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蛇,传说中可修千年成蛟,万年化龙,是一种很有潜力的蛇妖。
眼下这头从河里窜出来的近三百年修为的虺蛇,便是二流下游的修士对上,也要落入下风。
随着森然蛇牙快速逼近,郑三魁的眼角冷然下撇,身形连动都不动,背后剑匣就有两口飞剑杀出,寒芒尽放,剑锋所向正是虺蛇因张嘴而暴露出的喉咙。
感受到飞剑之上的杀意,虺蛇当即合拢大嘴,想以撞击的方式让猎物从空中落入河里,这样它便能奠定胜局。
然而,当飞剑从蛇首划过,轻易破开蛇鳞,斩出两蓬血雾后,虺蛇的身体如急刹车般地停滞下来。
下一刻,它便调头钻进河中,潜入深水,极短的时间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毕竟有近三百年修为,还算聪明。”
郑三魁歪了歪嘴角,像是笑了一下,然后飞过最后一段路程,降落到陆青书面前,从飞剑上踱步而下。
“哈哈,想不到郑兄还藏着这一手兵道御剑,而且竟已修到如此精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陆青书拱手笑道。
表面上一副赞叹之色,其实他心里正暗道可惜,因为他本想看看郑三魁被逼得使用出马手段,印证他心里的一些猜想。
仿佛是看透了陆青书心里的想法似的,郑三魁轻笑一声,像回答一样叹道:“转修兵道也是无奈之举,出马一途终究太过险恶,日后除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再展露出马手段了。”
“兵道易学难精,中途转修也能有如此成就,郑兄真乃惊才绝艳。”陆青书面色如常。
他这倒也算不上恭维,因为兵道的特点确实如他所言。
与化炁并列为二十七途径之一的兵道,与化炁中的剑术刀招之类有很大的区别。
化炁中涉及武器的流派,本质上是通过运炁驱动身体,实现凡人使用武器所做不到的动作、攻击频率和攻击力度,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武器依然是“外物”。
而在兵道中,武器不再是外物,而是自身的一部分。
兵道修士,常年用自己的炁喂养武器,目标是为了让它们变得仿佛离体四肢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驭使。
不同于炼器,他们并非企图将武器炼出异能来,只是追求让武器更好驾驭、更能发挥出炁的力量。
修炼兵道的第一阶段是“化物”。
化物完成,便能将特定事物做成帮自己行炁的道具,比如将炁灌输进一把剑中,压缩后释放、凝聚在剑刃外,拓宽攻击范围。
借劈砍之势斩出的所谓剑气,便是化物后将炁变为无形之刃斩出的结果。
没有化物,武器就始终算不得真正属于自己,它会排斥强行灌输的炁。
而在化物之后,兵道的第二阶段便是“御物”。
达到这种境界,即使武器远离身体,也能凭借与长年喂养之炁的共鸣,进行远程操纵。
从操纵武器的数量、重量、飞行自由度等因素,可以判断出一名兵道修士的修为。
御物达到极限后,兵道的第三阶段便是重返化物。
这种境界玄之又玄,据传需要经历顿悟,将精神意志融入武器中,所谓人剑合一、剑意之类的词汇,大抵是为此等境界准备的。
郑三魁自然还处于第二阶段,所以陆青书最关心的,是他背后剑匣中一共藏了多少口飞剑,想由此推断其修为。
不过无论具体数量如何,就郑三魁刚才逼退那虺蛇一幕,陆青书也心知肚明,此人实力必然已在自己之上。
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沮丧,原本作为朝廷公务员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等郑三魁和陆青书的交谈告一段落,屠四爷便一路弯腰小跑,见缝插针地上前恭维:“魁爷神通盖世,此番入主天河府,什么黑道龙头岳啸天,还有那猖狂的小崽子宁柯,全都不值一提。若有半点违抗之心,都得死在魁爷的神剑之下!”
提到宁柯时,屠四爷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若非他破了落红居士的局,屠四爷何需成天担心沦为丧家之犬,现在头上还要多一个主子。
“不必多言。”郑三魁摆了摆手,“夺天河黑道权柄,报师弟之仇,都不过是两天后信手为之的事罢了。等血刀大会结束,该怎么在天河府站稳脚跟,怎么梳理与官府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赴汤蹈火啊,魁爷。”屠四爷将腰杆弯得更低了。
陆青书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动用诛邪军的权限,也可以请家父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便好。”
郑三魁淡淡应道,然后第一个迈步朝接他的马车走去。
众人跟在他身后。他微微垂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呵呵,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得可真是简单呐……”
.
血刀大会的前一天,宁柯再次来到了岳家宅邸,这次带上了小玖。
“小玖啊,你不是问过我,话本里的那些江湖大会啥的都什么样子的吗?明天你就能看到了,虽然说到底只是一郡之地的小虾米聚会,但参加的人也很多了,而且鱼龙混杂,你要小心点跟紧我,别被人贩子拐了。”
“老师,那我们还有岳师妹和她爹,也都是小虾米了?”
“没错,都是。姿态放低点总是没错的,之前小林同学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她让你去大城市看看……这话没错啊,得把整个世界都看过一遍,才能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两人聊着,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岳啸天、岳昕辰,以及作为客卿的齐姓老者。
此时的岳昕辰神色如常,见到宁柯后微微颔首,像是这些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岳叔,就我们几个去?你那站满一条街的小弟呢?”宁柯打趣道。
“人多顶什么用,得在血刀擂上站得住才够看。就我们几个,再带上车夫仆从就差不多了。”
岳啸天说着,看向小玖,对女儿的这位小她好几岁的师姐产生了兴趣。
于是他又手痒了,准备去拍拍小玖肩膀,如当日称量宁柯一般。
“小玖姑娘吧?初次见面……”
话音未落,手掌已落。小玖感受到有点力气传了过来。
近十天的修炼和啃人参,让她又有精进,只比蛮力肯定能把岳啸天按在地上摩擦。
但她觉得,这既然是岳昕辰的老爹,那她要是反应过激可能不太礼貌。
于是,小玖身子骨一软,直接顺着岳啸天的力道摔坐在地,两腿摊开,睁大眼睛抬头,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位突然动手欺负人的怪叔叔。
“爹!你干嘛呢!?”岳昕辰急忙跑来把小玖扶起。
“造孽啊!岳啸天把十二岁小姑娘打哭啦!”
宁柯直接运炁高喊,引得门口小厮都忍不住回头看来,而现在待在岳家的所有人恐怕都能听到。
“胡说八道!我没有!”
岳啸天老脸一红,正要向小玖道歉,然后就看到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竟依照宁柯的话,打算挤出几滴眼泪来。
见得如此,岳啸天眼前一黑。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叮嘱女儿,以后别被这两個家伙卖了……
“欻欻歘。”
几个垫步闪身后,岳啸天仓皇逃到马车上,让车夫直接架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嘿嘿。”齐老笑着摇了摇头,施展身法朝岳啸天的马车追去。
“唉,我爹他真的是……”岳昕辰无奈地叹息。
“干得漂亮。”宁柯拍拍小玖的脑袋,而小玖则露出自豪的笑意,仰头向他的手掌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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