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过继

  等盛时听说消息之后,又神色郁郁地发了一顿脾气。

  江南很快进入了夏日阴雨绵绵的日子,盛南锦盘算着日子,等待京城那头的回信。过了一月有余,她终于收到了惠仲文的来信。

  信中让她不必担心苗守谦的事情,年底吏部评选的时候他自会出面,想办法让苗守谦换个位置。为了防止盛南锦多想,惠仲文还特意解释如今吏部尚书和东宫关系紧密,惠仲文又指点太子学问,和吏部尚书也算说得上话,这个面子应该还是有的。内务府那边他已经和黄昕搭上了关系谈到了盛家,按黄昕的意思,从九月开始,盛家就可以往内务府送织品了。毕竟是往宫里去的,织品的质量和花样都要数一数二才行,不能有任何的怠慢和以次充好,到时候黄昕会亲自过目。只要盛家的织品好,他也愿意抬举,往娘娘处送也不是不行……至于盛家的事惠仲文没有多提,只是略微关心了盛时的身体,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帮着请江南名医,他也会向宫中太医求教,看看有没有适合盛时吃的方子。

  末了,惠仲文提醒盛南锦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些事能则退则退,不必事事争强。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让她过分插手盛家的事。

  盛南锦感慨万千,将信纸收好。

  等她将这些话转述给盛时时,盛时也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半晌才僵硬地吐出个‘好’字。

  已经养了一个月,可盛时仍旧下不了床,手脚麻木,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方管事还特意请了金陵的大夫过来,结果也只说静养为主,甚至开的药方和句容县这边大夫开的方子相差无几。

  方管事也没了办法。

  窦姨娘和盛南锦商量后,让包姨娘过来照顾盛时。

  那包姨娘在邹姨娘的事情上上蹿下跳,如今邹姨娘死了,她自以为的好日子没到,反而每天累死累活,还要忍受盛时的坏脾气,她整个人都傻住了。

  跑去找窦姨娘诉苦,窦姨娘却一脸平静地道,“真不知你是精明还是蠢!老爷这副样子,之后什么样都不好说。家里独属你没个一儿半女,你要是不这个时候好好表现,将来可怎么办?”

  包姨娘黑着脸走了。

  窦姨娘看着她的背影,默然地撇撇嘴。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挑起事端来,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盛南绒见状,低声与母亲道,“养虎为患的道理您应该明白,身边跟着这么个不安分的人,您就不怕吗?”

  窦姨娘微微一笑,“包姨娘是个直肠子,心里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之所以要死盯着邹姨娘不放,也是怕被压一头。如今邹姨娘都没了,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盛南绒提醒道,“还是小心为上。”

  窦姨娘见女儿和自己一条心,自然十分高兴,“知道了。”

  盛南锦想着舅舅既然开了口,便准备了些东西送到县衙去,只说是从京城来的。苗太太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其中的深意,转身就告诉了苗守谦。

  苗守谦暗暗高兴,面上也不敢有丝毫显露,还要提醒苗太太道,“你也谨慎些,事情没有眉目之前,别过分张扬,就是姐姐那头也不要说。等消息下来,大家自然就知道了。要不然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就成了全县的笑话了。”

  苗太太连连点头,“我晓得。这么大个人了,难道我连这点儿道理也不懂?不过惠仲文都点头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苗守谦道,“这可不好说,总之还是低调些的好。”

  那段日子苗守谦走路都是带风的。

  因盛时病中的关系,盛家闭门谢客,渐渐萧条了下来。县内甚至有人说盛家怕是要垮了,这就是没有儿子的下场。

  惹得盛家的旁支一个个眼热得不行,甚至有人提起过继儿子到盛时的名下。

  盛家这么大的家业,无异于一盘人人争抢的肥肉。

  窦姨娘隐隐觉得不安,与盛南锦商量道,“老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外房就起了这样的心思,虽说这会儿还只敢背地里议论,可万一哪天真放到明面上,家里连个能出面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办?”

  盛南锦波澜不惊,低声道,“这就要看父亲的态度了,他若是愿意,咱们拦也拦不住。可只要他不点头,这件事就成不了。”

  她神色平静,漫不经心,仿佛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窦姨娘见状也安心了不少,尴尬地道,“我还是见识太少了,遇到点事就自乱了阵脚。”

  没过几日,就有外房人跑去找盛时,结果才说了几句话,便被盛时泼了一身的热茶撵了出去。

  外房的人气愤不已,背地里聚在一起谋划起来。

  盛时将盛南锦叫了过去,“外放……地银……债来……一个也……不行……进……”

  他说话还是不怎么清晰,但意思盛南锦却听懂了。

  她点了点头,“大夫再三叮嘱您的病需要静养,是一点儿气也不能受的。您要是想好起来,就别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只要您不愿意,谁还能逼着您点头不成?这些年要是没有咱们家,外房的人能吃香的喝辣的吗?您才有些不舒服,他们这些人就跳将起来,其心可诛。他们不来则已,若是再来自讨没趣,我会出面把人赶走的。”

  盛时满意地闭上了眼。

  等盛南锦走后,他心情复杂地盯着烛火发呆。

  眼下心心念念的儿子没了,能保全盛家最好的办法便是留个女儿在家里招赘,好歹保住能保住盛家的家业,这里头最佳人选自然是盛南锦。

  她是长女,又有惠仲文撑腰。只要惠仲文不倒,盛家就能一直受到庇护。

  可不知为什么,盛时只要一想到惠氏病终前的那双眼睛,他就怎么不愿意松这个口。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今日的报应,都是惠氏的冤魂在作祟。

  她是那么的痛恨自己,以至于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他见到。

  盛时又想到了盛南绒和盛南缎,虽说同样是女儿,可嫡庶有别,何况窦家怎么能和惠家相提并论?

  盛时万分纠结。

  不久之后,外房的人果然又找上了门,他们甚至请上了族公,捧着族谱,说什么都要趁盛时下不了床之际逼着他点头过继个儿子到膝下。

  可他们甚至连盛时的面也没见到,便被盛南锦在角门给拦下了。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道,“我父亲尚在病中,不能见客,各位族中的长辈请先回去,等他病好后再来吧。”

  有人立刻道,“你个丫头片子,好大的胆!族中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还不给我滚开!”

  有人叫嚣道,“没错没错!你们看看,这就是没有儿子的结果,遇到屁大点儿事就搬出个赔钱丫头来顶缸,顶什么用?”

  盛南锦虽然是盛家长女,但此时此刻利益早就冲昏了这些人的头脑,哪还顾得上别的,说话间就要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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