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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招待所门外停下来,李毅本想叫钱多去请舒畅出来吃个饭。
想了想,自己跟她光明正大,又不像别的领导那般,跟服务员有着掰扯不清的暧昧关系,怕什么呢?便下了车,迈步向招待所里走去。
招待所所长刘光明正在前台和人说话,眼睛尖,看到外面停的车子,一溜烟的跑了出来,迎着李毅,点头哈腰地说道:“李县长,您好,欢迎前来县招待所检查工作!”
李毅冲他点点头,说道:“我来看个朋友。你去忙吧。”
刘光明呵呵笑着,走在李毅身边,略微侧着身子,做一个带路的姿势,请李毅往招待所里走去。
领导叫你去忙,那是客套,你要认真了,真的离开领导,去忙自己的事情,那未免就显得太过实诚了。刘光明在官场也混了些年头,这些话,他还是领会得过来的。
前台接待员认识李毅,双手放在腹部,微微弯腰,恭敬的喊了一声:“李县长好!”
李毅轻轻点了点头。
“李县长,不知道您朋友住在哪个房间?”刘光明笑眯眯地问。
李毅笑道:“呵呵,她现在住哪个房间我还真不晓得啊。你帮我查查看吧。”
刘光明道:“请问您朋友尊姓大名?”
李毅道:“舒畅,就是我以前的服务员。”
刘光明脸sè一变,随即笑道:“舒畅同志啊,呵呵,您稍等,我这就去喊她来。”
李毅摆手道:“不用,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找她便行。”
刘光明道:“您是大领导,怎么能叫您亲自过去呢,小玉,你快去喊舒畅过来。”
那个接待应了一声往后面跑去。
李毅的眼神何等厉害,刘光明刚才神形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心想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当即迈开步子,跟着那个小玉往里面走去。
刘光明还要伸手来拦,钱多伸手按在他肩头,轻轻一扳,刘光明顿时感觉到有如一把钢钳钳住了自己的肩膀,浑身动弹不得。
刘光明偏过头,痛得呲牙裂嘴地喊了一声:“同志哥怎么了?”
钱多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你再敢向李县长伸一下手,我就把你那爪子给剁下来!”
刘光明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同志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怕李县长劳累了。”
钱多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来操心!”快步跟上李毅。
刘光明揉着发痛的肩膀,苦笑连连撤开脚丫子跑了上去。
后面有两条路,一条通向李毅住过的后园小楼,另一条通向招待所的员工宿舍区。
招待所的员工,大部分是合同工或者临时工既没有行政编制,也没有事业编制,也就算不得正式的国家职工。
这个时代,能有一个正式国家职工的编制,比腰缠万贯更令人羡慕。因为腰缠万贯有穷时,国家职工财不断。
既然不是国家职工,他们的住处就很不讲究了低矮潮湿的平房,天晴像个蒸笼,天雨时分,外面落大雨,里面滴小雨。
难怪服务员们都盼望着要到后边小楼去当领导的服务员和领导同吃一锅饭菜,同睡一个套间,工作轻松,闲时还有电视看。对她们这种从农村里走出来的穷苦女孩而言,比起这种员工宿舍来,那边小园的生活已经是令人羡慕无比的奢侈生活了。
小玉在前面小跑着,见到李毅等人跟了上来,只得放慢脚步快进宿舍区时,大声地喊了起来:“舒畅舒畅!”
一个在宿舍休息的女职员应声道:“舒畅早就病了,这会正躺在宿舍睡觉呢!”
李毅问她道:“什么病?”
那个女职员并不认识李毅,随口答道:“感冒发烧吧。很久了,
前段时间天气太冷,她负责洗工作服和chuáng单,连续洗了三个月,又没有热水,能不感冒吗?”
李毅皱起眉头,连续洗了三个月的冷水衣服?那岂不是自己搬走后,她就开始洗衣服了?
“同志,你们这里的工作服和chuáng单,都是一个人负责清洗的吗?”
李毅沉声问道。
刘光明已经跟了上来,站在旁边,微微喘息,说道:“李县长,我们这里的工作服和chuáng单……”李毅不等他说完,犀利的眼神瞥向他。
刘光明心里一咯噔,马上就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女职员一听到李县长三个字,伸手掩住嘴巴,又放下来,向李毅弯了弯腰,叫道:“李县长好!”
李毅嗯了一声,语气一缓,说道:“同志,你不要拘谨,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个,那个”女职员手足无措的站着,看看李毅,又看看刘光明。
刘光明官职虽小,但县官不如现管啊!刘光明可是招待所的一把手,李毅在这里,他跟一条虫似的,一旦李毅离开,那他就生龙活虎,威风凛凛啊!由不得她不害怕。
李毅冷笑道:“刘所长,怎么了?你这小小的县招待所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刘光明叫苦不迭,对那个女职员大声道:“你结巴了啊?李县长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快回答啊!”
女职员连忙说道:“李县长,我们这里的工作服和chuáng单以前是怎么洗的,我也不晓得。我是新来的。”
从她怯懦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话中的水分有多重。
李毅并没有为难她,瞪了刘光明一眼,问那个小玉道:“小玉同志,你说吧。我记得你跟舒畅同志是好朋友吧?”
小玉怯怯的望了刘光明一眼,说道:“工作服和chuáng单以前是有专门的保洁工负责的,一般都是一些粗手粗脚的农村老妈子,她们一般都不畏冷水。而且,太冷的时候,还会掺杂热水洗。”
李毅的脸sè更加yin沉,问道:“那么,为什么轮到舒畅同志去洗衣服和chuáng单了?她不是楼层服务员吗?”
小玉摇头道:“李县长,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啊。”
李毅缓缓偏过头,看向刘光明:“刘光明同志,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嘛?”
刘光明啊啊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春季,他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迎着李毅yin沉的脸容和杀人的眼神,刘光明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李县长,这个都是〖革〗命工作嘛,分工不同而已,洗衣服的工作,也是需要人去做的啊……”
李毅眉毛一扬,当场就要发作。
小玉很会看人眼sè,连忙低声说道:“李县长,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舒畅吧。”
李毅重重的冷。哼一声,说道:“小玉,你前面带路。”
走进一间层高很低的房间,李毅眼前顿时一暗。
这间房间原本是有窗户的,但被两张双层铁架子chuáng铺给挡住了,
房里没有开灯,房间里就显得十分的昏暗。
李毅慢慢的适应了房间的黑暗。
小小的的房间里,摆满了双层单人chuáng,房间〖中〗央,摆了一张木桌子,漆迹斑驳,有些年代了。
除开这些东西外,空隙仅够一人过身。
小玉走到一张双层chuáng前,伸手推了推上铺睡着的一个人,轻声喊道:“舒畅,舒畅!李县长来看你了!”
李毅看到一蓬乱乱的枯发lu在外面,chuáng上人整个脸都埋在被子里。
心想这是舒畅吗?那个活泼可爱,一头乌发的舒畅?
“嗯?”chuáng上的病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显然意识有些模糊,并没有听懂小玉说的话。
刘光明喊道:“舒畅,李县长来看你了!你快起来啊!感冒而已,谁没有过啊?有这么严重吗?”
李毅走áng前,轻轻问道:“舒畅,你还好吗?”
舒畅听到李毅的声音,有如吃了一副灵丹妙药,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呢喃道:“李县长,真的是你啊?”
李毅笑道:“当然是我啊!呵呵,忽然想起你,就过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去?”
舒畅强打起精神,却不肯lu出头来,只道:“李县长,你们先出去,我起chuáng来洗个脸再去见你。好吗?”
李毅知道女人都爱美,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喜欢被外人看见,便理解的笑了笑,说道:“好,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众人都退了出来。
李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刘光明同志,你们所里对员工的待遇是不是可以稍微提高一点?刚才我数了数,这么小一间房,要睡十二个人啊!”
刘光明道:“李县长,我倒也想给她们改善生活条井,可是财政不允许啊!这些宿舍,还是五十年代修建的,那个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了,现在外面打工的,哪个厂里不是睡集体宿舍啊?哪个宿舍不是睡八个人或者十二个人啊!”
李毅道:“住房条件无法改善,但这个住房环境可以稍微弄好一点嘛!那房里湿气太重了,又终年见不到阳光!还有这外面,你看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刘光明道:“是,李县长的指示,我们县招待所一定遵照执行,一定克服困难,改善职工生活环境。”
听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官面话,李毅回以轻轻一哼。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舒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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