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李善神色凝重地道:“殿下,他毕竟是太子,若是若定了心要杀你,旁人是万难阻止的,你不要掉以轻心,万万不可不以为意。”
李贤的本意是,李弘是英年早逝,他这辈子就像大明朱标一样,根本就来不及坐到那个位置。
可问题是,李善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李弘会死,但却是五年后会死,五年可以发现很多事情。
李贤淡淡地道:“他还做不到只手遮天!”
李善微微一愣,还想再劝,李贤醉倒在案几上。
李贤其实并没有喝大,而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现在李贤也非常明白,历史上的那些夺嫡之争,未必是亲王有野心,想争夺那个位置,而是因为这个亲王身边的属臣,他们有自己的野心。
李贤身边的侍读李善是鄂州人,刘纳言是徐州人,他们俩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并非显赫的贵族世家。
哪怕他们成为官员,上升的渠道也非常有限,想要成为宰相,光耀门楣几乎不太可能,一般而言,宰相要么出身显赫的门第,要么是五氏门阀支持,像李善和刘纳言这样的人,他们能够做到正四品官职,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四品官放在大唐不算小,可问题是,四品官也真不算大,因为大唐有十道三百五十八个州,哪怕是下州刺史,也是正四品下阶,上州刺史为正四品上阶,另外还有六百六十七个折冲府,只要不是下冲府折冲都尉都是四品官。
仅仅地方上的官职,正四品不下千位之多,还有中枢,正四品只能算是中层官职,类似于的厅局级,只有做到三品以上,才属于高官。
随着王方翼、刘纳言、李善离开雍王府,原本醉倒的李贤,悄然起身拿起毛巾擦擦,他毫无醉意。
这才是李贤最大的长处,那就是他的酒量惊人,哪怕是喝后世的茅台,李贤可以拿两斤不醉,如果硬要顶上去的话,三斤也不至于失态,具体喝多少才醉,李贤其实一直没有真正醉过,唯一一次喝断片,他喝到了唐朝。
李贤倒是没有主动跟太子李弘去争夺朝堂上的权势,他和李弘其实不一样,李弘是皇太子,身后是一个庞大的东宫幕僚团队。
李贤的幕僚团队虽然不小,可跟太子没有办法比,争夺朝堂上的官位和权势,对于李贤来说,为时过早。
历朝历代的夺嫡,在李贤看来,这其实都是一个游戏。哪怕被吹上天的《雍正王朝》,什么九龙夺嫡,其实也一样,只能说像小孩子过家家。
最牛逼的夺嫡,其实还是李世民,带着秦王府十八学士和天策府诸将,然而李建成依旧可能把李世民压得死死的,最终,李世民不得不采取血腥的玄武门之变,逆风翻盘。
李渊真想让李世民当这个皇太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想,也不愿意,可问题是,当时李渊已经别无选择,传给李世民,李家的江山还在,不传给李世民,天下马上易手。
李贤不是不争,而是不在李弘的赛道上去争。
李善和刘纳言从雍王府出来,李善酒意微醺,他望着刘纳言道:“今天喝得有些多了,不如找个地方喝点茶,醒醒酒!”
“正有此意!”
王方翼道:“不妨去我那里!”
王方翼自武则天当上皇后,就被赶出长安,他在长安的府邸虽然还在,可家眷都没有在长安,而是跟着王方翼在肃州。
不过,王方翼虽然不在长安城,他府邸却留着两名老仆,几名下人负责打理府邸。
在王方翼府上,茶室里,王方翼三人坐在一起。
王方翼给李善、刘纳言分别倒上茶汤。
刘纳言感叹道:“我们这位大王,似乎志不在此!”
李善沉思起来。
王方翼淡淡一笑道:“志不在此?我看不见得吧!若是大王志不在此,为何不远两千里前往大非川?若是真志不在此,为何自募钱粮,支援大非川?他图什么?”
李善摇摇头道:“那大王……”
王方翼淡淡地道:“方翼虽与大王交往不深,但观大王素来行事,所作所为,他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他日……也未必可知!”
李善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切莫三心两意……”
刘纳言道:“你什么意思?”
二人争吵起来,不过王方翼并没有劝架。
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文人没有一个坐天子堂,掌天下权,宰执天下的梦想?
他们自成为沛王李贤的侍读那一天起,他们就与李贤同进共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翌日一大早,李贤就看着门口的许多钱,此时正拿着打扫着院子,其实院子里的地面非常干净根本不用打扫,可偏偏他一遍又一遍清扫着。
许多钱好不容易看着李贤独自出来,放下扫把,抱着李贤的大腿号啕大哭。
李贤反而一脸蒙:“许多钱,你这是做什么?”
许多钱正准备告状,却看着杨盈秀一手提着襦裙,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在看到杨盈秀的瞬间,许多钱的脸色大变。
李贤没有理会许多钱,看着杨盈秀鞋子沾着血迹,急忙反而迎上去:“你怎么了?受伤了?”
杨盈秀摇摇头道:“我没事,这是刘大的血,殿下,你府的人该好好管管了,这个刘大,吃里扒外,被我砍了!”
听着刘大死了,许多钱的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李贤也发现许多钱有些不对劲,就问道:“刘大是谁?”
“刘大是王府仓储管事!”
许多钱声音很小。
杨盈秀道:“他们交上来的账目里有蹊跷!”
李贤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查出来的!”
杨盈秀望着李贤道:“他们至少贪墨了三十多万钱!”
李贤不以为然地笑道:“才三十多万钱,不多嘛!”
李贤有田庄,有商铺,还有集云社的商号,平均分摊在每家店铺里,也只不过几千钱而已,算不上多,可以在允许范围之内。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更何况,现在李贤的产业,大都铜钱量太少,大部分以布帛或其他物资抵账,其中粮食算是最多的资产,这个粮食损耗很大,出现账目问题,属于情有可原。
不过能从这么多账目里发现细微的问题,杨盈秀还真是厉害。
李贤朝着杨盈秀道:“这么微小的错漏都瞒不过你,厉害!”
杨盈秀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从七岁开始,就跟我娘学做账了,杨家那么多账,什么账目没见过?不管他们做得多隐秘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不过他们错的手脚并不高明,破绽太过明显了!”
许多钱急忙求饶道:“大王,门下是是算错了的,无心之失,真是无心之失,门下没敢贪墨哪怕一文钱!”
许多钱确实是没有敢贪墨李贤的钱,只不过他也利用职务之便,也吃了不少回扣,但是账目上做手脚,他还真是不敢。
李贤道:“不管你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贪墨,账目出了岔子,这是事实吧?以后府里的账你不要再管了,本王要在长安城建一个马车厂,这事你去办!”
李贤其实想赖账的,不过感觉赖债名义不好听,更何况现在他不差钱了,五百多辆马车的订金已经花了,他必须给人家交货。
而且看样子马车的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谢大王!”
许多钱千恩万谢地离去。
李贤和杨盈秀正在说话间,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大王,娘子,公主来了!”
李令月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道:“我来了,六兄,今年咱们吃什么好吃的?”
门下省,政事堂。
姜恪正在当值,一名堂官拿着一份奏折,走到姜恪身前,躬身道:“左相,您看这枚奏章……”
“什么弹章?”
“弹劾雍王殿下私赏军将,居心不良!”
姜恪脸色凝重起来:“拿过来!”
随着奏折展开,姜恪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姜恪是凉州人,如果这一次不是李贤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薛仁贵必败,偏偏有人开始动了小心思。
姜恪望着东宫的方向,起身道:“来人,本相要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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