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回高兴地道，“我和二公子在前往包头的路上救下了一户被当地恶霸欺负的老实人家，原本只是举手之劳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那户人家却宁愿跟着我们一起去包头，也不肯继续留在家乡过日子了。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我们在时那恶霸有所畏惧自然不敢造次，可我们前脚一走，他们只怕连活路也没有了。我和二公子没有办法，想着送佛送到西，就答应带他们一家去包头。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家子世世代代靠做豆腐为生，手艺十分不错。一到包头，我们便开了第一家豆腐小店。起先也没有多想，只想帮衬着这一家人安身立命有个营生，可没想到豆腐在包头竟是稀罕东西，生意出奇的好。我离开时，二公子已经开了三家豆腐店，来买豆腐的人甚至能排出一条队来，我这次回来，就是赶紧收购一些大豆往包头送，要不怕是不够用。”
盛南锦听了也很激动，“这可算是好人有好报了。不过江南农户多种水稻，要订大豆还得往北方走才行。”
庞回道，“大小姐无须担心，我在山西已经将大豆的事安排妥当，另找了可靠的镖队往包头送呢。我来句容，是另外有事要跟您商量。”
盛南锦道，“先生有什么话只管说。”
庞回道，“二公子想干出一番事业，单靠豆腐肯定是不行的。但谈起经商，咱们连货源也没有。万事开头难，起步阶段还得有个成熟牢靠的人家供货才行，因此想着能不能与季家合作，从他们家进货，然后由咱们在包头售卖。”
盛南锦蹙眉道，“这中间有一个难题，就是不知道季家是否有意把生意做到包头去。若是没这个打算，咱们的合作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季家有这个打算，那就很不方便了。”
总不能让季家自己和自己打架吧？
庞回道，“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这次来也是想和季家谈一谈。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另说。何况就算没有季家，江南还有不少货源充足的人家，咱们另找就是了。之所以会把季家当作首选，也是因为知根知底，比旁人家安心不少。”
盛南锦点了点头，“不知季老爷最近在不在家，用不用我帮着打听打听？”
庞回道，“不必。像这种事，何须季老爷亲自点头，找个能说得上话的掌柜也就行了。直接找到季老爷面前，旁人还以为咱们是要占便宜去。”
盛南锦会意，“这样也好，就算合作不成，也不会伤了彼此的颜面，免得将来碰上了尴尬。”
庞回怕她担心，将他与惠滨在包头的事情一一说明。
盛南锦听得十分认真，得知两人一切顺利，她这才放下心来，感叹道，“可见人要是真心想做成一件事，老天也会帮忙的。”
庞回见她神色有些忧郁，忍不住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盛南锦想到庞回是惠仲文极信任的人，因此没有隐瞒，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庞回听后沉默了半晌。
盛南锦也觉得不光彩，无地自容地低头喝了口茶。
庞回缓缓道，“苗守谦的事只是小事，大小姐不必过于忧虑。像他这个位置，甚至连卓先生都不必惊动，由咱们家大人出面写一封信，帮着换个位置也就行了。至于今后他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至于说内务府，大小姐也不必走这一趟了。虽说水路开通，但这一路奔波辛苦，也是常人所不能受的。既然黄昕承了人情，这件事还是由咱们家大人去办才好。否则就算盛老爷亲自过去，也未必管用。官场上的门道很深，多一句少一句都有很大的学问，大小姐一个闺中女子，还是别搅和进去了。”
盛南锦纠结道，“这样能行吗？会不会让黄昕觉得盛家怠慢，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与重视？”
庞回低声道，“以我对黄昕的了解，此人最重利益，能驱动他办事的，都是对他有好处的人。他之所以肯答应抬举盛家做皇商，归根结底就是看中了咱们家大人的身份和地位，金钱方面反而没那么看重了。至于盛家如何，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何况就算您亲自去了，难道黄昕就会觉得受到了尊重？我看未必吧！像他这样身体残疾的人，心眼最小，说不定会觉得盛家派了个女子与他商议，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呢。”
盛南锦恍然大悟，“要是这样，岂不好心办了坏事？”
庞回道，“就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您也让咱们家大人出面去办好了。”
盛南锦惭愧不已，“没想到舅舅清廉一生，最后还是为盛家低下了头。”
庞回笑道，“从前大人在外，虽然官职低微，但却天高任鸟飞，如今进了六部，上头的官员数不胜数，这头不低也的低，倒也不全是为了盛家。何况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情，不论做多少大人都是乐意的。”
盛南锦听后有了主意，不管盛时怎么想，她都决定取消这次进京之旅。
庞回道，“正好我和季家的掌柜见过面后，就准备动身回京城，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大人说的。”
盛南锦答应下来，张罗着为庞回收拾屋子，让他住到外院去。
庞回却道，“大小姐不必忙了，如今盛老爷还病着，我就不在家里打扰了。要是不麻烦的话，就让我去甘兴那头挤一挤好了。”
盛南锦能明白他的心意，因此也没有勉强，吩咐人将他送去了甘兴家里。
甘兴听说庞先生来了，高兴地跑到门口迎接，当作上宾好好地招待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甘兴又陪着庞先生收拾妥当去季家的商铺见了掌柜。
那掌柜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惠仲文的名声却是听说过的，得知庞回的来意后，他笑着道，“我们家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像先生说的这种合作，却得我们家老爷点头才行。先生不妨回去等等消息，容我和自家老爷商量商量。”
庞回也很客气，道过谢后便留了住址，回了甘家。
当天下午季家便派人来请，庞回去了商铺，那掌柜便道，“我们家老爷说这门生意可做，又因惠大人是同乡，这些年又一直为百姓东奔西走，十分辛苦。如今他的公子要入商道，咱们自己人肯定是要多帮衬的，因此愿意多让两钱利点，全当是支持了。”
如果进货量大的话，两钱利点便能节省很大一笔本钱。
庞回十分感激，再三道谢后与掌柜商定好了所需的货物，交货的时间以及送货的方式，又交了定金，这才告辞离开。
回京之前，他又特意来见盛南锦，“大小姐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盛南锦道，“先生做事向来稳重妥帖，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准备了些东西，还得麻烦先生帮着带到京城去。”
庞回痛快应下，隔天便坐船前往金陵，又转船走运河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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