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刘基胸有成竹地说道:“对于如何控制流言,不让其肆意蔓延、引发祸端,我想到了一计。此计可能还不太成熟,仅供伯父参考一二。此计分为三个方向,可以同时进行。”
“其一,从源头上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曲阿府衙应及时给薛礼定罪,并尽快发布相关公文。”
“其二,切断流言扩散的路径。曲阿府衙应让府中衙役在曲阿街头来回巡查,抓捕那些不怀好意、散布流言之人,以止往流言扩散的势头。”
“其三,打草惊蛇。曲阿府衙可以派人警告曲阿陈家。使陈家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散布、传播流言。”
许邵闻言思索了一小会,然后他含笑地颌首道:“长公子之计,面面俱到、恰当之极!我并无一言可以加以补充。接下来,我们就依此计行事。不过,在行事之前,我得先和主公商议一下。”
刘基一揖在地,“拜托伯父了!”
...
第二日清早,许邵便去拜见刘繇。
扬州牧的议事厅里,刘繇听说令他头痛不已的流言,是江东陈家在其中搞鬼,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大发雷霆,恨不得马上派人查抄曲阿陈家的宅院。
许邵连忙劝住,并劝谏道:“主公,陈家乃徐州大族,江东陈家只是一个分枝,江东陈家也不是仅有曲阿陈家一部。如果毫无证据地随意查抄曲阿陈家的宅院,只能泄愤,无法断草除根。在和陈家结下死仇之同时,也会授人以柄、贻人口实。曲阿的流言风波恐怕会愈演愈烈,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此为智者所不为也!”
“主公,我们不如按照长公子之计,对陈家加以警告、盯紧。等平息流言之后,如有抓到陈家的任何把柄或过错,那时主公再出手予以严惩,旁人就无话可说了。”
刘繇闻言,疑惑地问道:“长公子之计?基儿何时献了计策?”
许邵将刘基的昨晚之计一一道来,刘繇听了,很是满意。随即,刘繇便不满地说道:“基儿居然想出了这么好的计策,怎么不及时献给我呢!”
许邵自然不会告诉刘繇:是你自己的脾气太火爆了!又正处在气头上,刘基怕你一怒之下坏事,他作为子女不好规劝,不得不通过自己来委婉劝谏。
许邵立马回道:“主公,长公子昨晚在属下的宅邸,和属下商议了良久,方才拟好了计策,恐怕没来得及献给主公。”
“属下对于曲阿的流言风波是心忧难安、夜不能寐,这才清早便来拜见主公。想必,过不了多久,长公子便会亲身前来...”。
说话间,议事厅的门外便传来了刘基的求见之声,刘繇心中的些微不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不久,整个曲阿府衙便依据刘繇的命令,紧锣密鼓、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曲阿的诸多显眼位置均被府衙文吏们贴上了薛礼罪行的纸质公文,公文下有专人看守,以防被人毁去。在刘基的建议下,这次府衙不惜血本,用珍贵的左伯纸抄录公文副本,进行张贴。
同时,许多公文副本被快马送至了扬州的下属各郡。
曲阿府衙的大量衙役则被迅速地组织起来,在曲阿的大街小巷上进行巡逻。他们遇到行踪可疑的人员就上前盘查,遇到非议“薛府兵变”之事的聚会就进行驱散、抓捕。
曲阿陈家则被刘繇派人严厉警告。陈家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已然暴露,已被刘繇所盯上。他们终究不敢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明目张胆、孤注一掷地公然反抗或掀起反叛,也不敢就此承认罪行,而是在赌咒发誓、客客气气地送走警告之人后,蜷缩起尾巴,重新蛰伏了起来。
经过曲阿府衙的这一通组合拳,曲阿关于刘基、刘繇不利的流言传闻迅速地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
为了自己的志向、大业和发过的誓言,抢在年前,刘基对父母使出了“孝”、“哄”等各种办法。
刘基将骏马“爪黄飞电”作为礼物献给了父亲刘繇。
“爪黄飞电”被刘基遣专人料理,现在被打理得更加尊贵非凡。“爪黄飞电”的通体黄毛看上去越发光滑油亮、闪光夺目,活像一匹会移动的黄色绸缎。刘基还为“爪黄飞电”专门搭配了一套精致的明黄色马鞍、马辔头,让它整体上显得非常雍容雅致、高贵大气,见过的人都啧啧称奇、难以忘怀。
刘繇一见到“爪黄飞电”就立马喜欢上了。但他憋住自已内心的喜意,尽量平和地对儿子当面赞道:“我儿有心了,外出公干回来,还不忘送为父礼物!”
同时,刘繇仍不忘训导儿子。
刚称赞完,他便训道:“只是这‘爪黄飞电’太过尊贵显眼了!我骑了上去,岂不是成了卖弄炫耀之徒!再说,你弄出这么华贵的装饰、搭配,显得过于奢侈浪费了!”
刘基闻言,只得附和称是。但他瞧见父亲眉目尽皆舒展的喜悦与嘴角间隐藏不住的笑意,便知道自己送出的这份礼物,父亲甚是喜欢,颇合心意。
刘基给母亲刘夫人则亲自献上了六车礼物。
在带回来的十车礼物中,刘基挑出了最好、最贵重的六车送于了母亲。刘夫人收到礼物后变得格外欣喜,刘基又处处顺着她的心意说话,她对刘基这个儿子满意十足,逢人便夸儿子孝顺。刘繇知道后,也非常满意。
夜里,高兴的刘夫人对刘繇说道:“老爷,基儿真是孝顺!你就别为难他了!”
刘繇点点头,赞同地说道:“基儿确实是至纯至孝!”
他随即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这也是我对他从小严格教育的结果。”
...
刘基对父母在府中的贴心之人或心腹进行了笼络,他亲自找这些人谈话并给予了重赏。这些人或许不能助刘基成事,但有时却能坏事。
对于府中的普通下人,如仆役、侍女之类,刘基则给了一定的赏赐。
如此这般,刘基回府没多久,阖府上下均都对刘基是夸不绝口、赞誉有加。
...
经过刘基的百般努力,还有刘夫人的“枕头风”,再加上刘繇的耳根子本来就软,刘繇对儿子的态度很快就软了下来。
刘基趁热打铁,在府中与刘繇连日商议。很快,刘基便拿到了对他极为有利的结果。
此次出兵的所有战利品俱归刘基所有。
东晋大营百里范围内让与刘基作为私产。
秣陵城由刘基的推荐之人担任县令进行管理。另外,曲阿府衙将向长安朝廷发送推荐公文,推荐刘基担任丹阳郡太守。
随刘基出征的曲阿营让与刘基。曲阿军营里的兵额由曲阿府衙重新招募。
刘基目前所有的军队营伍,包括“曲阿营”、“雪耻营”、“奋勇营”、“秣陵营”均被曲阿府衙承认,并由刘基亲自管辖、指挥。但是,府衙只会承担其中一个营伍的粮草、武器、器械等物资供应。其它三个营伍,得靠刘基自己去筹措解决。
府衙年后将借于刘基一些粮草物资:米豆一万担、干草三千捆...。这些借出的物资需要刘基日后归还。
今后曲阿附近的军事行动,尽量由刘基来主导实施,曲阿府衙会视情况给予物资补贴。
刘基对这个谈成的结果极其满意。
“讨伐笮融”、“薛府兵变”的二次军事冒险行动没有白费力气,他终于将所有的成果完完全全地吃进肚子里去了。
...
大年三十。
在守夜前,刘基特意把小五支开。关好房门后,他一个人呆在自已的房内,跪在一个小小的供桌之前。
供桌上立着他自己亲手做好的四块粗糙木牌,上面写着他前世父母、妻子、女儿的名字。他先把妻子、女儿的木牌放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向父母木牌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拿起所有的木牌,依次放在胸前,口中轻声地说着什么...。
半响,他擦了擦眼里沁出的泪水,把供桌和所有的木牌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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