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暴(上)

  他们终于找到了挥舞长鞭的手,于是挨打的人们聚在一处,用枪指着握鞭子的人。

  兵工厂内,火焰圈里

  万涵陌一枪指着斯万,蓄势的吹灯跃跃欲试,斯万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只是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阵轰鸣,一辆女武神战机悬停十米空中,架设的加特林旋转而动,逼退了想要回救的星界军。

  “不能杀!”

  下一刻,斯帕罗的声音从战机中传出,万涵陌抬头,一块金属板载着水厂贵族降下,还没等它停稳,斯帕罗已经跳了下来。

  “不能杀啊!”

  水厂贵族一步抢先过来,一手按着万涵陌持枪的手,只见对方纹丝不动,头上的冷汗已经渗了出来。

  “不能杀的,杀了就得和莉莉丝全面决裂了啊。。。。”

  如果斯万真的被杀,双方矛盾必然不可调和,工厂的生意是怎么做不下去的。但他知道万涵陌不在乎这些,只能挑着利害来说服这个油盐不浸的愣头青。

  “总管固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啊!”

  “真杀了他,莉莉丝总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下巢人在巢都就绝没有立锥之地。”

  “之前你的努力就。。。。。”

  他的话语情真意切,似乎一切站在下巢人的利益出发。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两拨人乌央乌央地就围了过来,斯帕罗愤怒地转头看去,竟然是城防军与矿工护卫同时到场了。

  两伙人经纬分明,前几天还以死相搏,现在骤然见面,空气中的火药味不可避免地浓重起来,水厂贵族痛苦地按了按脑袋,事情已经正朝着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

  “大哥等我!”

  正在斯帕罗焦头烂耳之际,古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脚就踹在了斯万的腰子上。

  “你个J8贱种,敢动我大哥?”

  “明天直接要不要把我们这些勋贵全宰了啊?!”

  斯万有伤在身,一脚被踢坐在地,扶着锤子就要重新站起,却被万涵陌用枪顶着跪了回去。

  古斯看着更是得意,狗腿般站在万涵陌身后,只是斯帕罗还不敢放开他的手。

  “杀我的人,毁我的厂,灭你一百次都不为过。”

  万涵陌终于说话了,居高临下地盯着斯万愤怒的眼睛。

  “但念在同盟的请求上,这次饶你一死。”

  斯帕罗长松一口气,古斯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说着不顾脸色大变的水厂贵族,机械触手猛然发动,锯片瞬间削了他的鼻子!

  斯万错愕了一下,剧痛让整张脸扭曲了起来。但他没有叫喊,任由鲜血流进嘴里,渗入就要咬碎的牙缝里。

  万涵陌确实没有杀他,却给他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耻辱!

  然而他却无视斯万的怒火,转头冷冷地盯着脸色哗然的斯帕罗,直到水厂贵族的脸色冷静了下来了,他才用更加冷静的语气吩咐。

  “收拾好这里。”

  “不要影响我工作。”

  说完他竟然就这样走开了,周围的一众人不敢出声,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一个上巢贵族如此说话!

  只有古斯一个人追了上去。

  “大哥。。。大哥。”

  “你等等我。。。”

  古斯一路小跑跟着,万涵陌都没有理会,甚至脚下都闪出蓝色电弧,远远地甩开了人群,没入了街道里面。

  只是古斯依旧不依不饶,气喘吁吁地跟着过来,万涵陌有些惊讶地站定,追上的古斯弯着腰,蜷缩着身体大口喘气,嘴里却还在说着。

  “大。。大。大哥。”

  “你。。。糊。。。糊涂啊!”

  “怎么不乘机杀了斯万。”

  弱智的军官好像一下子开窍了,现在可是干掉斯万的大好机会。没了这个人自己总管职位就指日可待了。

  万涵陌只觉得一阵反胃,什么智商啊?还想拿我当刀?

  “现在不是杀斯万的时候。”

  “但是,斯万已经和你不死不休了,既然动手了,就要斩草除根。”

  “快。。。快。。快。”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让我们一起杀个回马枪!”

  古斯只觉得自己10年间智慧在这一刻迸发了,拉着万涵陌就要往回走,只是机械神甫却岿然不动。

  “那你怎么不动手?”

  万涵陌突然问道,古斯眼神一亮。

  “那他也没杀我啊!再说了。。。。”

  他猛地拿手捂住了嘴巴,万涵陌已经替他把话接上。

  “谁来承担莉莉丝城主的怒火?”

  他没有理会古斯的窘迫,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我和斯万之间,只能算是私仇。”

  “动用军队绞杀,那是公器私用,反杀也就反杀了。”

  “但他出动军队,是认定了我们影响了莉莉丝巢都的统治。”

  “念其忠心,无论成败,莉莉丝城主也不会过多追究。”

  万涵陌冷冷地看着古斯,嘴里的话像机械中的齿轮,严丝合缝地运转着,推理着。

  “我们杀了他,莉莉丝可能没有明面上的动作,但是工厂绝对再也运转不下去了。”

  “下巢人好不容易融入巢都中了。”

  “没了工作,很快就又要被赶回下巢。”

  “之前的努力,就化为乌有了。”

  看到一脸无所谓的古斯,万涵陌叹了口气,转而用他听得懂的话说出结果。

  “没有了他们,你拿什么东西输送前线?”

  “没有莉莉丝的器重。”

  “你又怎么坐得上总管?”

  古斯的脸色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万涵陌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条好狗啊。。。。。。”

  “斯万成功了,可以根除我,莉莉丝巢各方势力回到从前。下巢的工人可以被中巢人替代,下巢人永远还是下巢人。”

  “斯万失败了,被我反杀,落得个杀身成仁,莉莉丝利用斯万的死作为突破口,查封工厂,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吞并。”

  “到时候所有贵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可能!”

  古斯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漏洞,大声反驳起来。

  “斯帕罗那个守财奴,贪婪鬼,是不可能把利益让出去的!”

  “钱就是他的命根子,动他的财,他是会拼命的。”

  万涵陌只是看着他,久久才说话。

  “说到底,斯万也是贵族。”

  “即使是贵族的狗,那也是贵族。”

  “如果一个下巢人杀了一个上巢人。。。。而毫发无损。”

  “那斯帕罗今后还要不要做贵族了?”

  “况且。。。。”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贵族杀了一个平民需要偿命的?”

  他淡淡地看着古斯,把逻辑的漏洞补全。只是平淡的话语中深藏着最猛烈的怒火,特蕾莎的仇,下巢人的恨,整座巢都万年来的不公,一个斯万怎么可能够本!!!

  万涵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需要冷静,临大事者必须静心,要耐心等待这股怒火盛开。

  只是古斯的眼神越发古怪,由无知,到清澈,最后竟然带起了崇拜,像花痴一样看着万涵陌。他直接皱起眉头了,这个弱智又在作什么妖?

  “大哥。。。。”

  “看你年纪也不大。。。。”

  “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万涵陌一下子怔住了,微微抬眼,仿佛就看到自己的过去。那时家中不愁吃穿,那个女人在衣食住行上也从来没有缺过自己。

  只是她从来没有抱过自己一下,为自己洗过一次澡。甚至每次食物都是放在门外,每次洗澡都只是放好了水。

  他们一直就是这样平衡地生活着,或许是灵能的缘故,万涵陌自小博闻强记,靠着幼稚的动画学会了说话,对照着字幕学会了识字,从此童年的他只有书本环绕,父亲对此也十分高兴,一摞摞的书不断搬了回来,天南地北的知识,支撑着他的世界不至于枯寂。

  “可能是多读了几本杂书吧。”

  “哪几本?”

  回过神来的万涵陌,摆手打断了古斯的追问。只是弱智很快又转换了话题。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该生产生产,该吃饭吃饭。”

  万涵陌抬头,只见乌云正在聚拢,缓缓地笼罩着整座巢都。

  “该有动作的是他们。”

  他看向云层,似乎看到了纵横的雷光,等待着降世,要还世间一片清净。

  只是他没看到,在云层之上的巢都,斯万把自己锁在了议事厅中。

  他长跪在地,并没有处理脸上的伤口,任由着鲜血结痂形成可怖窟窿。沉重的呼吸声穿过窟窿,像是野兽,更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掀起王座前的石板,下面亮起六芒星传送阵,他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金色大印按在中间。

  传送阵亮起了一道光亮,他再次停下脚步,很快他就迈入其中。

  下一刻他竟然被传送到太空!

  本应寂静无声的宇宙里,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小提琴声。

  “你来了?”

  斯万畏惧地缩了缩身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星空中,走出了一个优雅的身影,正是——内塔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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