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信息的关键

  与此同时,托里斯汀境内某处贵族两层楼宅邸中。

  一辆马车由戴着黄金头盔的四骑所牵引,缓缓地来到了宅邸大门前。而在马车的外表上,有着独角兽和水晶魔杖相结合的白金浮雕纹章,显示出这辆马车的主人是托里斯汀王室。

  走在马车周围的是由怀特戴蒙所率领,王室直属的近卫队──魔法剑士队。

  之所以剑士队这名字的前缀加上了『魔法』两字,则是因为『战术导力器』的存在。除了怀特戴蒙有着专属战术导力器之外,如今所有剑士队成员,都配备了量产型的战术导力器。

  只要仔细观察魔法剑士队的队员身上,便可以发现在腰间都配备着战术导力器。但……这还是第一次,魔法剑士队光明正大地将战术导力器配备在身上。

  就好像是,已经打算放弃隐藏起『剑士队会用魔法』,以及『战术导力器的存在』这两件事情。

  化名为路易的威尔斯,从马车驾车处走下打开车门,站在马车的旁边,牵着准备走下马车的安莉艾塔的手。

  在宅邸仆人的迎接下,安莉艾塔走入了宅邸里,跟在安莉艾塔後面的则是怀特、威尔斯,还有亚尼艾斯三人,其余魔法剑士队成员则是守候在马车附近。

  仆人们似乎是接到不可张扬的指示,安静地领着四人前往宅邸大厅。

  四人走入宅邸大厅的时候,一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坐在大厅里的躺椅上,戴着老花眼镜看着书。

  仆人敲了敲打开的木质大门,唤回了老人的注意力。

  「嗯?啊,安莉艾塔陛下──」

  见到安莉艾塔出现,老人反射性的就想从躺椅上起身。

  「没关系的,您继续坐着没关系。」安莉艾塔微笑回应道:「再怎麽说,您的辈分可是与祖父菲利浦三世同辈。让长辈向晚辈行礼,这点怎样都说不过去的。」

  「那麽,就请陛下恕我这把老骨头继续坐着了。」

  仆人们拿来四张椅子,但坐下的只有安莉艾塔跟威尔斯。怀特与亚尼艾斯则是挥手表示不必之後,站立在大厅门口处等候着。

  「真是不好意思,如此冒昧地来打搅您,科拉斯大法官。」

  「陛下不必如此,下官早已退休许久。正如陛下所见到,下官这把老骨头只不过是成天闲在家中,打搅什麽的实在称不上啊。」

  看着两人的寒暄,亚尼艾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有关眼前老人的身分。

  吉恩.德.科拉斯(Jean_de_Coras),年仅二十五岁便当上了法官。而在十二年後,也就是科拉斯三十七岁的时候,当上了最高法院的法官之一。

  与一般贵族法官不同,科拉斯法官在面对贵族控告平民的审判时,是公正到让人感觉异常的程度。

  不过由於原告贵族们的施压,导致所有由科拉斯法官经手的此类案件,不是被迫庭外和解,就是转手给其他法官审判。

  至於平民控告贵族?这种事情在被上诉到法院权,就早已被贵族们压下了。

  虽然有许多贵族对科拉斯法官的审判方式感到不满,但是在许多大贵族、菲利浦三世以及前任托里斯汀国王的支持下,科拉斯法官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许多难关。

  而在三十年前,也就是科拉斯四十六岁的时候,成为了托里斯汀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大法官。

  虽然科拉斯在十年前因为身体不适,成为半退休状态,但科拉斯仍然是最高法院的成员。而处於半退休状态。这意味着科拉斯仍保留着大法官的头衔,甚至还能够协助审案。

  若是论侍奉托里斯汀的资历,科拉斯遥遥领先於现在还在发疯状态的里修蒙。只不过高等法院院长与首席大法官不能为同一人,所以高等法院院长一职才会由里修蒙担任。

  要不是因为科拉斯年龄过大,如今极少插手高等法院的事情。半年前的事件,只要科拉斯插手的话,里修蒙根本没有叛乱的可能。

  亚尼艾斯会如此清楚科拉斯的过往,正是因为先前暗中调查里修蒙时,曾顺便将科拉斯也调查一遍。但後来证明了,科拉斯与安格尔事件毫无关系。

  此时,安莉艾塔与科拉斯正好也谈到了里修蒙。

  「对於里修蒙的叛变,下官也深感痛心……明明三十年前他首次开庭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会尽忠职守,不会让法官一词蒙羞的……」

  科拉斯不知何时把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长叹了口气。在场所有人都看的出,科拉斯眼神里的那股沧桑疲惫感。

  「里修蒙的叛变,想必给陛下带来不少的麻烦。不知道有什麽事,是下官能够帮上忙吗?」

  「这就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科拉斯大法官。」

  安莉艾塔直指核心地说着。

  「里修蒙如今已经被罢免,之後也根据马萨里尼卿的调查报告,将所有与里修蒙『叛变』有关的贵族全部逮捕。」

  虽然科拉斯如今已经七十六岁了,但他依然听得出安莉艾塔话语的背後意思。

  把有关叛变的人抓起,这句话代表着与里修蒙有关系的贵族数量太多,若是全部抓起极有可能会使托里斯汀的运作停摆。

  里修蒙叛变後,安莉艾塔为了安抚与拉拢那些贵族,避免他们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便宣布指逮捕那些参与叛乱之人。

  但是这些人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要不是因为里修蒙被尼欧搞疯,这些隐患恐怕早就变成未爆弹,随时威胁着托里斯汀。

  「我这次来,就是想请科拉斯大法官您,担任高等法院院长一职。」

  「安莉艾塔陛下?」

  「我知道这样可能很为难您,但还请您协助。只需要一年──不,半年就可以了。只要您坐镇於高等法院中,那些贵族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是,高等法院院长跟首席大法官是同一人,这点於法不合啊……即使下官已经退休,但如此行径还是会遭人非议啊。」

  「有关这件事情,我会竭尽全力地说服高等法院里的法官们。」

  「……安莉艾塔陛下,请恕下官失礼提问:陛下是否打算大量提拔平民?所以才需要下官出面镇住贵族们的不满。」

  「是的。」

  「那麽,也请安莉艾塔陛下考虑到那些,还有着贵族尊严们的旧贵族们吧。」

  科拉斯的发言,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如此偏袒贵族的发言,居然会从眼前这名公正不阿的大法官口中说出?安莉艾塔不禁有点晕眩。

  「下官也是一只脚踏入墓穴的人了,有些话就恕下官冒昧了。下官知道对现在的陛下来说,没有多少贵族是可以信赖的,甚至是毫无贡献可言。」

  「不过,下官担任法官也有四十多年了,处理过很多离奇古怪的案件,也见识过许多贵族的丑陋面貌。因此下官也明白到,所谓旧贵族是比起其他的东西,更在乎传统的一群人。这就是支撑着他们的东西。」

  「但,我就是想要打破那种陈旧的传统。」

  安莉艾塔强硬地回应着。

  「下官明白,下官以前也对这种传统感到愤慨。」

  「既然如此,那科拉斯大法官……」

  「不过很抱歉,本席不能接受这份任命。」

  看着自己拒绝任命後,安莉艾塔脸上所出现的挫折与沮丧交杂的表情。科拉斯缓缓地从躺椅上起身,来到了大厅角落的书架面前。

  从书架中掏出一份文件夹後,科拉斯走到安莉艾塔的面前,将手中文件夹交给安莉艾塔。

  安莉艾塔接过後,几乎是无意识地翻开了文件。出现在安莉艾塔面前的,是一连串的下级贵族人名。

  「科拉斯大法官,请问这是?」

  「这是本席从以前开始,就不断留意的年轻贵族。上面的每一位贵族,本席都曾亲自处理过他们的案件,也暗中调查了许多事情。至少,品行上是值得信赖的。」

  科拉斯用手,指着最前面一页说到。

  「而这一页的贵族,都是本席亲自教导的学生。虽然其他贵族本席无法保证,但这几名贵族是绝对不会歧视平民的。」

  安莉艾塔讶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慈祥笑容的科拉斯。

  「本席并不否认,自己有帮他们找出路的念头。但本席相信,陛下您一定会需要能够信赖的贵族支援。」

  「科拉斯大法官,这份文件您准备了多久了?您又为什麽会准备这份文件?」

  面对安莉艾塔的问题,科拉斯吃力地坐回躺椅上,眺望着天花板说到。

  「从第一个开始算起,到现在也有四十年了呢。当初只是在一家酒馆里喝醉酒,向某个平民老板抱怨四十年前的制度。当时似乎也是喝过头了,居然问那名老板说,法律是否有彻底落实的一天?」

  「那老板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直到他被某名贵族控告,最後在签署和解书时,他才给我『不可能』这回答。然而在这回答後,那老板却跟我说:如果是四十年後,平民与贵族平等地战在法庭_上,是有可能的。」

  「再加上之後所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相信那名老板的话。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开始暗中调查着年轻贵族的人品与心性。而这四十年来的结果,就是陛下手上那薄薄一叠的人名。」

  安莉艾塔看着手中那不到二十张的文件夹,也不禁微微苦笑着。

  稍微翻阅这些资料,安莉艾塔可以确定,即使是马萨里尼创造的『灰园丁』所查出来的资料,也没有科拉斯所查出来的详尽。

  一方面是因为『灰园丁』的资料范围太多,无法作到太详细的调查。另一方面是因为马萨里尼是在担任枢机卿後,才创造了『灰园丁』这个组织。

  相较之下,科拉斯是专门调查贵族的人品与心性,再加上整整四十年的调查,使其资料相当详尽。

  「陛下不好意思,一提到公事,下官就又用回『本席』这自称了……而身为首席大法官,我本应不该结群拉党的。」

  「请不要在意,这份资料确实帮上忙了。」

  安莉艾塔将资料收了起来,科拉斯此时也转头看向威尔斯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陛下的贴身侍卫,路易先生吧?」

  「科拉斯大法官您好。」

  科拉斯先是盯着威尔斯,看了好一阵子後,才似笑非笑地对安莉艾塔说道。

  「陛下,下官还有一事相告。」

  「恩,还有什麽事情嘛?」

  「下官四年前,也参加过在拉格德里安湖旁,所举办的玛丽安奴太后的生日宴会。」

  安莉艾塔一听,先是呆愣了一阵子,随後才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

  毕竟安莉艾塔跟威尔斯相恋的时候,正好是四年前玛丽安奴的生日宴会上。

  「至於这两位,应该就是剑士队──现在该称呼为魔法剑士队了──的正副队长吧?」

  怀特与亚尼艾斯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然而此时,科拉斯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开口道。

  「请问,你们两位谁是亚克?」

  面具後面,怀特的瞳孔猛然睁大。

  「亚克?」

  亚尼艾斯疑惑地看像怀特。

  「……亚克是指我没错,那算是我的小名。」

  「这封信件,是那名酒馆老板交给我的。他说:『当菲利浦三世的孙女成为女王,并前来拜访你的时候,就把这封信交给女王侍卫中名为亚克……的队长』。而当我知道安莉艾塔陛下要来时,为以防万一曾拆开检查过,这点还请见谅。」

  怀特接过信件来,当下便把信件拿出来观看,亚尼艾斯也好奇地上前一看。

  「『除了炎靛残心之外,将剩下的九龙炎教给才人』?」

  亚尼艾斯疑惑地说着。

  「……那名酒馆老板给你这封信时,还有说过什麽吗?或是他当时有什麽异状?」

  怀特追问着科拉斯,因为他知道,尼欧不可能随便要他把九龙炎传给别人。除非是发生什麽意外情况。

  科拉斯说谎可能?这点怀特也否定了。因为知道自己还有亚克这名字的人,仅仅只有尼欧这爱给人乱取名的家伙。

  「这个嘛……」

  对於怀特的问题,科拉斯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道。

  「他是在我刚当上最高法院的法官时候,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只不过看他当时身上的伤势,我实在不认为他还能够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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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零使小说第五集中的里修蒙介绍中可以知道,里修蒙为托里斯汀王国效劳高达三十年。

  里修蒙也曾说过,自己当法官时的国王是菲利浦三世。所以可以得知,安莉艾塔的祖父菲利浦三世至少在位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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