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众人们听了甘宁的话语和怀才不遇的感叹,不禁想起了平时蔡监军、荆州偶尔来军营视察的贵人投向他们轻蔑、鄙夷、嫌弃的目光,以及高高在上视他们如敝屣的傲慢姿态,均觉得无比的憋屈烦闷。
众人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甘宁,一时之间,他们都安静下来,沉默无语。
如果甘宁让他们披挂上阵,他们当然毫无二话,穿上盔甲、提起刀枪便上。但现在甘宁烦恼、感慨遇人不淑、壮志难酬,欲求明主投效,他们的脑袋就不够用了,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众人苦苦瞎想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靠谱的点子来。某个性急的心腹便开口骂道:“格老子的,刘表真是瞎了眼睛。我家司马这般武艺,却被白白闲置于此!刘表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没有半分识人之明!”
有人先开了腔,其它人便七嘴八舌地顺势开了口。
有的心腹表态道:“司马,刘表虽然仁义,但他终究是个外人,对我们兄弟也不重视。我们兄弟都只听司马你一人的,决没有二心。只要你发话,兄弟们随你反出南阳。刀里来,火里去,兄弟们皱下眉头,便是孬种!”说话之人用凶狠的眼光来回扫视桌前的众人,“如果有人起了别的心思,哼哼,兄弟们会让他尝尝三刀六洞的滋味...”。
有的心腹愁眉苦脸地叫苦:“司马,兄弟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要咱们上阵杀敌,兄弟们怕过谁来!但要咱们帮忙出主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有的心腹则激昂的叫嚣道:“司马,不如咱们反了吧!我早就看那蔡监军不顺眼了。没有半分本事,却在营中人五人六、装模做样。我呸!”
“对,司马,咱们反了吧!就是上山落草为寇,咱们兄弟也跟着你。总比在这受那蔡监军的窝囊气要强!”
“...”。
甘宁听着心腹们的谩骂、表态、抱怨、叛逆之语,均是忠心可嘉。但也仅仅只有“忠心”二字而已,无助于他摆脱目前的困境,实现自己的志向,他不禁有点灰心丧气。他虽觉得这些叛逆之言似乎有些不妥,却没有心情多想,也未出言阻止。
听了甘宁的经历与志向之后,江流便皱着眉头一直在苦苦思索着。同僚的言语,他都默默地听着,并未附和或表态。此时听到同僚们的叛逆之言愈演愈烈,便不得不停止了思索。
他朝着唾沫横飞的众人大喝道:“都给我住口!”
说起反叛的话题便异常兴奋的同僚们,被江流的大喝给喝懵了,他们看着脸色涨得通红的江流,有点发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们齐齐地望向甘宁,甘宁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别说话,让江流先说。”
江流起身朝着甘宁弯着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跪坐下来,诚恳地说道:“司马,原来您是有着如此雄心伟志之人!属下着实敬佩不已!”
“刘使君的种种行为,属下也看在眼里。他的麾下,唯有荆州当地豪强、大族之人,或者他的亲信才能获得提拔、重用。我等益州外人委实并无半分晋升之机、用武用地。秏在此地,的确无益。”
“但是,司马,您已经背弃过刘璋了。如果此时再轻易地背弃刘表刘使君,岂不是在别人的眼中落下一个‘背主’的恶名,为世人所不容。今后该如何立足呢?”
“请司马深思之!”
江流朝着同僚们狠狠地瞪眼:“诸位,请慎言!千万别把司马往火坑里推呀!”
听了江流的言语,叫嚣着反叛的几位心腹不由得低垂了头,甘宁也立即明白了刚才那些心腹所说叛逆之言的不妥之处,顿时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甘宁狠狠地瞪了几下刚才叫嚣着反叛的几位心腹,转头朝江流感激地说道:“江流,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得很对!不过,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说话没过脑子,应该不妨事的。你接着说。”
江流朝着同僚们继续恶狠狠地说道:“今日宴席上的言论,大伙都烂在肚子里去,要是让蔡监军知晓,可就麻烦了。如果有人胆敢走漏了半点风声...”,他拍了拍身上的腰刀,“可就别怪我江流不讲情面!”
桌前的众人均都表态,决不会泄露半点言语出去。
江流收回目光,朝着甘宁说道:“司马,当前还请您暂且忍耐蛰伏。您建功立业、欲求明主的心思,大伙都已然知晓了。今后大伙仍会对您大力支持,无惧无悔地加以追随,决不会拖您的后腿!”
“司马,既然您渴求明主,今后大伙便多加留意、仔细观察、分辨、打听,看当世哪位诸侯有英雄之姿、明主之象。等发现之后,您再带着我们前去依附、投效,岂不是好!”
甘宁点点头,他如鹰隼般的眼睛里猛然喷发出宁折不屈的熊熊烈焰来。他长身而立,铿将有力、斩金截铁、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自己心中久藏的誓言,“甘宁在此发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亲率虎贲,为明主扫清不臣,立不世之功!”他大吼道,“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亨!”
...
江流和众人都被甘宁的誓言激励得浑身战栗不已。
突然,左边的宴席处传来巨大的吵闹喧哗之声,甘宁和江流等人不禁抬头转身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张望。
那边的宴席处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的营兵,围在了一起。人群中心处猛然传来营兵们的加油打气声、哄然声、喝采声、口哨声、嘘声、挖苦讥刺声,大声反驳声,这些声音夹杂掺合在一起,嘈杂不堪,把好好的宴席搅合得不成模样。
刚才江流等人低头围在甘宁的身边,聚在一起说话。他们说得用心,听得认真,竟无人留意到宴席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甘宁见江流等人都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便大声呼唤起跑去看热闹的亲兵。亲兵听见甘宁的呼唤,方才念念不舍地从人堆中挤出返回。
在亲兵的解释之下:原来,那边桌圈处的营兵们喝得兴起,不知是谁提议比赛掰手腕,他们就停止食用酒菜,比赛起掰手腕来。
他们的声势闹了起来,附近其它桌圈喜欢凑热闹的营兵,便前来围观。就这样,凑热闹的营兵越来越多,声势搞得越来越大,把甘宁和江流等人都惊动了。
甘宁与江流等人也喜热闹,闻言便一同前去凑凑热闹。亲兵在前面带路,并高喊着:“司马来了,大伙给让让。”
营兵们见到甘宁等人前来,并不害怕或畏缩,他们自觉地为甘宁等人腾出一条道来。许多营兵一边腾挪着,一边还帮着喊话。甘宁等人毫不费力地便进入到了比赛的中心处。
正在比赛的数名营兵见甘宁等人前来,遂停了下来。
这几名营兵和提议比赛之人的心中均是忐忑不安、叫苦不迭:今日喝多了马尿,有点得意忘形了,搞啥劳什子掰手腕比赛,竟将司马大人的宴席给搅合了!现在被司马大人抓了现形,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罚呢!
甘宁却没有丝毫恼怒的表示,他见比赛停止,便笑着发话:“你们继续,我就只是来看看热闹。”
有了甘宁的允许和围观,营兵们变得更加兴奋来劲。许多热心的营兵自发地奔走传话,很快,比赛的桌几便被被看热闹的营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层层叠叠、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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