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订花圈
皮大仙看我带着包子油条回来,见我就跟见了亲爹似的,一下子蹦起老高,连忙抢着拎过去。
我说大仙儿咋就看中了你小子,能吃能睡分明就是头猪。
皮大仙咽下一口大包子,白我一眼,说他能吃力气也大,不服比比。
我懒得跟他比,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今后他张三皮就是我安平道冥店的店员了,今个儿要跟他约法三十章。
皮大仙一听怒道:“擦,别欺负我读书少,约法三章,哪来的三十章?”
我说你懂个球,约法三章的三用到现在已是一个概数,我这三十章是准数。
皮大仙一听急了:“啥,约那么多?老子不伺候了。”
等我搬出了大仙儿,这小子又乖乖站了回去。一脸苦大仇深地说,三十章就三十章,真是比当年的地主老财还尼玛黑。
我嘿嘿一乐,说这第一条店规:听老板的话……
这第一条就差点让皮大仙翻脸,这小子平时谁的脸色也不看,虽然说暂时在我这住着,矮檐下面低低头可以,但是真让他乖乖听我指挥,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我憋着乐,一气说完三十条约定,就看皮大仙的一张黑脸都青了。
叮铃铃,叮铃铃……店里的座机响了。
我朝皮大仙拱了拱下巴,让他去接电话。
皮大仙冲我比划一个口型,不情不愿地去接电话。
“你好,安平道冥店。”皮大仙咬着舌头说着我要求他的规范用语。
“好的,你稍等,我记下地址,嗯,八宝街,老市场楼,701室。收货人写谁?哦,好的,电话是……好的,今天晚上一定送到。对,货到付款,再见。”
皮大仙挂了电话,扔了一张纸过来,上面记着刚才的订货信息。
八宝街老市场楼的701,收货人叫刘倩。要我们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前送一个大花圈过去,特别叮嘱只晚上收货。
“皮大仙,你去楼上仓库把那个直径130厘米的绢花大花圈取下来,挽联你没问清楚只能带着笔到了地方帮客户填好,若是他们自己填也行。但必须跟客户解释这是咱们的失误,态度要诚恳,这次算你工作不认真,中午扣一个菜。”
别的要求好说,听我要扣一个菜,皮大仙眼珠子一翻,差点儿心疼的晕倒。
我看在眼里,心想你小子的命门已经被我抓住,还怕你不好好听话。
约法三十章里说得清楚,所以皮大仙不敢顶嘴,只能乖乖地认倒霉。
大花圈取下来之后,我递给皮大仙一个名片让他下午联系,上面有送货田师傅的手机号,田师傅今年六十,老司机退休下来的,平时开个小货车四处送货倒也自在。
中午我没少点菜,就是皮大仙眼前的只有一盘韭菜鸡蛋。
皮大仙气鼓鼓地八成是把菜当成了我,吃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我也不理他,夹起一个鸡腿晃来晃去。
到了晚上,田师傅的小货车到了。我递给田师傅一根烟,在店里嘬起来,又喊皮大仙装货,就一个大花圈,放屁的工夫没有,皮大仙就回来了。
“燕老板,你这儿招人了?”田师傅看了皮大仙一眼问我。
“嗯,找了个看店干活的,要不外出就得关门,少做多少生意。”我嘿嘿一笑,装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田师傅看我这表情,也是笑着摇头。
皮大仙看我得瑟,嘟囔一句,躲一旁待着去了。
看看时间快十点了,我说田师傅这就出发吧,皮大仙跟着去。
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我跟过去,现在有了跑腿的,我就闲了不少。
八宝街在河东,没到老猫家。也是朝阳沟的老小区,我就知道这么多。
十一点,皮大仙回来了,田师傅直接回了家。
“给你,签收单子。”皮大仙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褶皱得跟粑粑戒子似的收货回执。
我看了一眼,说皮大仙你就不能好好放?
皮大仙一听,嘿嘿笑不说话。我估计他是怕忍不住跟我抬杠再扣了明天的肉菜。
一把接过收货回执,我又生气了。
我叫住皮大仙,骂他偷懒没够了,工作稀里糊涂。
皮大仙这回也板不住了,说我故意找他的茬。
我一抖回执单,说道:“你自己看,连个客户签字都他娘的没有,你说你干得啥活?”
皮大仙抢过我手里的单子,看了一眼,又使劲儿揉揉眼睛再看,两秒后突然大叫:“我擦,见了鬼了!”
我鄙视他一眼,看他咋往下编。
皮大仙见我不信,连忙解释。
他说他和田师傅把车停在老市场楼前,他就给那个收货人打了电话。那边告诉可以送上来,他就让田师傅在车里等他,一个人抱着花圈上了楼。
当时他记着老市场楼前挺黑,楼里也只有几户还亮着灯。
爬到七楼,皮大仙一眼就看见了701室。
开门的是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衣服。
皮大仙说当时楼道里黑咕隆咚,屋里也漆黑没开灯,他站在门口也没看清女人的脸。只问了句,是不是刘倩,对方说是,还掏出了五张大票付款,皮大仙搓了两下收好,让客户签了回执这才下楼。
说完,皮大仙掏出准备放进收银台钱柜的票子。整整五张,朝我晃,意思他是真让客户签了单子。
“擦,张三皮,你看看手里拿的啥?”我喊道。
“嗯?”皮大仙一看,“我去,明明五张大票,咋就变成冥币了?还尼玛五个十亿的?”
你还是大仙呢?
皮大仙也郁闷了,说明明签字了咋就没了,也特意看了是大票啊,咋就变成了死人钱呢?
我这时候也气消了,让皮大仙拿冥币去十字路口烧了,这种晦气的不能隔夜放家里。十字路口烧完,谁碰上就收了花吧。
皮大仙出去后,我拿着回执胆子仔细瞅,也没能看出有书写的痕迹。看来,这八宝街老市场楼的这户人家有问题了。
我决定明天白天亲自去老市场楼看看究竟。敢骗我的花圈,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皮大仙烧完回来,我告诉他今晚这事就这么着,明天过去看看情况,说不准有人要倒霉。
皮大仙蔫头蔫脑地嗯了一声,看样子他今晚是受了刺激。这回让人骗得跟二傻子似的,八成又想到自己大仙的身份,实在是觉得打脸不轻啊。
我也没劝他,经历多了,就明白了。吃一堑长一智从来都是马后炮,却极其在理。
我让皮大仙关了店门就去休息,一楼有个大棺材宽敞得很,皮大仙暂时睡在里面,当然棺材盖是不盖的。
我自己上了二楼,小卧室又乱得跟大学寝室有一拼。
躺在床上时,秦楚齐的短信过来了。
燕赵,后天我生日,你回家吗?
我把手机扔进被窝,坐在被子上面借着烟劲儿思考去是不去,后来干脆把抽完的烟屁股摆在床下。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擦!我从屁股下面够出电话,发了条回去,告诉她,我去。
人就是这样,心里矛盾时,如果突然有了预判后发现并不高兴,那就选择另一个吧。
我心里告诉自己,就去过个生日,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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