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路。
夜已深,路上偶有寥寥路人经过。
两个杀手有些焦躁,不停看着洪智有的照片以确定目标。
“这小子不会不来了吧,已经过了三分钟。”司机皱眉问道。
“洪智有一直在巴结我,送个日历而已,还有汤泡,他没道理不来。”
陆桥山擦了擦额头冷汗解释。
“不过,他这人比较讲究。
“汤池那边姑娘多,洪智有少不了捯饬一番。
“两位,且等等吧。”
顿了顿,他自欺欺人的苦笑。
“十分钟。
“他要不到,老子就先干掉你,回头再找机会杀他。”麻子看了眼手表,恶狠狠道。
哎!
陆桥山心头哀鸣一声。
不该卷入张家的局啊。
自己是中校处长,儿子在军令部,又有郑介民做靠山,只要稳打稳扎在津海立功,迟早能晋升上校,甚至进总部任要职。
大好前途。
一步踏错千古恨。
还是贪心了。
他发誓只要这次能活下来,立即断了跟张家的关系。
可是老天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打破了沉闷。
陆桥山和麻子同时心弦紧绷,往后窗望去。
路灯昏暗。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领帽,看不清相貌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东边奔了过来。
速度匆匆。
一看就是急着回家抱孩子的。
这样的人,过去这会他们看见好几个了。
警觉的麻子还特意下车揪了一个,确定不是洪智有。
麻子扫了两眼,无聊的摇了摇头。
洪智有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又要赴约泡汤,少不了西装革履。
而且走路,哪这么快到。
一旁的陆桥山却是两眼精芒暗绽。
作为一名资深情报特工。
他迅速读取到令人兴奋的信息。
这是站里的自行车。
新进的,底下三角架的油膜纸都还没撕。
是洪智有。
这小子竟然真的孤身来了。
却不知是来看戏,还是救自己的。
自行车在麻子和司机注视下,很自然的从汽车旁掠了过去。
“兄弟,要不咱倒到路口吧?
“这个位置有点深,我怕他到时候直奔汤池,那地方人多眼杂不好下手。”陆桥山沉声道。
“也好!”
司机注意力转移,准备刮档。
陡然,前边自行车上的人,猛的一个急刹反身拔枪便射。
砰砰!
车窗碎裂。
司机连中数弹,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到在方向盘上。
巨大的撞力。
汽车喇叭狂啸了起来。
“玛德!”
麻子意识到被耍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陆桥山猛地发力扣住了他拿枪的手腕,两人在车厢内扭打了起来。
砰砰!
挣扎间,麻子的枪打在了顶壁上。
“洪秘书!”
养尊处优的陆桥山眼看就要控制不住麻子。
还好洪智有及时赶到。
由于两人贴的太近。
洪智有不好开枪,拔出随身的短刃照着麻子脖颈就是一刀。
温热的鲜血溅了陆桥山一脸。
“呜呜,你们这群狗娘……”麻子满脸青筋扭曲,仍在奋力挣扎。
洪智有直接一刀刺下,将他的整个手腕钉在了软座上。
然后再一拧,先抢走了配枪。
“洪秘书,什么情况。”
嗅着味的马奎骑车飞奔而来。
眼看麻子还有口气,他抢上前就要阻止。
这俩的穿着一看就是漕帮的。
陆桥山怎么会和漕帮的人在一起?
马奎意识到中间有事。
漕帮码头三番两头搞事,还包庇红票。
这俩人或是重要线索。
“让开!”
马奎力大无穷,一把拨开洪智有。
“快,开车送医院。”他脱下衣服粗暴的缠在麻子脖子上,大吼道。
一旁的陆桥山脸都白了,眼中尽是惶恐。
麻子要落到马奎手里,一旦招供,自己配合张少白刺杀洪智有的事肯定穿帮。
按照家规,他必死无疑。
他绝望的看向眼洪智有。
“送尼玛!”
洪智有会意,拔出抢抵在麻子头上。
啪!
干净利索。
一枪爆头。
“你!”马奎双目滚圆,气的面颊紧绷。
“老马,对不住了。”洪智有手勾着扳机环,耸肩一笑。
“为什么不留活口?”
马奎心头怒不可遏,阴冷发问。
“如果你看过上次的报告,就知道我很讨厌漕帮的人。
“补枪是我的习惯。”
洪智有轻松笑道。
他知道马奎送妻归送妻。
只要是涉及党国利益或者是抓红票,就是亲爹也没得商量。
“老弟,好手段。
“倒是我小瞧你了。”
马奎指了指洪智有,转头目光凌厉的质问陆桥山:
“陆处长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你要被人拿枪指着头,也会紧张吧。”陆桥山掏出丝巾擦拭起脸上的血水。
“他们是谁?
“为什么会在你的车里?”
马奎连声问道。
“咱俩平级,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陆桥山冷笑道。
“好,明天站长室见。”
马奎知道问不出门道,打电话喊来了巡警,把两个杀手的尸体带走了。
“吁!”
马奎一走,劫后余生的陆桥山哈着身子痛快的喘了几口气。
“陆处长,我送你回去吧。”洪智有道。
“不用了。
“我哪也不去,今晚跟你睡站里。”陆桥山鸡贼一笑。
到了站里,陆桥山洗漱一番,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二话不说,先向洪智有九十度鞠躬。
“老弟,你以德报怨,陆某记这了,以后你我是一家人。”
陆桥山右手按着胸口,虔诚致谢。
他知道洪智有为什么补枪。
纯粹是为了自己。
这个人一旦落入马奎之手,自己将万劫不复。
“老陆,客气了不是。
“没你通风报信,我指不定也没了。”洪智有道。
“老弟,你,你呀……啥也不说了,咱俩是亲兄弟。”陆桥山知道洪智有在给台阶,更是感激不已。
“老陆,经此一战,咱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吧。
“我这人只对钱、女人感兴趣,只想把朋友搞多多的。
“如今站长还算看重我,若是再得到陆处长照顾,我在津海就能风生水起。
“至少您不会再监听我,天天派人盯我的梢不是吗?”
洪智有玩笑间,点了陆桥山一句。
“不能,绝不能。
“之前监视老弟也是内部规矩。”
陆桥山起身踩上书桌,从电灯上取下了一个窃听器,然后冲洪智有一亮:
“够诚意了吧。”
“够,陆处长敞亮。”
“叫什么处长,叫哥。”
“好的,哥。”
“老弟,马奎当过毛人凤的警卫副官,今儿虽然灭了口,要查起来也挺麻烦的。
“都怪那该死的红票,躲哪不好,非得去码头。
“马奎最恨红票,要被他怀疑了,不死不休啊。
“对了,明天站长问了,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陆桥山眼巴巴的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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