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考虑怎么回?”
“让她自己选择,喜欢就演,不喜欢就不演。”
“但是我跟你说,这姑娘八成已经决定要演了,问你不过是寻找一些心理上的认可罢了。”
“她要是不想演,她压根就不会告诉你!”
李长河这时候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跟朱啉说道。
按照他后世的经验,但凡朋友之类的人问伱一件事该不该做的时候,那其实他心里已经决定要做了。
找你询问,不过是寻找心理上的认同。
当然,也确实有犹豫不决的,只是这种人普遍性格软弱,做事迟疑。
龚雪那妮子,虽然看起来是个南方姑娘娇娇弱弱的,但是实则心里是有主意的。
就像她跟朱啉练演技,一板一眼的练的很认真。
这就说明,在表演这个事情上,这姑娘是认真的。
所以遇到了机会,这姑娘即便没答应下来,也肯定是动心了。
“那我就劝她接下来?”
朱啉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事啊,你让她自己考虑清楚,一个是自己想不想接,另一个是她们话剧团的态度。”
“她可是文艺兵,拍电影得需要原单位的同意啊,毕竟电影一拍可不是三五天就结束的。”
“这事单位同意都好说,要是不同意,以后她在话剧团,可就难喽!”
李长河这时候笑着冲着朱啉说道。
朱啉闻言,忍不住在李长河腰上掐了一把。
“怎么听着你有股幸灾乐祸的语气呢?”
好歹那也是她徒弟,李长河这立场有点歪啊。
“不是我幸灾乐祸,我是觉得吧,她这个事肯定要出幺蛾子。”
“能在魔都选角的剧组,绝对不是北影厂的剧组。”
“你如果是北影厂,跟总政这边还有的聊,都在京城,相互之间联络一下关系,给个面子,下面的女兵就借你了。”
“像这个剧组这种,报告还没打,先接触上龚雪了,这放在有些领导眼中,就是不给总政文工团面子。”
“也不知道这傻丫头给没给领导请假。”
“这怎么说?”
朱啉听道李长河的话,不解的问道。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
李长河笑了笑:“真要说大说道,也没有,但是主动跟被动肯定是有区别的。”
“说白了,这事如果龚雪不吱声,让那个影视剧组先去跟总政话剧团提,那问题就不大,她是被动的被选择了当演员。”
“剧组觉得你们的演员合适,想借调来当女主,这很正常对吧。”
“总政话剧团的反应一般就是参考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然后看愿不愿意借调,但是不管怎么着,事情是怪不到龚雪头上的。”
“不过如果这姑娘主动给领导说这个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一个在职女兵,不认真磨炼演技,忠于本职工作,光想着出去拍电影,你想干什么?”
“她要这么一搞,她在话剧团领导心中的形象可能就差了。”
“你想如果你在领导心中的形象变差了,后面你做事肯定都不顺利啊”
“那这样可得跟她说一下,等回家我就写信。”
朱啉听完李长河的分析,心里有了些许急切。
你说拍个电影,怎么还这么多事呢。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打电话,你要是有电话,就给她打电话,写信的话,时间估计来不及的。”
从京城的信发往魔都,这个年代起码好几天,等到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打电话,对,我有电话,她当时给我留了个她们弄堂的公用电话,说是可以通过这个电话找她。”
“走,咱们去给她打电话。”
这个时代,京城和魔都这种大城市,社区里面都会有部公用电话。
一般会有专门的一家人管这种传呼公用电话,然后负责周围多少个街道多少户的电话通知。
只要是管辖范围内,谁家来了电话,他们都会通知到个人。
“那行吧,前面正好有邮局,去那打!”
从小西天回家的途中正好有个邮政点,可以打电话,寄东西。
“嗯,那快点,不然人家要下班了。”
两个人把自行车停下,然后走进去,恰好赶在了对方下班之前。
电话机空着,朱啉走过去,从小布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本,是朱啉的电话本。
本子上记着的是她人际关系里面的各种人的电话。
这年头电话记录都得靠电话本,把座机号记下来免得丢失。
朱啉站在那边等话务员帮她打电话,是的,这时期长途得话务员帮打,总机转好几转,运气好才能接通,如果运气不好,中间但凡有一个占线的,那你也打不通。
还有一点就是如今打长途价格贼贵,长途每分钟的计较是论元收费的。
不过这个朱啉就不在乎了。
没过一会,看朱啉接过了电话,李长河就知道,运气不错,打通了。
而李长河此刻则是笑着跟邮政的人闲聊。
耽误了人家下班,这年代的工作人员绝不会给你好脸色。
所以李长河果断搬出了自己作家的身份,然后小小的编造了个谎言。
果不其然,作家身份一出,邮局的人脸色变得好看了起来,语气也和善了。
这年代的作家,那就是后世的明星啊,还特别受人尊敬。
尤其是从前些年上层态度改变之后,作家的荣耀光环,又慢慢的回来了。
如今知道李长河竟然是作家,还是加入了作协的作家,几个工作人员脾气也没了,兴致冲冲的跟李长河聊起了文学。
好巧不巧,聊得主要话题,还是凌绝的。
因为李长河只说自己是作家,爆的马甲是秦川,而非凌绝,谁让他马甲多呢。
“哥们儿,不是我说,就丫凌绝写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知青,我估计他这京城人啊,不纯。”
“咱们京城爷们儿下乡哪有跟他写的那样情啊爱的,咱们下乡,那首先得跟当地人干一架立威啊!”
好嘛,聊得是凌绝不错,但是不是夸奖,而是吐槽。
不过李长河也不在意,乐呵呵的跟对方聊着,直到朱啉放下了电话。
前后打了近十分钟,花了十五块钱,一分钟折下来差不多1.5元。
因为京城到魔都一千两百多公里,属于中段计价。
具体的李长河没搞明白,反正长途也是分距离的,八百公里以内多少钱一分钟,八百公里到一千五百公里又是一个价位。
李长河痛快的付了钱,然后跟几个侃爷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等李长河走了之后,电话旁边的话务员走了过来。
“你们刚才跟李长河聊的挺开心啊,聊什么了?”
“李长河?谁李长河?”
刚才的侃爷有些诧异的问道。
“就刚才跟你聊天的那男的啊,李长河,你不认识吗?不认识你们俩聊那么半天?”
话务员大姐这时候不解的问道。
“我不认识啊,我刚跟他骂李长河来着,等会,王姐,你说他是李长河,你怎么认识的?”
“废话,我之前在海淀总局,他去过邮局好几次啊,我还以为你认出来了呢?合着你当着人家的面骂他啊”
“老阚,你真是个人才!”
话务员大姐这时候忍不住冲这位侃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局里的活宝。
另一边,李长河带着朱啉继续往家走去。
“怎么样,跟她说了?”
“嗯,运气还好,她还在家里犹豫,没做好决定呢,我把你的分析都跟她说了,她说特别感谢你,让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还说等她回京城,要请你吃饭感谢你呢。”
“我差她那三瓜俩枣啊!”
就龚雪那点工资,请客还是算了。
李长河现在吃的嘴叼了,动辄京城饭店萃华楼老莫东来顺的,一般的国营饭店,他还真不怎么感兴趣了。
“你现在口气真大,人请你吃饭都瞧不上了。”
“对了,你刚才跟那边的工作人员聊什么呢?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
朱啉打电话的时候,也看到李长河跟那位工作人员在那聊了,还聊得挺开心。
“这个啊,聊得挺有意思。”
“我们俩在那一起骂我呢!”
李长河想到刚才那侃爷,笑呵呵的说道。
“骂你?”
“对,我说我是作家,但是没说我是凌绝,他就在那跟我骂凌绝,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附和他一起骂!”
“你你真是闲的。”
朱啉听到李长河的话,有些无语,她这个丈夫,有时候真的挺逗的。
“好玩嘛,再说他骂的是凌绝,关我李长河什么事,无所谓!”
“你别说,那哥们儿说话挺有意思的,可惜了!”
李长河说到这里,心中颇为感慨。
这要放在后世,妥妥的段子手,要是再写个玩梗的文,保不齐就是大火的大神啊。
可惜这年代,他这种痞里痞气的段子,还被大部分人视为不正经。
不过这哥们儿算是京城爷们的典型了,跟一些里描述的京爷还真没什么区别。
不但能侃,而且能喷,言语之间,天下尽在掌握。
这种其实都是生活素材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刚到家门口,一股狂风忽然出来。
天色快速的阴沉,乌云遍布,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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