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虽然不太懂买卖上的事,但生在商贾之家,自小耳濡目染,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还是有很多弊端,中间一旦出现什么纰漏,后续的影响势必很重。
盛南锦有些担心。
不过以季家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盛南锦提醒道,“还是要谨慎些,季家的生意版图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刚刚理事,不能急于求成。”
季寻汌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这人可真有意思……
他微笑着道,“你急着要见我,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吗?”
盛南锦尴尬万分。
当然不是。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惦记季寻汌和季太太的情况,心里放心不下吧?
她和季家的关系又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她不自在地避开了季寻汌的目光,轻声道,“盛家早年也曾遇到困难,幸亏季家施以援手,这才没有遭逢变故。世人讲究投桃报李,如今季家落难,盛家自然没有站在一旁看笑话的道理。我父亲人在病中,再三嘱咐我过来瞧瞧,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也好略报当日的提携之恩。”
盛时是什么人品,句容县哪有不知道的?
季寻汌也早有耳闻。
他才不信将家族声誉放在首位的盛时能在这时雪中送炭,这分明就是盛南锦自己的意思。
只是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否则双方都会觉得尴尬。
季寻汌道,“多谢盛老爷惦记,改天我亲自登门致谢。”
盛南锦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季寻汌将要面对的是大厦将倾的季家,未来会忙得焦头烂额,哪有这个空闲去盛家做客?
盛南锦坐了片刻,眼见着季寻汌的确没什么大碍,季太太又在养病,她便道,“阿溪怎么样?我能见见她吗?”
季寻汌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她最近也懂事了许多,每日都陪在母亲身边照顾,替我分担了不少。”
他叫来落寂,让她去请季寻溪。
盛南锦等了一会儿,季寻溪快步走进了室内。
她一见到盛南锦,委屈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哭着道,“阿锦姐姐……”
盛南锦赶紧起身相迎,季寻溪直接冲到了她的怀里。
盛南锦感慨万分。
那么清澈灵动的一个孩子,如今却像是打磨过了一般,眼睛里的光彩都没有了。
盛南锦心疼不已,抱着季寻溪柔声安慰,“你还好吗?我瞧着瘦了不少,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季寻溪只是流泪,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盛南锦的衣襟都被眼泪浸湿了。
季寻汌在一旁欲言又止。
盛南锦赶忙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插嘴。
季寻汌一脸讪然。
盛南锦安慰了一会儿,季寻溪这才止住了眼泪,抽泣着道,“我实在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小小年纪就遭遇家庭变故,换作是谁都难以接受。
盛南锦道,“那也要逼着自己吃,要是你也倒下了,你母亲可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的两位兄长去照顾吧?阿溪已经是大姑娘了,要多为家里分担才行。”
季寻溪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吃饭的。”
盛南锦道,“我还给你带了一些点心,是家里小灶做的,我尝着不错,你留着饿了的时候吃。”
季寻溪感激地道,“多谢阿锦姐姐惦记着我,你没事儿的时候常来看看我吧。”她不敢说自己害怕,但眼神里却充满了迷茫,让人看着心疼。
盛南锦道,“好啊,等季太太好一些了,我一定经常过来。这会儿却不行,怕吵到你母亲休养。”
季寻溪难得露出了笑脸,仿佛乌云下的一缕阳光。
这还是家里出事后,她第一次笑呢。
盛南锦陪她说了会儿话,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她这才提出告辞。
不等季寻汌开口,季寻溪便主动留她在家里吃饭。
盛南锦客气地拒绝了。
季家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情招待客人?
季寻汌原本要亲自送她出门,也被盛南锦婉拒了,“你还带着伤,就不要来回折腾了,让阿溪送我出去就行了。”
季寻汌见状也只得答应,站在门前目送着盛南锦拉着季寻溪的手出了院子。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季寻汌也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出了半天的神。
回到盛家的盛南锦则立刻被叫去见了盛时。
盛时一脸怒意,指着盛南锦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我再三叮嘱你不要搅和进季家的事情去,你竟然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连日来的休养让盛时悟出了一个道理——他已经是没牙的老虎,盛家的未来已经全权寄托在了盛南锦的手上。
要不是有她支持,有她筹谋,这点儿家业早就被宗族拆分殆尽了。
可让他向自己的女儿低头,这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自己的话得不到重视,更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盛南锦没想到自己出门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盛时的耳朵里,她有愠怒有不满,但表现得却相当平静,“我并没有掺和季家的事,只是去探望了季太太和季家大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盛时不客气地打断了,“你别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他全是傻子。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谁让你主动登季家的门?落在旁人的眼里,盛家岂不和季家蛇鼠一窝了?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盛家却丢不起这个脸!”
盛南锦渐渐皱起眉头,再也不愿意和盛时夹缠下去,她不耐烦地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澄碧堂休息了。父亲要骂,等我养足了精神再来听您训斥。”
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就听到一阵丁零当啷摔东西的声音,中间还夹着盛时气喘吁吁大呼‘不孝’之类的字眼。
盛南锦没有急着走,站在院子中央直接将方管事叫了过来,冷着脸问道,“是谁跑到父亲面前嚼舌根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又跟着去了一趟京城,方管事已经熟知盛南锦做人对事的态度,更明白她眼睛是不揉沙子的。
他不敢隐瞒,如实道,“今天只有窦姨娘来看过老爷。”
竟然是她!
虽然意外,但盛南锦心里有了数,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澄碧堂。
季家一团乱,盛家又好到哪里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知为什么,盛南锦没来由的一阵疲惫,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连午饭和晚饭也没有吃,早早便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甘兴媳妇过来送荔枝,“这是咱们庄子上自己种的,只有五棵树,头几年年头不好,产量很低,今年倒是丰收了,庄头让人送来了两筐枝上的头一茬,给大小姐尝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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