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得知沈集到来,表现得也相当平静,只是对下人交代好好服侍,不要怠慢。
沈集向来敏感,如今遇到了这种事,只怕更在意外界的眼光和态度了。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沈集居然找到了澄碧堂。
人到了门口,盛南锦就算不想见,但碍于情面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可当再见到沈集,盛南锦却一阵恍惚。
眼前的人仿佛褪去了光芒,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了从前的惊艳,反而泯于众人,眼睛都没了往日的神采。
盛南锦暗暗叹气,吩咐人上茶招待。
沈集很不自在,一脸尴尬地道,“你这院子收拾得越发得体了,要是不说,还以为是阿绫在打理呢。”
盛南锦虽然身分贵重,但并不是个很懂生活的人,相反盛南绫却很注重这些细节,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要规制得格外仔细才能看过去眼。
盛南锦一怔,随后便笑着道,“小时候喜欢五彩缤纷的东西,随着年龄增长,阅历渐丰,便不再喜欢那些俗艳的东西了。”
沈集点了点头,“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承蒙惠大人照顾,我心里十分感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如今……”他低垂着头,惭愧地道,“将来这份人情,只怕还要你帮着补上。”
盛南锦轻声道,“大家都是亲戚,表哥不必如此见外,要是什么都计较得这样清楚,这亲戚还做得什么意思?”
沈集苦笑着道,“话是这样说,但欠了人情,总不能装作不知道。”
盛南锦问起了他今后的打算。
沈集显得很是茫然,“打算啊……我一时半晌还没想好,先回到家稳定下来,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地盘算吧。”
盛南锦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安慰道,“人言可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被人非议一阵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你已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了结果,所以不必介意旁人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坦然面对就是了。人生还长,这点儿磨难算不得什么。天下的路有千万条,仕途走不通,我们就换一条,说不定可以看到更加美丽的风景呢。”
沈集惊奇地看着盛南锦。
印象中的她骄横刁蛮,事事以自我为中心,是个向来不为旁人考虑的。
可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盛南锦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会安慰人,甚至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沈集大受感动,“谢谢你,阿锦。自出事以来,安慰的话我听了不少,可大多都是华而不实,全是表面的客套话,像你这样要我直面流言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盛南锦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事该放下就放下,不必为难自己。”
两个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安安心心地说了一会儿话,沈集忽然感叹道,“咱们两个……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自从盛南锦重生之后,和沈集越走越远,隔阂加重,每次见面都是相看生厌,的确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
盛南锦微微一笑,“你今后若是遇到难处,不妨直言相告,不必觉得难为情。盛家能帮的一定鼎力相助,绝不会看你落难的。”
沈集有些意外。
但看到盛南锦真诚的眼神后,他感动地应了一声,“有你这句话,我做事就更有底气了。”
接着他又说起了离开的日子,“我打算三日后动身回家,我母亲在这边叨扰了数日,正好跟我一起走。舅舅这里……就辛苦你了,要是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直接交代给我就是了。”
盛氏折腾了这么多天,早该走了。
盛南锦没有挽留,客气地道,“早些回去,研究个出路是正经。你已成年,早该当家做主,接手家业,遇到事不妨听听老掌柜的意思,千万别独断专行,商道和读书是截然不同的两门学问。你刚刚入门,就要拿出初学者的虚心来请教摸索才行。”
沈集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是那莽撞不知轻重的人。”
又坐了一会儿,沈集起身告辞。
盛南锦只送他到厅堂门口,眼见着沈集走远了,她这才转身对陈六儿媳妇道,“去跟甘兴说一声,等沈集走的时候,送两百两银子过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陈六儿媳妇诧异地道,“这种人情往份上的事,不从家里的账面上走吗?”
盛南锦道,“家里怎么给,那是父亲的事儿,这两百两从我这里出,算是全了从前的情分。”
陈六儿媳妇没有再说,转身叫来了三春,交代他去传话。
沈集回到厢房先去见了母亲。
没想到盛氏不在房内,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去了前院盛时那里。
沈集叹了口气,这才回了自己所住的厢房。
盛南纱就等在屋内。
沈集有些意外,“你怎么没跟母亲在一起?”
盛南纱道,“是她让我留在这边等你的,怕相公回来屋子里没人,想要个什么都没人服侍。”
沈集道,“又不是没有下人,哪就用到你了?”
盛南纱心里可不这么想。
婆婆又看不上自己,跟着她除了挨骂就是挨骂,她才不愿意往前凑呢。
盛南纱一边为沈集倒茶一边道,“相公这是去了哪里?一大早就出了门。”
沈集道,“我去澄碧堂见了阿锦……”
话未说完,盛南纱激动的手一抖,茶水浇在了他的衣襟上。
沈集一惊,“你干什么?”
盛南纱也顾不得滚烫的茶水,盯着沈集问道,“你去见她做什么?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集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去见谁,与谁说话还要告诉你吗?”
盛南纱委屈地道,“你见旁人我不管,可去见她……我就不得不问!她是不是勾引你了?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
沈集没想到妻子是这样想他的,呆了片刻才还嘴道,“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乱说?我不要名声也就罢了,难道人家也不要吗?”
盛南纱道,“你们敢做,难道还怕人说?要不是心里有鬼,你何必这样疾言厉色?你们两个旧情难忘,背着我做出了这种事,还不许我说话吗?”
沈集气得不行,“你简直无可救药,胡搅蛮缠,我和你说不通……”起身就要走。
盛南纱一把抓住他,“不行!你非和我说清楚不可……”
两人正纠缠着,脸色铁青的盛氏走了进来,“一大早就不消停,吵吵嚷嚷的做什么?”看到盛南纱和自己儿子拉拉扯扯,她更是火冒三丈,冲上去就给了盛南纱一耳光,“谁给你的胆子,敢拉扯天一样丈夫的衣袖?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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