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余波

  “奎里纳斯·奇洛。”

  邓布利多有些伤感地叹息。

  那颗吓人的头颅,摆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

  斑斑血迹已经被擦干,但劈开的深深印迹,后脑勺裂开的创口,一时间让这间明亮的校长办公室,变得阴气森森。

  头颅正面的面孔,多了一道极细的剑痕,拼合之后,还依稀能看到奇洛那张苍白、胆怯的脸。

  只是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他是个聪明的拉文克劳。O.W.L.S成绩出众,脑袋也很好。”邓布利多感慨地回忆着,在场的几人不由得朝那颗脑袋看了一眼,“只是后来休了一年学,要去增加实践的经验。”

  “恐怕就是那个时候,他不走运地遇到了汤姆。”

  “我曾经认为,汤姆最多只是软弱地寄生在某一个人身上,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能力……显然,我错了。有了他的朋友,汤姆能做的事,比我预估中的多了太多。还有斯莱特林曾经留下的那些——”

  邓布利多忽然停住话语。

  他推了推半月眼镜,和蔼地望向那个从一进来,就直勾勾盯着头颅,一言不发的男人。

  他形容瘦削,鹰钩鼻,油腻腻的黑发。

  面色阴沉,巫师袍也有些凌乱。

  “斯内普教授,可以说说你的判断吗?”

  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巫师袍遮住的左臂,斯内普默默地坐到办公桌前,手放在那颗头颅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掌,指尖微微颤抖。

  忽然,他猛地捂住脸,死命地揉了几下。

  等到再露出脸来,斯内普又恢复了平时板着脸的样子。

  “黑魔头确实死去了,比之前更加彻底。我想,邓布利多,你确实——”

  邓布利多点点头,干脆地打断了斯内普想说的话。

  “我明白了,谢谢你,斯内普教授,我们之后再聊。”

  他似乎早就有所预期,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李维注意到,他在对斯内普的称呼上加重了音量。

  注视着奇洛,或者说伏地魔的头颅,邓布利多沉默了许久。

  终于,魔杖点了点头颅,他把这个奇洛的最后痕迹收了起来。

  送走了斯内普,邓布利多望向了三个小巫师。

  李维眼尖地注意到,邓布利多衣袍上的血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几个小时前,这位老巫师究竟做了什么。

  邓布利多的目光,在哈利、夏尔玛和李维之间梭巡。

  “哈利,我曾经以为,我能把你保护得很好。可是,你依然陷入了我未曾预计的危险。”

  “在最危急的时刻,你保护了你的同伴,没有向伏地魔屈服。”

  “为了表彰你的勇气,我想……格兰芬多加五十分!”

  “夏尔玛小姐。你不顾自身的危险,运用丰富的知识,果断地帮助了你的朋友。”

  “毫无疑问地,拉文克劳加五十分!”

  “最后……就是我们的英雄了。”

  邓布利多长久地注视着李维。

  有那么一瞬间,李维觉得,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巫师,似乎想要下定什么决心。

  “李维。你可能曾经疑惑过,为什么魔法石的守护那么简单。”

  “正如你猜测的,那是一次试炼。”

  邓布利多柔和的双眼,若有若无地扫过哈利,又回到李维身上。

  “但在知道汤姆的转变时,我就明白,恐怕没有机关能做到,真正挡住下定决心的他。”

  “斯普劳特教授设计了魔鬼网,麦格教授设计了巫师棋的机关。海格、斯内普教授、甚至奇洛,都参与了机关的设计,而我设置了终点的火焰和厄里斯魔镜——但这些,在现在的汤姆面前,显然不够。”

  “于是,我准备了最后一道机关。”

  李维已经有所猜测。他看到邓布利多湛蓝如湖水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

  “就是我吧?”

  “是的,最后的准备就是你,李维。”邓布利多温和地点点头,“没有任何机关,比得上保护同伴的真心。”

  “我当然可以把魔法石和哈利一起保护在身边。但你应该理解,在这所学校外面,我有很多累赘的身份,有时不得不离开学校——就像今天。”

  “在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一个保险。”

  李维了然。

  那天,邓布利多和自己做交易时,可能就想到了今天的情形。

  知道伏地魔有所变化以后,这个足智多谋的白巫师,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对于他说什么保护同伴的真心,李维只选择性地相信一部分。

  真到最后,如果李维打不过伏地魔,难道邓布利多就无计可施了?

  谁知道这个老巫师还有什么底牌!

  ——就像李维自己,即使到最危急的时刻,依然死死保留的那张底牌一样。

  邓布利多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维,你又一次打败了伏地魔,凭借你高超的能力、果断的决心,当然,最重要的,你看破迷雾的直觉和智慧——”

  暗示似的,邓布利多对着李维眨眨眼睛。

  像是在说:你们拉文克劳的拿手好戏。

  “你帮助了一个疲倦不堪的老人,在圣诞节的深夜守护了他的学生和学校。”

  李维看着邓布利多,不置可否:“也是我的朋友,和我的学校。”

  严格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常上学。

  霍格沃茨对李维来说,确实有着特殊的意义。

  但报酬还是要的。

  保护哈利的价钱是那些加隆。用这些钱买伏地魔的命,可远远不够。

  “是的,当然——”看出李维的意思,邓布利多笑着微微颔首,“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奖励你了。”

  “那么首先,拉文克劳加一百分!”

  李维仿佛已经看见,门厅里拉文克劳的沙漏里,再次猛增了一大笔蓝宝石。

  一次加了一百五十分,今年的学院杯,拉文克劳基本提前预定了。

  李维不太在意这个流动红旗。

  不过,能让夏尔玛更被同学接纳,也算是件好事。

  “第二,就是魔法石。”

  邓布利多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本来是我的老友,尼可·勒梅的炼金成果,出于某些原因,他指定由我保管。但三个月前,他忽然写信告诉我,如果我遇到了有资格的那个人,可以把这一颗魔法石赠送给他。”

  那枚小巧的深红色宝石不再闪烁光芒,安静地躺在桌上。

  李维挑起眉头。

  “教授,您的意思是,要把它送给我,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

  “一个打败了伏地魔的霍格沃茨巫师,如果都没有资格拥有魔法石,我想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资格了。”

  邓布利多温和地点点头,他湛蓝如湖水的双眼里,透出肯定而信任的光。

  “本来,我想让你在暑假运送的那样东西,就是这一枚魔法石。但现在看来,这个委托不得不取消了。”

  “某种意义上,这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

  这下倒是不亏了!

  一颗魔法石,绝对算是顶级的报酬。

  宝物在手,李维却罕见地有些犹豫。

  魔法石当然是好东西。

  可李维在拿到手的时候,就试过了。

  不知为何,它能够治愈哈利的伤势,也能让夏尔玛恢复体力,唯独对李维自己效果有些减弱。

  能用,但是速度大大减慢了。

  就像是补血的初级药剂,对100级的大号来说,杯水车薪,难以依赖。

  李维想要的,其实是更适合自己的宝物。

  能不能换一件同等价值的?

  李维把要求告知了邓布利多。

  显然,他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略一沉吟。

  “以我那个老朋友的性格,我猜即使你不想要,他也会把魔法石送给你。如果你真想拒绝,就要等到暑假,你找他亲自说了。”

  还有这种好事?

  李维摸不准邓布利多是在变相拒绝更换,还是那个尼可·勒梅真的这么爽利。

  但邓布利多马上补了一句:

  “从私人的角度,我也该感谢你,李维。所以——”

  在抽屉里左翻右翻,邓布利多犹豫地停顿了很长时间。

  明显有些心疼地,他摸出一个黛黑色的金属匣子。

  “这是我个人的感谢。”

  在刚才送出魔法石时,他也没有如此迟疑。

  匣子上,阴刻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古代魔文,一层层地封印着里面的宝物。

  李维心中一动。

  这正是他在证明能力时,用灵剑切开的那个匣子!

  “这个匣子,是我曾经在挪威深山的一次……嗯,一次冒险中得到的。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许多荒唐的事。”

  “我不清楚这件东西的用途。唯一能猜测的,是它的故乡并不在北欧。”

  虽然是猜测,邓布利多的语气却相当笃定。

  他珍惜地抚摸着这个精巧的匣子,给李维一一指出上面不同魔文的来历。

  显然,他曾经无数次端详过这个匣子,对一个个魔文如数家珍。

  “不同的古代魔文,带有不同历史时期的手法、习惯和风格。最上面的,显然是挪威的魔文,年代很近,也许只有不到三百年。”

  “被它遮盖住的魔文,年代就久远多啦。大概一千多年前的风格,我猜是丹麦或者冰岛的古代巫师雕刻的。”

  “但直到那天,你用剑切开这个匣子,里面的宝物露出来,我才能完全确定,这不是北欧的作品。”

  小心翼翼地,邓布利多一点一点,推开长长的匣子。

  就像是唯恐弄伤里面的物品。

  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细微的金色反光,逐渐映入李维眼帘。

  “它和匣子的风格差异,太过明显了——”

  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柄手掌长度的黄金权杖。

  从顶端一直到末尾,镶嵌了满满当当的红玛瑙和绿宝石,配饰雕工,极尽华丽,显然工匠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那式样,的确不像北欧的作品。

  在权杖尾部,刻着一对狮子和一对猫头鹰。

  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权杖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诡异吸引力。

  仿佛它就是美的代名词。

  无论男女老幼,都会不自觉地亲近这个物件。

  李维只觉得内心有一股冲动,几乎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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