个决定来呢?”
职工代表们纷纷指责。
高杰他们只能结束临时的讨论。
“同志们,”高杰大声说道,“刚才,我一直在和光伟同志,还有李副省长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省里很重视大家的意见,我也把你们提出来的几点要求。向省委和省里领导做了汇报。请大家放心,省里和市里,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职工代表道:“我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是立即撤换整个厂领导班子,二是尽快开工生产!高副省长,就这么两个条件。有那么难吗?”
高杰道:“同志们,大家的条件和要求,我都记下来了,但能不能同意这两点要求,省里和海江市里,还要讨论。”
“别信他的胡说八道!什么事情都要讨论来讨论去!两年前,我们向市里反应厂里贪腐的情况,他们就说要讨论,结果呢?讨论两年了还没有结果!那个时候。高副省长就已经分管工业了!他的话,信不过!”
“对,别信他的鬼话,说什么讨论,就是忽悠人的!”
“除非当场拿出结论来!不然我们不信!”
代表们的反对声,此起彼伏,这让高杰心里极不是滋味。
被这么多的工人指着骂,谁能高兴得起来?
刘光伟旧话重提。小声说道:“高杰同志,咱们必须上手段了!你看到没有。刚才带头喊话的,还是那十几个领头的人。”
高杰嗯了一声,强自忍下心头的不快,说道:“我的确是被他们气坏了!不过,此事还得三思而行。稍有不慎,后果不好收拾。”
刘光伟道:“只要你同意。那我这就做!抓了这十几个人,就不怕其它人不服软!”
高杰沉吟未决,眼前的工人代表们,已经沸沸扬扬,哄闹声把整个会议室都给抬起来了!
刘光伟道:“高杰同志。再不做出决定,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高杰心里既难受,又痛苦。
做为分管工业的省领导,海纺厂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有责任的。
可是,面对这么多朴素而憨厚的工人,他却拿不出半点办法来,他也拿不出半分省长的威严来。
唯一能做的,竟然是要出动执法力量,和这些工人代表进行斗争!
高杰心里,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一点。
他始终以为,农民和工人,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也是这个国家和社会的主人翁!
既然如此,我们强大的专政工具,怎么可以对这些人使用?
可是,如果不按照刘光伟所说的去做,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事情不能闹大!
这是省委和省长的态度,也是他们给高杰的指示!
不想让事件闹大,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像刘光伟说的那样去做!
想到这里,高杰的思想动摇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那又何妨一试呢?
只抓十几个人,就能平息一场两万多人的动乱,这是划算的!
大不了,事后再把这十几个工人放出来就行了!
只要事态平息了,自己的责任也就消失了。
至于海纺厂的问题有没有解决,怎么解决,那就是后续问题了。
到时,可以把省委韩书记,还有张省长他们一齐拉下水来,让他们去解决这个难题,破产也好,不破产也罢,由得他们去做主、去下结论,那自己的责任也就小了。
如果自私一点的话,刘光伟指出来的这条路,无疑是最简单的!
可是,高杰马上又想到了两万多的工人!他们怎么办?
高杰再次犹豫了。
这时,李毅说话了:“高杰同志,要不,我跟工人代表们讲几句吧?”
高杰道:“李毅同志,我请你来,就是为了向你求救的啊!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李毅点点头,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各位职工代表,大家好,我是副省长李毅,今天和高副省长同来,主要是来看望大家的。”
“李副省长?”有人低呼了一声。
李毅道:“这会议室里,怎么没有装喇叭和扩音器?我们在这里面说话,外面的同志们,都听不到嘛!咱们这个会,是民主的,也是公开的!应该让外面的工人同志也听到,那才公平!”
有人喊道:“对!要让厂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会议内容!会议室里就有音响设备,以前就有的,只是好久没用过了。”
李毅道:“有没有电工?来几个人,把会议室里的音响设备弄好,我接下来的话,要向全体职工们讲!”
马上就有十几个电工从外面进来,摆弄会议室里的音响设备。
这个会议室,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音响设备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十几个电工忙碌了近二十分钟,才把音响设备调试好。
一个电工拿着话筒,用手拍打,又用嘴对着话筒喂喂喂的试音,确定能传出声音后,这才递给李毅。
李毅对着话筒喊了一声:“海纺厂两万多工人,你们都能听到我的讲话吗?听到的同志,请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回答我一句!”
“能听到!”回复李毅的,是震天响的声声回音。
李毅道:“好,既然大家都能听到,那我就要开始讲话了。”
刘光伟低声对高杰道:“李毅同志这是要做什么?”
高杰默默的摇摇头。
刘光伟皱了皱眉头,打量李毅,看他接下来还要搞什么名堂。
工人代表问道:“李副省长,你把厂里多年不用的喇叭搞好,要做什么重要报告啊?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听你在这里做什么长篇大论。”
这话带着揶揄意味。
但李毅毫不介怀,只是呵呵一笑。
又有人问道:“李副省长,你又不分管工业和经济,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毅笑道:“这位同志说得好,我不分管工业,也不分管经济,那我分管什么呢?我分管民政等工作!我今天来,可不是来找你们谈工作的,我刚才说了,我是来看望大家的。我知道,大家从昨天下午开始,这十几个小时里,你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不把问题解决好,那我们宁可饿着!”工人代表说道。
李毅道:“哎,这位同志,我不能同意你的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万一将来事情圆满解决了,而你们却因为饿得过度,躺进了医院,甚至是躺进了太平间,那谁来开工生产?”
众人哈哈大笑。
这十几个小时以来,这是他们发出的第一声也是唯一的舒心的笑声。
职工代表们比普通职工聪明得多,他们马上反问道:“李副省长,你这么说,是不是想让我们都散开了,回家吃饭去?这样一来,你们就成功的把我们这次集体行动给抹杀了,对不对啊?”
李毅笑道:“这位同志,我要是说对,那你一定要骂我虚伪,想用这种方法,骗大家回家去。”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代表说道。
李毅道:“当然是一伙的,我们都是华夏人,都是东海省人,都是海纺人,能不是一伙的吗?我们和你们也是一伙的啊!不是一伙的人,能坐在这里聊十几个小时的天?连吃喝拉撒睡都忘记了?”
工人们再次爆发出大笑声。
高杰和刘光伟默默的对望一眼,都不知道李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副省长,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代表问。
李毅道:“我这个分管民政工作的副省长,说白了,就是做优抚和保障工作的,是来打杂的。看到大家不吃不喝,怕你们饿坏了身子,所以,我给大家送饭送水来了!”
“什么?”众人不可置信的反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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