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府兵变”之后的第七日,刘基带着护卫,押运着薛礼、十车礼物和战马“爪黄飞电”,踏上了去曲阿之路。
通过秣陵、秣陵码头、丹徒、曲阿这条便捷路线,仅用了一日,刘基便赶在年前到达了曲阿城。
等到了扬州牧府邸,刘基通知了府中管家,将薛礼关押,把护卫、爪黄飞电”、礼物进行了安顿。随后,他换了身华服,不敢过多耽搁地去见父亲刘繇。
通过询问管家,刘基得知父亲当下正在书房。刘基离家不到二月,还未分家单过,不需要管家或下人的引见。
刘基快步来到书房,发现房外,一个侍候的奴仆也没有,府中的侍卫也站得远远的。他顾不上奇怪,上前敲门。
房内传来父亲略为不耐的声音,“谁呀?”
刘基恭敬地回道:“父亲,孩儿求见。”
半响,房内才传来隐有怒气的声音,“你先进来吧。”
刘基闻言推门进房。他关好房门,扭过头来,便看见刘繇跪坐房内的桌几前正盯着他。刘繇板着脸,神情威严、目光严厉,令人不寒而栗。
刘基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伏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朝着刘繇先磕了三个头。然后,他抬头恭敬地说道:“孩儿叩见父亲。孩儿今日刚刚回府,特意前来向父亲请罪。”
刘繇今日在书房里读书,经人禀报,已知刘基到府了。他便让侍候的奴仆全都退下,房外也不许留人。
刘繇独自一人在房内等待刘基的到来。等待的时间漫长难熬,他本想继续读书,却烦躁地发现,书卷上的文字在他眼前乱晃,怎么也读不进去。明明只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却觉得等了许久。刘基敲门之时,刘繇正在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满地在心中念叨: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前来。
刘繇听见了儿子敲门通报的声音,他的内心其实是异常高兴的,等待时不满、烦躁的情绪立即就烟消云散了。但他仍故意将刘基在房外晾了一会,他得重新酝酿生气的情绪。
刘基进门后的言语和必恭必敬的姿态,让刘繇颇为受用。刘繇暗自想道:吾儿仍然是尊敬我的。
可明面上,刘繇却作出勃然大怒的神态。他没让刘基起身,而是板起脸,朝刘基斥道:“你还敢回来!还知道自己有罪!”
“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不要父亲了!”
刘繇越说越气,越说越火。“你未曾禀报于我,未得我的许可,就擅自私下搞出“薛府兵变”,羁绊薛礼,关押秣陵官员,清洗秣陵军、肆意安插亲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曲阿的各种流言蜚语,刘繇的怒火便止不住地腾空而起,他暴怒道:“你知道曲阿都是怎么传你的吗?”
“说你目无尊长、狂悖乖谬、肆意妄为、擅抓重官、拥兵自重、不受节制。你好大的胆子!”
“...”
怒斥了好一阵,刘繇方才累得停了下来。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补充了一句他刚想好的初步处置意见:“今日,就解除你所有的职务,将你禁足在家,不许你再踏出家门半步!”
刘繇此时满腔怒火、大发雷霆,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他怒刘基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又怒某些传闻在曲阿越传越邪,不可收拾。
本来,刘繇只想私自斥责刘基,当面重重敲打一番便可。但“薛府兵变”的事情已传到了曲阿,这二日,被某些有心人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居然传得曲阿大街小巷里几乎人人皆知。在有心人刻意地引导之下,刘基已被传成了目无尊长、狂悖乖谬、肆意妄为的形象,刘繇也落了个任人唯亲、纵子不严的名声。这逼得刘繇不得不做出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举动和言语,以示公正。
跪在地上的刘基听了父亲极为严厉的怒斥,不由得暗道侥幸。在进府后和管家的交谈时,管家已作了一些说明:曲阿有人正在故意败坏他和父亲的名声。他立即就意识到:有人搞鬼!他此刻回到曲阿的时间不算太晚,事情并未发酵成危机,仍有挽回的余地,不过他得使出前世的绝招了。
刘基见刘繇说累了,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时机已至。于是,他赶紧用手重重地一捏自己的腿肉,忍着疼痛,带着哭腔,恭敬地哑声说道:“父亲,事情不是如传言说的那样!可否容孩儿禀报实情。”
刘繇不耐地回道:“你说吧。事实确凿,我看你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刘基快速地说道:“父亲,孩儿发动兵变着实是有着万般无奈、迫不得已的原因啊!”
“父亲,那薛礼与笮融有旧,私下有所勾结。孩儿刚到秣陵城,秣陵就有细作私自出城给笮融报信。孩儿依据父亲的指示,要求薛礼抓住时机共同出兵,可他一味推诿搪塞,意图拖延时间。”
“万幸孩儿平素受了您的教诲,知道’当机立断,拖则生变’的道理。孩儿见薛礼不予配合,便决定留太史慈部在秣陵城监视薛礼和秣陵军,孩儿独自连夜出兵。孩儿在大雪之时,率军半夜急奔了几十里,冻死冻伤士卒无数,方才出其不意地给了笮融雷霆一击,打了笮融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彻底击败了笮融。否则,我们当初突袭笮融的计划根本就无法实现!”
“如果孩儿不甘冒风险、率军奇袭,就只能和笮融在秣陵附近战成僵持。那我们之前分析的最坏的情况就会出现。”
“父亲,您是一清二楚的。笮融军、秣陵军两军俱是兵强马壮、人多士众。而曲阿营兵微将寡,又身处异地、孤军无援。倘若薛礼和秣陵城、秣陵军在战时拖拖后腿、下下拌子,孩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到父亲!”
“...”
“那薛礼被孩儿押回府了,您待会一问便知,孩儿所说之话,并无半分谎言。”
刘繇听到刘基“突袭笮融”的行动这么凶险,薛礼竟敢如此大胆,不予配合。此战居然危及到了刘基的性命。这让他不能容忍!”
他之前收到刘基击破笮融的捷报与眼线的密报,均只写了战役的大概过程与结果。他对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如今刘基向他当面诉说,他方才知道了此战的曲折与万分凶险。
薛礼着实该抓、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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