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煦暖,草木繁盛,沁入心脾的空气皆带着一抹暖洋洋的的温软,一吐一息之间舒畅不已,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浑然不知此时还在一年之初。
“阿槿为何哭了?……我且过去看看。”
桑孺正与徐管家低声交谈着,见不远处如槿肩膀耸动,哭的是梨花带雨,心头不由一片收缩,急忙迈步过去。
同样经历着焦灼不安的徐管家也催促他去,视线亦固定在如槿的身上,期间急切之色显露无疑。
“别去。”
就在这时,一袭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了桑孺的去路。只见姬墨谦微蹙眉头,吐出这两个字,便伫立在原地,将煦暖阳光肆意挡在身后。
“王爷!”
桑孺万万没有想到谦王会在此时拦截于他,心头又惊又急,视线不禁投向不远方的的如槿之处,却发现素珍向他们投以注视,示意他们莫要过去,与此同时,又奉上一抹让他们安心的眼神,真挚且宁和,令桑孺根本无法拒绝。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带桑孺去另一侧散散心。”
徐闵毕竟老练通达,见谦王和夫人皆出言拦阻,微微思忖便明白其间之意,同时也发现自己和桑孺未免有些关心则乱。
阿槿的性子好强坚忍,从前就算承受了极大的苦楚亦是不曾落泪示弱,而今却眼泪肆意,软弱异常,只怕一直盘亘在身体之内的粗糙神经此刻亦变得纤细敏感,所以他们此刻过去,反而会令她情绪波动,一心郁结难以释怀,只怕毫无益处。
想到这,他不由微微叹息,而后扯着桑孺,径自朝热火朝天的凤清尘那边而去,准备不再对他袖手旁观,顺便加速一番进程。
“徐叔儿,您放开我,我还有话没说……”
可是满心混沌的桑孺却并未明白期间之意,反对之意肆意在身上蔓延,脚下步伐亦是拖沓不止。
在他此刻的心中,王爷之所以拦截他,完全是因为夫人示意他们莫要过去才会如此,不然他又如何会管这档子事情?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为了听从自己心尖人的指令而牺牲他抚心上人的机会,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直就是古今贯通之礼啊!
徐闵见桑孺满脸不情愿,便停下步子在他耳边附上一句话,将他刚刚所理解之思尽情告知,桑孺起先还并不赞同,但听着听着却渐渐明白期间之意,心头一阵撼动,令他不由看向如槿那处。
“行了吧,眼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徐闵微微摇头,而后开口道。桑孺如梦初醒,而后迅速点头,同他一同离开。
姬墨谦抬起头,见那凤清尘挖穴挖得毫无章法,且还不允许他人帮忙,不禁微微皱眉,准备大步过去。然而视线流转,不禁瞥到一抹沧桑的身影,令他不由停下步子,随即调转方向,朝另一处而去。
灌木后面,魏嬷嬷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一双眼遥遥看着前方正在行进的一切,而后则将视线全都投注在姬墨谦身上,眼眶不禁潮湿。待她将眼前擦拭干净,姬墨谦已经到至他身边,一双眸子漆黑如墨,令人一旦投以眸光就再也无法逃脱。
“老奴……”
魏嬷嬷瞠目结舌,浑身到下不由凝滞,想要拔开步子逃开,但却发现脚下的步子根本不听使唤,只得滞在原地不知所措。
“呵呵,王爷,老奴这回罪孽深重,只怕难辞其咎。老奴本想自戕殆尽,但终觉得那般未免有畏罪之嫌,所以才跟随到此,请王爷给个痛快。”
魏嬷嬷苦笑道,而后准备双膝跪地,等候处置。但一记猛烈的力道去促使她全无弯曲之力,只得硬挺挺地站着,面容之间尽是错愕。
“本王不会杀你。”
姬墨谦低声道,随即将身躯调开,负手而立,一双眼眸不禁投向远方隐隐景致,面容之间表情晦暗,一时间琢磨不清。
“你对本王有养育之恩,且照料本王直至如今。母后早逝,本王虽口头不说,但早已将你奉为母亲,所以你屡屡犯下过错,本王皆不愿追究,说起来,如此纵容并非好事,演变成如此境地却是再也无法转圜。”
“王爷……”
魏嬷嬷神情之中似有疑惑,似有了然,五味杂陈,却也理不出个头绪。
“京郊的一处宅院,地处幽静,乃是怡身养老的最佳居所。待你随我们回到京城之后,便去那处吧,疗养慰藉一番。您已经辛劳了一生,也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说到此处,墨谦不禁回头看向魏嬷嬷,见她老泪纵横嘴唇嗫嚅,平静无澜的面容终究还是涌起了一抹波动,令他恢复的感官又一次体尝到了疼痛的滋味。
眼前这个女子,对他恩重如山,在他无一庇护孤苦无依时为他遮风挡雨,料理府中之事,拒绝了爱慕之人的求亲之意,********扑在他身上,可谓耗尽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
所以当得知她有意联接司空青鸾加害素珍,他于心中是抗拒相信的。因为他知道嬷嬷的心性,真的很难相信她会如此作为。因此他力排众议,安排了那一出密室等待,同时亦暗中告知如槿加以防范,从而在关键时刻予以制服,将伤害减至最低。
那新房的地下通道唯有嬷嬷一人知情,若她当真付诸行动,无异于是将他们多年的深厚情义亲手砍断。他给了她时间考虑,亦给了她放弃之下的退路,可她都没有选,径自选了这最荆棘的一条路,做出了如此不可原谅之事,令他再也无法抱有侥幸的希望。
想到这,他不禁面向魏嬷嬷,而后眼神如墨,径自掀衣袍而跪,青丝随风而舞,令魏嬷嬷满目惊讶,想要起身扶他,去发现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只得动嘴: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
“嬷嬷,本王这一拜,乃是感激您多年来抚育之恩。恩重如山,没齿难忘,您当得如此一拜,还请您莫要推辞。”
姬墨谦如此说道,铿锵有力,声调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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