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应祥,参见皇上!”
宜亲王迈步走到龙位之前,拱手躬身。
虽然他身份尊贵,但和皇贵妃不同,与诸多大臣同朝共事,因此众人并不用参拜。
不过宜亲王和骆诚国,司马匡一样,见君不跪。因此只是躬身行礼。
“皇弟平身,赐座!”
皇帝也是十分兴奋,微微抬手,虚扶了宜亲王一把。之后小太监又搬了一把琇墩,放在了骆诚国之前。
宜亲王走到座位前,骆诚国和乔银也向他施礼,宜亲王微微还礼。
对面,司马匡也终于缓过神来,同样向宜亲王施礼,宜亲王同样还礼。
同时,站在朝班之中的刘彧走上前来,在宜亲王面前跪下叩了一个头。
“儿臣参见父王!”
“免礼!”
“谢父王!”
刘彧是皇帝指认给宜亲王的义子,承袭了世子爵位,倒是不同于其他大臣,需要迎接。
直到刘彧归班,宜亲王,骆诚国,司马匡,乔银四人方才在朝班前方坐了下来。
这一坐,当真改变了朝堂上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
不为别的,只因为宜亲王成就了人仙!如果说之前大肃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和亲之大局,在如今的宜亲王面前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大戎出了一位人仙,大肃同样有一位人仙。
用得着害怕吗?
用不着。出于外交礼仪可以友好一下,但像之前那样卑躬屈膝大可不必。
而且宜亲王来得太是时候,早一点,晚一点,都构成不了现在这种形势。
司马匡的两道剑眉几乎都要皱到了一块儿。
就在他冥思苦想,如何把和亲的事进行下去时,皇帝却先开口说话了:“十三弟,你这次击败安南,其功不浅!朕要重重的犒劳你。”
宜亲王微微拱手,只说道:“臣弟乃朝庭武将,保境安民乃人臣本分,岂敢再受皇上恩赏?不过此番南征,将士亦有伤亡,只望朝庭不吝抚恤才是。”
“这个自然!”
皇帝说道,“新科进士乔银,已在源州设立‘赡役堂’,确保将士善后事宜!朕准备效仿此道,推行全国,儿郎为国征战,大肃也要为他们保底。”
“多谢皇上!”
宜亲王连忙起身,躬身谢恩,之后转身向乔银施礼,“原来泯南有如此衙门,本御日后得空,定然要去源州观摩,保我麾下将士有所依靠。”
乔银也早就站起身来,向宜亲王躬身还礼:“王爷言重,只愿王爷来源州指教,乃我官民百姓之福。”
二人言行有礼有节,真如初次见面一般。
这时,刘彧又从朝班中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伯,儿臣有本启奏!”
皇帝点点头:“说!”
“谢皇伯!”
刘彧躬了躬身。
“儿臣拜于父王门下,承袭世子爵位,此为朝庭礼制!如今娘娘认乔银为义子,也应承袭爵位,不然即成闲散宗室,恐为国礼不合。”
“臣附议!”
司马匡没想到刘彧居然会开口提及此事,当真喜出望外!他赶紧站了起来,也向皇帝拱手躬身。
“臣启皇上,娘娘即认了乔银为义女,理应册封她一个藩爵,以为和硕公主!然后效先皇之法,让公主与大戎颜郡王和亲,以结两国百年之好。”
终于把准备好的话托口而出,司马匡感觉无比爽快!只可惜,他这段话和想象中的掷地有声,实在相去甚远,根本没有一言定鼎的气势了。
特别是宜亲王,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让司马匡很不自在。
“和亲?和什么亲?”
宜亲王问了一句,一脸茫然。
司马匡定了定神,转身微微施了一礼:“回王爷话,大戎颜郡王修成人仙,无可匹拟!老臣为大肃安危着想,效先皇之法,远嫁一位公主与之和亲。”
“这如何使得?”
宜亲王一口否决。
“乔银乃我大肃进士,国家重臣,送与北藩王爷和亲,岂不是违背了礼法,辱没圣贤之道?司马大人,史笔如铁啊!后人可不会管乔银是谁,只会看到大肃嫁了一位进士给大戎王爷,这是何等国耻?”
“……!”
一句话,直说得司马匡面红耳赤!后面不少朝臣也都议论纷纷,让他无地自容。
之后,宜亲王向皇帝微微拱手:“皇上,如若大戎真心和亲,我朝下嫁一位公主无可厚非!但大戎若敢逼婚,臣虽不才,也要向那颜郡王讨回公道。”
“说得好!”
皇帝连连点头,朝堂上的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
哪怕大肃一向酸腐文弱,但人总归是有点血性的。如今宜亲王以人仙之尊,挽狂澜于即倒,当真如擎天立柱一般,成为了整个乾阳殿的基石。
“司马爱卿?”
不过皇帝还是温言唤醒了司马匡,“你夙夜忧叹之事,如今终于不用愁烦了!这些时日你为朕分忧,还要为会试操劳,朝廷亦不会忘却你的功绩。”
“臣惶恐!此乃皇上鸿福,王爷之威德,臣何功之有?”
司马匡连忙退到自己的座位前,一拌之下,差点没有站稳,一时狼狈不堪。
“噗!”
“哈哈哈哈……”
眼看朝班中有人发出笑声,皇帝当即板下脸呵斥道:“何人放肆!”
这一下,让想笑的人连忙憋了下来。
听皇帝说道:“如若王爷没有还朝,司马大人的章呈就是唯一之选!他为国家劳苦如此,今日陡然卸下重负,微有失仪,尔等不以为敬,反来耻笑?”
最后,他提高了声音:“有那么好笑吗?”
怒喝之下,整个乾阳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倒也没骂错。
如果宜亲王没有修成人仙,大肃必然是要嫁一位公主去大戎的。只怕人家还不稀罕。
因此这一顿训斥,直让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一个个自惭形秽。司马匡的形象也重新高大起来。
见皇帝如此公正,司马匡的心绪不由得好了一点,重新端正礼仪,坐在了绣墩之上。
“臣启皇上。”
这时,宜亲王才再次启奏,“乔银身为进士,若册封为和硕公主,实在不合国体!以臣弟愚见,不如让他参加考封如何?”
“这……”
皇帝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嘴唇上的胡须。
见宜亲王微微皱了下眉,皇帝赶忙自嘲道:“宜王变色,朕不得已而从之。”
之后他望向了一直端坐在凤椅上的皇贵妃:“爱妃?你现为乔银母后,此事理应由你来作主。”
皇贵妃闻言,微微点了下头。
她虽然一直没有参与朝政,但她坐在这里的意义就非同一般。毕竟以乔银的身份,即便身为皇亲也不可能坐朝议事,这完全是源于这位“母后”的威严。
一站,一坐,就全然代表了地位上的不同,使乔银安然闯过了这场最大的阴谋。
见皇贵妃问道:“如今宗室掌院是何人?”
司马匡连忙起身离位:“回娘娘,老臣便是!”
皇贵妃说道:“乔银今已年满二十,能够参加宗室考封大典!本宫举荐出来,大人万望不要推辞。”
“臣,遵旨。”
司马匡别无选择,只得答应。
因为这位娘娘掌管六宫印授,她的话也是懿旨,臣子不可能不遵从。
而且皇贵妃还是大戎固伦公主,身份非同一般,她是有资格主持宗室考封的人。
考封,是起源于大戎的一种应试,与科举类似,不过参与的人大多为宗室子弟。大戎之所以长盛不衰,与重视宗室培养密不可分。
当第一位大戎公主嫁于大肃后,这项制度也随之传了过来。
三年一届的会试,即为文,武,宗。只是考封作为贵族大考,关注度不高而已。
乔银倒没想到,自己刚刚考完,又要接着考。人都考麻了。
“银儿?”
见皇贵妃开口叫自己,他连忙站了起来:“儿臣在!”
皇贵妃规训道:“宗室考封,文武皆要应试;你出身武榜,今又中翰林,必然是文武双全!不过天之所道,不以贤兴,不以庸亡,你务必留在宫中修身养性,全力备考,切不可辱没了我皇家声誉!”
乔银连忙撩袍跪下,应道:“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不敢懈怠,静心备战,为皇家争荣!”
皇贵妃听罢,很是欣慰,微微抬了一下手:“许德全,赐玉碟!”
“遵旨!”
此时,皇贵妃旁边的小太监已经端来一只锦盒,其中托着一片薄薄的玉石。许德全便上前托过锦盒,端到了乔银面前;乔银也双手将之接过。
碟,便是大肃人的身份证明。
普通百姓一般用铁打造,官员用花纹钢;皇室,宗室则是用金玉。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今皇帝以节俭诸称,金玉都是仿品而已。
不过玉是假的,身份却是真的。
接过锦盒的乔银,重新起身坐回了位置,这回他当真是皇家的人了。
皇贵妃又对司马匡说道:“司马大人,如若北藩有意要迎娶一位公主,大人可在朝中物色可选之女!如若是要欺压我国,就请王爷以理相驳。”
后面一句话,是对宜亲王说的。
宜亲王也站起身来,与司马匡同时拱手道:“谨遵娘娘教诲,臣等记下了!”
皇贵妃便向着皇帝缓缓点了下头。
皇帝说道:“天色已晚,可幸朝事已毕!退朝之后,十三弟和乔银留宫,陪宴!”
“谢皇上!”
乔银和宜亲王再次谢恩。
最后,许德全的长啸也随之响起:“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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