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袁秘突围而出后,在赵谦的军令下,汉军在损失部分兵马后,依托小高地上布阵。
汉卒围绕着小高地上布成一个厚实的小圆阵,矛槊在外,弓弩在内,恍如刺猬般,以御围击的黄巾蛾贼。
而除了除山岗上的汉军,不少汉军因变阵被击溃,狼狈而逃,生怕被追上。
不过黄巾军对追杀溃败的汉军士卒没多大兴趣,其早在彭脱的指挥下,聚集围攻小高地上的圆阵汉军。
“嗖!”
箭矢从空中划过天际,落入黄巾军阵中。黄巾军士卒举着大小不一的盾牌,冒着箭雨冲锋。在付出一阵伤亡后,黄巾军冲至军阵前头,双方的长矛手再次交上手。
然因汉军圆阵森严,加上弓弩持续打击,黄巾军扛不住伤亡,很快又败退了下来,约退了两百余步,才被黄巾军官所呵斥住,并重新列阵集结。
见状,彭脱眉目紧皱,没想到赵谦舍得壮士断腕,放弃部分精锐兵马,退守小高地顽抗。
“将军,有紧急之事需禀!”
候骑奔驰而来,说道:“我等率兵追杀四名汉骑数里,射杀三名汉骑,唯剩领头一人逃脱。本欲追击时,不料途中遭逢汉军游骑。汉骑骁勇善射,我等无能……。”
闻言,彭脱脸色微沉下来,他没想到汉军行军速度这么快,游骑出没在十里外,其大部队必然在二、三十里之间。自己若不能迅速击败赵谦,等到援兵抵达,以自己帐下兵马状态,怕是挡不住!
“来人!”
彭脱咬了咬牙,说道:“将长矛削短,命士卒临矢而进,将短矛向汉军投掷,并命力士带头冲锋,看能否尽快击败汉卒。”
“诺!”
历代欲击破严密的军阵,除了正对面冲击作战外,可以采用短矛投掷。短矛距离近,威力大,对固定目标的敌人,能发挥出长处。
有了彭脱这句话,黄巾军士将老弱手上的木矛征集过来,快速削短出二百多根长矛,交于前排士卒使用。
在黄巾军官的指挥下,士卒举盾负矛,冒着箭矢,再次发起了冲锋。而汉军士卒以弓弩齐射,射得黄巾士卒难以冒头。
“投!”
约至二十余步时,数十名领头黄巾士卒在号令下,举起短矛,狠狠地向前投掷。因缺乏训练,短矛少了些准度,不过汉军阵型严密,短矛依旧会造成大量伤害。
“呼!”
短矛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投向军阵密集处。如此近的距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汉军士卒猝不及防,手中的盾牌,在短矛的猛烈投掷下,竟发生了碎裂。
更有甚者被短矛刺穿身躯,血如泉涌,内脏破碎,惨不忍睹。
两轮投掷下,汉军阵线的局部竟发生了混乱!
“杀!”
短矛投掷之后,被‘赐福’的黄巾锐士猛地发力,冲出阵型,领头带着黄巾士卒发起冲锋。几十步的距离,快则过数秒,慢则十余秒,脚步如雷,喊杀声震天。
“嘭!”
“噗!”
先是碰撞声,后是长矛或刀剑破体声。在彭脱的取巧下,黄巾军与汉军交上手,阵线不断扭曲。黄巾军试图将阵线撞破,而汉军不断抽调兵力,以防至圆阵被突破。
今若从天空上往下看,退守小高地的汉军犹如虚弱的雄狮,三面遭遇受围,而黄巾军士恍如鬣狗群,疯狂朝雄狮撕咬。
与此同时,在战场侧方的矮丘上,忽然出现一支骑兵,火红的旗帜迎风飘扬,骑队整齐而肃穆。若是凑近看,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是一支拥有浓厚边塞风格的骑兵。
骑队中的骑卒们头戴羌胡风格的皮帽,身上除了汉军制式骑兵服外,在外头还披有长短不一,各色样式的斗衣,骑着中等个头的战马。其武器方面,鞍带囊,腰佩刀,钩挂矛,骑弓人人俱备。
随着骑队漫山遍野出现在丘坡时,头骑轻抬手臂,从骑见此信号,缓缓勒停马蹄。
而头骑者,非是他人,正是急行军奔驰救援而来的张虞。
却见张虞驻扎立于旌旗下,其兜鍪带双鹖尾,身上的铁甲坚固且精致,肩上披着白色无袖开衩披衣,双手穿过披衣,一手有力握住马鞭,而另一手稳稳拽住缰绳。
什翼微微低头,问道:“少君,今是否发动冲击?”
张虞微眯双眼,眺望小高地上的战况,说道:“汉军尚有力气,无需着急用兵。”
“什翼带人将旗帜高高竖起,以壮被围将士士气。”
“诺!”
什翼带上数人,领着举旗的骑手奔驰远去。
待什翼走后不久,袁秘快马上前,询问道:“张从事,今已至此,何不速速出兵解围?”
张虞举起马鞭,遥指丘坡上的汉军旗帜,说道:“军旗未乱,蛾贼尚未破阵,且先不急出兵!”
“汝南兵马有难,从事率骑至此坐观成败,敢问君是为何意?”袁秘恼怒问道。
此语一出,张虞周围骑手无不怒目而视袁秘。
袁秘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缓和语气,恳求说道:“赵太守书信或有不妥,但望君以大局为重,出兵解汝南兵马之围。”
张虞神情淡然,说道:“袁君勿急,我自有考量。”
说罢,张虞挥了挥手,示意袁秘退下。
袁秘虽不乐意,但碍于形势比人强,不得不退下。
在张虞率部抵达战场的同时,小高地上的战事已进入白热化,在坡上尸体横七竖八,有头系黄巾的贼兵,还有汉家士卒。他们或身中数箭而亡,或是被刀劈矛戳而亡。
“杀!”
范揖握持长矛,马步前戳,寒芒一闪,黄巾锐士躲闪不及,胸膛被长矛迎头戳穿。
黄巾锐士顿感胸膛疼痛,挣扎了几下,身子随着长矛拔出,猛然倒下。
“快告知府君,怕撑不住了,让他快走!”范揖大声喊道。
“诺!”
因战事之激烈,作为赵谦门下督的范揖,早已率部上前,陷入与黄巾兵的厮杀。
军旗下,赵谦神情露出倔强之色,左右从吏在其身旁苦苦而劝。
“府君,我军苦战至今,将士伤亡疲惫,已非蛾贼对手。今不如从南突围而走,以留得有用之身。”封观拉着赵谦的手臂,劝道。
赵谦紧握剑柄,厉声说道:“我军疲惫,而蛾贼又岂会不疲惫?今时撑住,尚有取胜之希望。当下若走,大军必败。”
封观无奈长叹,说道:“府君,今无援兵驰援,何来取胜希望!”
赵谦神情不动,沉声说道:“若无援兵,我当与诸君……”
“来了!”
“援兵来了!”
赵谦似乎看见什么,反而抓住封观的手臂,兴奋说道:“永宁带回援兵了!”
封观循声望去,却见几面汉军旌旗在远处飘扬,其精神顿时大振,喃喃说道:“援兵真到了!”
“铿锵!”
赵谦抽出佩剑,热烈呼喊说道:“通告全军,今援兵已至,破敌便在此时。得胜之后,田亩钱粮,人人皆有!”
“快,你等几人率左右参与战事,务必撑住!”
“诺!”
小高地上的汉军在援军来援的激励下,迸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所有人拼死抵抗黄巾兵的进攻。而前头奋战的黄巾军因久攻不下,军士又发生一阵骚乱,险些退出小高地。
张虞的来援对汉军来说是激励,然对以彭脱为首的黄巾将校而言,无疑是噩耗。
“将军,汉军来援,当下怎么办?”
副将何曼神情间充满了焦虑,当下打又打不上小高地,外围汉军援兵又到。
彭脱眉头皱得很深,脸上布满了不甘与惋惜。
“将军,要不撤吧!”何曼建议道。
“现在撤了,我军怕是前功尽弃!”彭脱不甘说道。
“但若不撤,恐全军覆没于此啊!”何曼说道:“今时若走,尚能留得元气。”
“撤~”
彭脱犹豫良久,咬牙说道:“下令撤军!”
在黄巾军与汉军作出反应后不久,张虞很快收到什翼回报的消息。
“少君,黄巾兵有撤军迹象!”什翼说道。
闻言,张虞嘴角微扬,他等着就是这一刻!
高举骑弓,张虞朝百骑呼喊:“让他们看看我雁代儿郎们的威风!”
“万胜!”
不论汉胡纷纷高举骑弓,高声而应。
“出击!”
“呜呜~”
象征出击的号角声响起,三角红旗飘扬前指,百骑以五十骑为一排,前后共两排的队列行军,先慢而后快,催马缓缓加速。
“嘚嘚~”
很快,张虞所率的骑兵快如闪电,飞速掠过原野上的杂草,像是一把弯刀从大地上划过,劈刺向阵型骚乱的黄巾所部。
张虞迎风奔驰,扯着嗓子,呐喊道:“十步近射!”
说罢,不管左右能否听见,张虞催马当先,直逼黄巾军阵。
为了带头近射,张虞即便到了射程都未开弓,而是一直奔驰到二十步,当肉眼可见黄巾兵面容时,这才拉弓骑射。
“嗖!”
在松散的骑队在军阵前呼啸而过间,箭矢从骑弓上爆射而出,箭声凛冽,扣人心弦。
下个瞬间,张虞所射之箭,射中一名慌张的黄巾士卒的眼珠。
“啊!”
眼睛爆珠,疼得其撕心裂肺,发出令人悚然的尖叫声。扑倒在地,翻滚身子,直到活活疼死。
不止张虞,其从骑所射的数十支箭矢皆采取贴面近射战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数十支箭矢发挥出最大杀伤力。
仅一轮骑卒掠阵而过,黄巾士卒便死伤数十人,不少人面孔中箭、更有力气大者,射破盾牌,连举盾的手掌一同被射穿。
而这也造成了黄巾军阵外围的恐慌,不少士卒害怕遭受箭矢打击,纷纷向后躲避。
十步射面之法,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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