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写了两篇小说,一篇散文。
“被咬一口的苹果”是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题目之一,考官直接拿着一个苹果来到考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让他们以此为题。
而程野则把这个题目写成了一个寓言故事:
苹果是人类历史上地位最崇高的水果,因为它诱惑了夏娃,启迪了牛顿,打开了计算机时代。
然而,大部分的苹果都无法完成这样伟大的事业,它们碌碌无为,只能进入超市成为普通的果盘。
一只叫阿良的苹果,决心逆天改命,并为之付出了许多的努力,然而却都以失败告终,他没能成为一个伟大的苹果。
就当他打算认命,当一个普通的苹果的时候,一个人把它从超市货架上拿了下来,带到了新概念大赛的考场上,作为考生们的考试题目。
而这些人当中,将诞生二十一世纪中国的文坛新星。
刘怀仁没忍住一乐,还和现实呼应上了。
还小小地拍了一波新概念作文大赛主办方的马屁。
这种文章颇有有趣,然而有趣的不是文章本身的内容,而是能和文章的写作场景本身融合起来,达成一种幽默的效果。
这样的文章可以给考官留下印象,但是能拿到高名次吗?估计悬。
刘怀仁又看了另外两篇。
第二篇作文,题目先声夺人——宋徽宗:假如我是阿道夫。依然是小小说。
文章内容是阿道夫和赵佶互换身体,来到对方时空的故事。
刘怀仁:“……”
作文“扇子”,第一人称叙事,不再是小说类作品了。
讲的是作者某一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两把折扇。
其中一把折扇是展开状态,正在慢慢闭合。
而另外一把扇子是闭合状态,正在慢慢展开。
作者仔细地观察这两把扇子。
其中一把扇子的扇面上,画着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辉煌文化与成就,它们从华夏人民刀耕火种的时代开始画起,从春秋至秦汉,从唐宋到元明,再到满清。
无数朝代的文化、历史全都汇集成了一副画面,这段漫长的历史,时而明亮清澈,时而晦暗浑浊。
直到画扇展开到近代,从八国侵华再到日阀横暴,中国人民再次开始了它们的苦难轮回,数年之间,触冒烽火,痛剧创深。
画卷展开到21世纪前,便不再展开了。
第二幅扇子,正在逐渐闭合。
“我”上前一看,才发现扇子上写满了名字,足足三十万个,然而这把扇子却逐渐合起,这些名字也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扇骨上写着一行字:1937,南京。
“我”想看看第一把扇子后面的内容,而当我打开它后,却发现后面一片空白,而“我”的手上,则出现了一支毛笔。
……
看完这篇文章后,刘怀仁内心给出评价:文笔严肃而优美,立意易懂却深刻。
好文章。
但是比起这篇散文,给他留下更深刻印象的还是那篇《宋徽宗:假如我是阿道夫》……
这小子,脑子里哪儿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而且历史知识极其扎实,把二战前德国的社会风貌显得极其真实生动。
想到这儿,他又拿起手边的一本《故事会》看了一眼。
其实一开始,刘怀仁建议程野参加新概念也不过是顺嘴的事儿,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但是当他听说程野在《故事会》上发表了三篇小说后,他特意去看了一眼,惊讶于程野那杰出的想象力和文采。
开始对程野打进决赛有了信心。
而当这三篇命题文章出现以后,他的信心变得更强烈了。
这小子……搞不好会是今年的黑马啊……
想到这儿,刘怀仁起身,去找程野。
看到程野时,人家正靠着窗户和石丹说话,搁那儿时不时地制造身体接触呢,花言巧语地,把人家小姑娘忽悠得天旋地转,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开始有羞意了。
“咳!程野。”刘怀仁大声喊道。
这臭小子嘿,敢情上次复印个作文,就勾搭上了?这石丹可是老实孩子,不能让他祸害了……怪我。不过谁能想到这王八蛋下手这么快?
刘怀仁心道。
“刘老师!您叫我。”
看到刘怀仁后,石丹赶紧红着脸跑远了,害羞得不行。程野一副二皮脸的样子,走了过来。
刘怀仁道:“你跟我来办公室。”
“好嘞!”
来到办公室,刘怀仁问道:“我上次让你参赛,你有写参赛文章吗?”
“本来打算写的,不过老师你不是布置了题目吗?索性就用这三篇了。”程野说道。
“初赛征文没有题目限制,如果你觉得命题限制了你的发挥,你可以再写一篇寄过去。写你最拿手的……你不是擅长小说吗?”
程野一挥手,“不用,对我来说,都一样。”
听上去无比的自信。
刘怀仁劝导道:“你听着,你不了解新概念大赛的规则,以为初赛文章只是入场券,其实不是这样……”
新概念作文大赛,赛制特殊,初赛文章也是一个重要参考。如果你的决赛文章不算特别出彩,但是在水平线之上,而初赛文章则写得极好,也是有机会获奖的。
但是这有个弊端,那就是初赛文章有代笔的可能。
所以决赛文章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用来对照。因为决赛是现场作文,如果决赛文章和初赛文章的水平相差太大,那就自动淘汰。
所以只要程野的初赛文章够出彩,只要决赛能保持个初赛八成的水平,就算拿不到一等奖和名校录取资格,拿个二等还是相当有机会的。
“我没有轻视比赛,刘老师。”程野说道,“只是这三个题目是上届的题目和备选题目,本身就能博取到评委的关注。如果题目引起了评委注意,而内容却没法引起他们的兴趣,只能说明我水平不够,我回去练去。”
“而且我不认为命题作文会限制发挥,让王勃自由发挥,他也未必能写得比《滕王阁序》更好。”
“不过,那个【扇子】的题目,我写了两篇文章,只不过第二篇没写完,写完了我就寄出去。”
见程野这么说了,刘怀仁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并不讨厌不听劝的学生,有时不听劝反而代表着信心强,主意正,在他看来这不算缺点。
别看他看上去老派古板,外人一看就觉得这人有点像旧社会的学堂先生,师尊严苛,说一不二,其实不是这样。
“对了,刘老师,这三篇文章寄出去之前,您帮我指导修改一下吧。”程野提出要求道。
刘怀仁摇摇头,“我自认为没有能力指导你,就不用写我名字了,我最多帮你改改错字。”
“那不行啊,人家都有指导老师,就我没有,那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程野坚持道。
刘怀仁一怔,“随你。”
程野走后,刘怀仁会心一笑:你小子,是想拿我来寒碜梁老师吧。不过,那也得你真的有蟾宫折桂的本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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