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心找毛病的人眼中,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盛氏瞧不上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盛南纱除了忍气吞声外,还能怎么样?
她低垂着头,没精打采地道,“那我现在就给您取来。”
盛氏怒道,“人死了你来孝心有什么用?阿集的事你不上心,婆婆身边又找不到你的影子,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纯纯是个白吃饭的!”
盛氏说完转身便走了,留下盛南纱一个人站在原地上发愣。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婚前姑姑虽然不喜欢她,可也没到事事挑毛拣刺的地步。可自从她嫁去沈家,仿佛一切都变了,丈夫冷漠,婆婆厌烦,她真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盛南纱很想找母亲商量一下。
可如今母亲也不在家……
她更加迷茫了。
盛氏走了几步,见盛南纱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就更加的不耐烦了。自己精明了半辈子,怎么会找个如此蠢笨的儿媳妇呢?
她怎么配得上自己优秀的儿子?
万一影响了子孙后代,那可怎么办?
盛氏不满地叫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那地砖上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你还不赶紧跟上来?”
盛南纱回过神来,脚步匆忙地追了上去。
盛氏心气不顺地去了厢房。因是临时收拾的,略显匆忙,许多地方都很是敷衍。盛氏见状,火气差点儿直接顶到天灵盖——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盛氏冲着门外的婆子叫道,“去把窦姨娘给我叫来!”
颐指气使,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做派。
婆子知道她不好惹,赶紧跑去通禀。没想到窦姨娘听说之后,只是翻着手里的账本道,“我这里正盘账呢,一时走不开。去问问姑太太需要什么,都给她添补上也就是了。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过去,且容我一点儿空。”
盛家的这些婆子也都是老人了,最懂得分辨脸色,眼见着窦姨娘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是没将盛氏放在眼里。再联想之前盛氏做出那一档子一档子地事儿,婆子心里就明白她此时在盛家的处境了。
肯定是不受欢迎的。
婆子笑着应下,回到厢房去见盛氏,将窦姨娘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盛氏气得当场摔了一个茶盏,“滚!你给我滚,让窦姨娘来见我!”
婆子满脸憨态可掬的笑容,可转身的时候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神气什么呀?还当是以前呢?一点儿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对谁都大呼小叫的。那茶碗是一套的,如今少了一只,回头不知道怎么补呢。”
盛氏听见后差点儿气个倒仰,“狗东西,你说什么?你给我回来!”
婆子却脚底抹油般溜了出去。
盛氏在屋子里发了好一阵脾气。
澄碧堂这边,得知了盛氏心里的打算后,盛南锦忍不住冷笑出声,“她可真敢想啊,如今连盛家的家业也惦记上了,正好让父亲看清楚她是什么货色,以后还可不可怜她。这种人,宁可让她烂在深沟里,也不该留在身边成为祸害。”
这就是很严重的话了。
陈六儿媳妇忙在一旁安慰道,“不气,不气,老爷不是也没答应吗?她这是自己想得美,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毕竟有个长辈的身份摆在这里,您是做小辈的,不能非议她,万一传出去不好听。”
盛南锦无语地叹了口气,索性装不知道。
可盛氏这次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直接赖在了盛家不肯走。盛南锦为了避免和她见面,连澄碧堂的门也不怎么出了。
偏偏她又是个不消停的,日日生事,折腾的厢房那头鸡飞狗跳,窦姨娘跑来和盛南锦诉苦,“再这么下去,怕是没人再敢去厢房服侍了。她这是纯心要把家搅散,大家全不安生。”
盛南锦平静地安慰道,“她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正窝着一肚子的火,你不让她发出去,怎么可能呢?”
窦姨娘不满地道,“她又不是没有家,有火回自己家发去,跑到咱们家来上蹿下跳算怎么回事?”
盛南锦道,“等沈集从京城回来,或许就好了。”
沈集是二月初到的句容,他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完全没了往日翩翩君子的气质,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显得敏感又小心翼翼。
盛氏一见到儿子,当场便哭了起来。
盛南纱也跟着抹眼泪。
沈集却是一脸的平静,双眼无神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千不该万不该有这种侥幸之心。如今尘埃落定,再哭也是没用。好在我还年轻,另谋出路也就是了。”
但世上千万出路,哪条能比仕途之路更光明更惠及后人?
盛氏当然也埋怨儿子,可看到心心念念又可怜巴巴的儿子后,她又不忍心责怪了。盛氏紧紧握着儿子的手道,“你一定要争气,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今日笑话你嘲弄你瞧不起你的人好好地看一看。”
沈集苦笑着答应下来。
声名已毁,想做出一番事业,岂是那么容易的?
自从他被除名的消息传出来后,那些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人像是一股脑消失了一般,哪怕在路上遇见了也是避而远之,视而不见。
人情冷暖,他这次算是尝透了。
盛氏还在发泄着不满,“还有阿锦的舅舅那头,以后咱们也不来往了。你出了事儿,他们竟然一点儿力也不出,这样的亲戚不断了还留着过年吗?”
沈集道,“此事与惠大人并无关系,是我自己被猪油糊住了心,铤而走险妄想一步登天。出事之后,惠大人还曾将我叫过去加以安慰,并没有半点儿指责,已经给足了儿子面子。”
盛氏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吐不出咽不下,表情十分的难看。
沈集道,“我既然回来了,您就跟我一起回家去吧,正好帮我出出主意,看看今后要怎么办。”
他是满心茫然,完全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了。
盛氏却另有打算,“你急什么?这一路上想必累坏了,正好在盛家歇一歇,等养足了精神咱们再走。”
沈集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阿锦怎么样?”
盛南纱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丈夫远行归来,对自己没有一言片语的关心,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开口先问得竟然是盛南锦。
她死死咬着牙,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盛氏没好气地道,“她还能怎么样?待在澄碧堂里过她的小日子呗!”
沈集‘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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