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请一国赴死(求月票)

  伴随着清越剑鸣。

  赤霄剑顺势出鞘,金红色的剑光灿烂,倒影于萧玉雪眼底,寻常的兵器难以引动人道气运,即便是神兵,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只有赤霄剑这样的天子神兵,才可做到。

  李观一饱含杀意的一剑,借人道气运,跨越数千里。

  此剑剑锋之上,流光绵延变化,流连蜿蜒,萧玉雪面色大变,忽然展露出一身极了不得的武功,猛然后退。

  李观一赤霄剑斩落。

  萧玉雪身后有天女慈悲法相出现,虽是天女,却又有太古年代源初教派天神的风格,眉目古朴,隐隐和党项国的国运相连接起来。

  剑锋落下,天女慈悲之相亮无穷流光。

  在阿耆尼城当中的李观一点燃魔宗人道气运,长剑斩下。

  萧玉雪的法相神功被钉穿。

  赤霄剑落下的时候,却忽然遇到了巨大的阻碍。

  萧玉雪牵连着魔宗根本气运,而魔宗的根本气运,又和党项国的龙脉国运连接起来,纵然被摄政王占据绝大部分的城池,党项国的国运仍在。

  剩下的城池,亦极庞大人口。

  党项国,此刻仍旧还是名义上三十六部西域共主。

  这不比陈国国土小的辽阔大地上,纵是地广人稀。

  那人口数量也是极可怖。

  如此多的人道气运汇聚在一起,化作了国运国祚,浩浩荡荡,隐隐然化作一道道细腻的鳞甲,李观一感觉到手掌震颤,萧玉雪大口喘息,双瞳剧烈收缩。

  她感觉到脸颊剧痛。

  抬手拂过,掌心已是一片殷红,美丽的脸庞上出现一道细微的剑痕,鲜血不断流出。

  心脏疯狂跳动。

  萧玉雪低声道:“……天子化身,你果然掌握了天子绝学。”

  “可惜,既知天子绝学,就该知道,天下大势,国运苍茫,党项国运在此,汝还不速速退下!”

  萧玉雪口含敕令,呵斥一声。

  竟然也有一丝丝天子之气。

  李观一不在意这心狠手辣却也独步一方的女子,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只怕那党项国早就被架空,李观一站在大地之上,九州鼎鸣啸,双目之中,氤氲神韵。

  李观一以肉眼看到社稷之气。

  看到党项国的国运,化作了盘踞在辽阔西域大漠之上的巨大白蛇,一双碧玉色的瞳孔,带着尊贵,额头隆起为龙,鳞甲之上,可以见天象,地势,水文。

  这国运浩大苍茫。

  所化白蛇更是巨大无比,仿佛顶天立地,站立在萧玉雪的身后,冰冷注视着敢于来此挑衅祂的凡俗之人。

  西域的国运?

  萧玉雪注视着借气运而显化出来,犹如法相般存在状态的李观一,一字一顿,如有天地回应:

  “西域三十六国大势所化,乃为西方白帝在此!”

  “汝还不——速速退下!”

  李观一现在在西域的范围内,这一股党项国的国运大势浩浩荡荡地朝着他压下,但是却不曾让他低头,跪拜,反倒是激发起心中的一股烈烈之气。

  李观一提起赤霄剑。

  身后,赤金色的流光汇聚,化作了赤龙的鳞甲,赤霄剑出鞘,剑身剧烈鸣啸着,带着一种倨傲,淡漠的威严感觉,这是八百年前最强大君王的兵器,是那开辟八百年天下的赤帝所有。

  猛虎黄金王印暴起流光。

  李观一在江南铸九鼎。

  赤龙法相,赤霄剑,人道气运。

  三者勾连,化作了类似天子神功的状态。

  一直他都是以兵家战将的姿态战斗,此刻被这党项国的国运一激,反倒是令这一身天子绝学自发运转起来,李观一把手中的赤霄剑横起,手指按着赤霄剑。

  “白帝?”

  李观一手指拂过赤霄剑,赤霄剑缠绕着人道气运,然后在萧玉雪震动的目光之中,李观一手中赤霄剑猛然劈斩而出,龙吟之声暴烈,九州鼎鸣啸。

  “本座节制天下兵马。”

  “小国之君,当拜大国之侯!”

  “白帝,又如何?!”

  李观一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心中积累的杀意,愤怒,都极为浓郁直接,福至心灵,太姥爷慕容龙图给他的那一卷画轴之中的第三幅画忽然出现于脑海。

  其中剑道奥妙神韵,皆和此刻契合。

  那是海域之浪潮,汹涌澎湃,浩瀚堂皇。

  李观一掌中赤霄剑剑路一变,只此一剑,有了剑狂那三分味道,赤龙和白帝碰撞在一起,赤霄剑剑锋吞吐寒芒,伴随着九州鼎的一声鸣啸。

  赤霄剑刹那之间,自巨大白蛇身形七寸之处斩过。

  剑气风流,人亦如此,秦武侯朗声道:

  “党项国……”

  “天下浩瀚,豪雄弥多,既然你先来,那就是有缘。”

  “就请君,且先赴死。”

  “好走,且走——”

  “后面路上,来者繁多!”

  一剑落下。

  且看吧,太姥爷。

  李观一这一剑,可有了你几分风流?

  你持剑入江湖,我持剑开天下。

  气运的碰撞崩散开来,萧玉雪目光凝滞看着前方,那巨大的,代表着党项国国运,西域三十六国共主的白蛇徐相腰间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气运泼洒落下来,犹如人的鲜血。

  赤帝斩白帝!

  李观一手中长剑剑势不停,一气连绵。

  萧玉雪施展神功,背后法相神光大亮,手掌多出神兵抵抗,只听得一声清脆声响,那慈悲天女法相头颅却被斩下,法相睁目,看向萧玉雪,眼底尽是悲伤和不敢相信。

  法相崩碎替死。

  萧玉雪移形换影。

  李观一手中的赤霄剑穿过了萧玉雪的胸口,去势不绝。

  龙吟和剑鸣混合在一起,几乎分不清楚,李观一袖袍翻卷,大步往前,一气贯穿,犹如剑狂之剑意,连绵不绝,浩然磅礴,把她钉在墙壁上。

  这一座地宫连带着上面的建筑猛烈晃动三次,垂落烟尘。

  李观一身旁赤龙环绕,气势已泄,他目光之中有些遗憾。

  “……可惜。”

  终究是,实力不足。

  被这女子以法相代替,承受一招,这一剑没能命中脖子眉心。

  本以为司命老爷子以玄龟为盾已是很混不吝。

  萧玉雪,连自身功法,神意和元神汇聚产生的法相都舍弃。

  可惜了赤帝的赤霄剑,可惜了九州鼎。

  若是站在这里的,是他的太姥爷慕容龙图,那么这一剑,就足以斩破党项国的国运龙脉之气,还把萧玉雪斩杀,而李观一这一剑,只是斩开了党项国的国运,凿穿萧玉雪。

  余威不足,气势已尽。

  萧玉雪的真正武功不知多高,至少是七重天以上宗师境。

  又让自己勾连党项国的国运。

  穿胸一剑,想必杀不死她。

  九州鼎的鸣啸声在逐渐微弱,黄金王印的共鸣也在减少,李观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党项国运所化白帝颔下碧色玉珠,白帝国运猛然崩散开来,朝着四方流转而去。

  萧玉雪抿了抿唇,神态转柔,似有悲伤,道:

  “你……要杀死那孩子的母亲么?!”

  李观一回答道:“我当杀一老狗。”

  “我没有听过瑶光说,她有母亲。”

  萧玉雪的脸色苍白,李观一手中的赤霄剑抬起,遥遥抵着这女子的脖子,他很想要一剑刺杀下去,可是此刻赤霄剑只是突具其形,隔了这数千里之遥,斩出那一剑,已是极限。

  此番可恨。

  自身根基修为,终究还不能够和天下第一流人物媲美。

  李观一看着萧玉雪:

  “我和她有过约定,此生命定之约。”

  “若是她亲自杀你,虽然报仇痛快,但是难免会让她此生心中隐隐难受,她和你不一样,是性子温柔的人,如此之事,我来便是。”

  “我不愿她亲手杀你,我替她杀你!”

  “你,可等好了。”

  李观一泛起淡金色人道流光,变得高渺淡漠的眸子扫过萧玉雪的脸庞,漠然道:

  “贱婢!”

  赤霄剑缓缓消散。

  维系着的党项国国运,被赤帝的赤霄剑一剑斩开了口子,这一股勉勉强强维持着的党项国国运,即将开始崩开,四散于天下,原本或许还可以勉勉强强,借此大势苟延残喘数年。

  而今,恐怕这党项国连一年都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斩却龙脉。

  赤帝杀白帝。

  气运和国运在此刻只是锦上添,裱糊匠罢了,但是再如何多少可以令党项国再支撑一段时间,而今一过——

  西域这一片大地之上,即将风起云涌。

  赤霄剑的剑意落在萧玉雪身上,留下了一个痕迹,最后李观一的身影在支撑不住,缓缓消散的时候,心神微动,伸出手,握住萧玉雪腰间的那银铃,赤龙法相一闪而过,李观一松开手。

  这人道气运所化之躯散开。

  萧玉雪腰间的银铃在这一股炽烈火焰之下,直接融毁消失。

  李观一的身躯支撑不住散开,巫雪菲身躯僵硬,许久不能回过神来,只觉得方才所见的一幕一幕,白帝国运,万象流转,几乎如同神话传说一样。

  然后她听到一声尖锐的喊叫声音。

  萧玉雪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扑到那被融化掉的银铃旁边,一下跪倒在那里,双手颤抖着捧着那银铃,双目泛红,落下大滴大滴眼泪来,哽咽着说着什么。

  是真的心诚的。

  巫雪菲忽觉得心底一阵寒意。

  ………………

  “艹,艹……”

  “撑不住了。”

  李观一松开了赤霄剑和王印,他双手颤抖着,脑子有种被彻底榨干掉的感觉,只有大口喘息,才能够勉勉强强舒缓那种,大脑的刺痛。

  “……实力,还是弱了些。”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最后杀不死那家伙,他也没想到,先是党项国气运,然后又是直接以法相神韵替死,微微皱眉,握了握拳:“如果我现在就是有宗师境。”

  “如果此刻就铸造了第二座九鼎。”

  “如果我现在手中的不是赤霄剑,而是属于我自己的神兵,今天的结果,应该就会大不相同了……”就算是李观一现在的实力,在同辈当中已是堪称第一。

  但是这乱世天下,对手可不会是同辈之人。

  李观一看着倒插在大地上的神兵。

  赤霄剑的剑身上有着一股温润的金色流光,这把剑如臂使指,运转如意,但是在刚刚,裹挟人道气运劈斩下那一下的时候,李观一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赤霄剑,毕竟是赤帝的赤霄剑。

  不是李观一的神兵。

  运转的时候,终究会有一丝丝不契合。

  平时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在如刚刚那样的关键状态,这一丝不契合也会被无限放大,李观一平缓自身的气息,俯身把赤霄剑拿起来,斩伤西域党项国的国运,这剑的锋芒依旧。

  他把剑放入了剑鞘里。

  是时候考虑,如何铸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了。

  这里的魔宗塑像,已经有小半被摧毁,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道气运被吸纳入了李观一体内的九州鼎之内,被洗练,纯化,化作了浩然正大的气魄。

  李观一坐在这里,平缓自己的精神,等待九州鼎彻底将这魔宗积累数百年的人道气运所炼化,整个阿耆尼城进入到了一段紧迫却又收获满满的平缓阶段。

  长孙无俦成功带回来了大批的物资,还雇佣来了相当一大批的工匠,以及一些商会,令阿耆尼城逐渐恢复原本的繁华,而代价就是那一盒子宝贝彻底用尽。

  墨家潘万修夫子根据西域地势,依照西域本身的取水经验,创造性地开发出了坎儿井。

  大大减弱了西域城邦对于绿洲的依赖性。

  许天戈开始组织耕种。

  他的脑子里只有种地,种地,种地。

  与此同时,万能的雷老蒙费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清点出来了整个阿耆尼城的收获,其中金银无数,西域大钱三千七百余万枚,整个城池之中,人口数十万,牛羊十数万头。

  即便是在整个西域,这也是算得上是繁华的城池了。

  樊庆开始组织之前就跟着他的那些部族之人对整个城池的六十余万人进行了谈话。

  每三个人一组。

  其中有主要谈论局势的,谈论佛门和魔宗的。

  有持兵器戒备的。

  另外有一个人则是以西域文字将谈论的东西记录下来,整合成为卷宗。

  樊庆在认真了解过整个阿耆尼城和魔教的联系之后。

  决定采取全覆盖饱和式谈话的方式。

  就像是破军所说的一样。

  樊庆打算把整个城给掀翻过来都狠狠地犁一遍。

  怀揣着就是魔宗,那也要让魔宗信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念想,樊庆带着最开始那些部族的人们投入到了浩浩荡荡的大工程当中,并且以魔宗原本的功德钱,把农奴,贫民窟的人解放出来。

  棍僧十三倒是颇为赞许,觉得这样才算是对得住功德钱这名号。

  分给土地,给予耕种的任务。

  原本的守将,士兵们则是解甲归田,主持守城士兵们齐射,以阻拦李观一等部的守将被呼唤前去见樊庆的时候,本来是心中忐忑,但是樊庆在和他谈完之后,确定他的卷宗和家系。

  就把他放回去了。

  只说因为毕竟之前是敌对的,所以他需要每隔十天前来这里画押一次,若是要离开阿耆尼城,前往其他城池寻访亲人的话,也需要提前来此说一声。

  然后就把他放回去了。

  没有什么下狱,没有什么惩罚。

  裴廷训走出来的时候,甚至于还有些恍惚着,他站在阳光下,看着担心不已,眼睛都红了的妻儿,又看着逐渐繁华起来,气氛松缓的城池,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没事了……”

  整个阿耆尼城的各项政务都在推进当中,由破军亲自主持,已经开始编排军队,要游骑兵以阿耆尼城池为中心的镇子之间修筑军驿之类的建筑。

  并且在不同镇子,村落里,以最简短的方式修筑烽火台。

  以加强阿耆尼城对于周边局势的掌控。

  内政,内勤,耕种,修缮,城防,军伍,所有问题,皆由破军一手主导。

  而在这一段时间,西域的局势忽然变得更为风云激荡。

  在前几日的党项国国都皇城里,龙吟的声音和蛇的嘶鸣同时升起了,权贵们莫名地感觉到了心中一股慌乱感。

  午睡的党项国主忽做噩梦,梦到自己许许多多的先祖出现,都身穿王袍,衣衫染血。

  就站在祖庙那高耸阴冷的屋子下面,注视着自己。

  不发一言,令他脊骨发寒。

  有一人说,赤帝已杀白帝子。

  党项国主惊悸醒来,漫头冷汗,神不在焉,外出的时候,忽见大风四起,西方天穹之上,有主司战争的白虎七宿,于白日大亮,帝犹不喜。

  上朝堂,有手腕粗大白蛇自梁上坠下而死。

  天空中有素霓流转,大不详。

  诸般种种,都被记录在了这一段历史之上。

  狼王忽察觉党项国诸阵势削弱,顺势猛攻。

  党项国主于七日后,忽下令,称帝。

  祭祖。

  乃建国家,称宗庙,自称为武帝,全称——

  西域大夏国神威武皇帝。

  摄政王知道消息之后大笑,对陈文冕道:“吾儿,党项国国灭就在不久了,如此之人,在常态下还算是有几分韬略,能做出些决策。”

  “但是面临压力过大,回天无力的时候,反倒是开始放纵自己,盲目称帝,如此,不日,四方皆当反也!”

  “这就是亡国之相!”

  果然,就在党项国主称帝之后数日。

  西域三十六部,有按捺不住者亦举反旗,区区数日时间里,西域方圆数万里之地当中,自称为王者,超七人,皆掀起大旗。

  在这个时候,他们就举起了三百年前,破去西域佛国的【吐谷浑王】的旗帜。

  打着为吐谷浑王平反,扫除叛逆的称号,皆号拥兵十余万众,部族百万,浩浩荡荡地四方征讨不臣,一时间四方都吵闹起来,整个西域只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就变得风云四起。

  西域大局纷乱,分成了三种大势,几乎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是灭亡之前癫狂状态,却也是最为危险状态的党项国;转变战略,蛰伏爪牙沉稳起来的狼王。

  以及打着为吐谷浑之名而起势的诸王联军。

  而就在西域的局势如此变化的时候,钓鲸客终于以,前所未有的缓慢,谨慎,甚至于堪称是拘谨的方式,把这阵法打开来了。

  而因为所有事情都被天策府众人包圆解决,每日只是练剑,看堪舆图和兵书的李观一,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以说,瑶光到底恢复了什么?”

  李观一从墙角的杂草堆里面冒出头来,以玄妙法门,闭住了自己的呼吸吐纳,看着那边,在阿耆尼城主府原本模仿江南风格修筑的亭台水榭里,银发少女安静翻看书卷。

  精致不似凡间的面庞,眸子澄澈。

  “我不知道啊。”

  声音回答,另一头满头银发的脑袋从李观一旁边的墙角草堆里冒出来,钓鲸客自诩张狂,对于阵法之道更是自傲到了极致,从不曾把旁人放到眼里,也不曾怀疑过自己。

  可是此刻他反倒是畏畏缩缩起来了。

  “切,没胆子!”

  “怂了?”

  老爷子的声音响起,白发苍苍的头颅从墙角冒出来:“李观一,你小子去看看,瑶光这小丫头应该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李观一想了想,反倒是离开了这里,钓鲸客道:“汝那小子,要去哪里去?”老司命咧了咧嘴,也跟着过去,李观一想法子绕开了两人,也或许是两人也顺势默认。

  李观一带了些点心回来,但是却发现那亭台下面已没了少女身影,道:“奇怪,哪里去了……”

  “您是在找什么吗?”

  宁静如同泉水般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李观一顿了顿,转过身来,感觉到脸颊上轻轻的触感,奇术的涟漪散开,银发少女穿着观星术士的长袍,也蹲在他的旁边,左手环抱膝盖,抱着一卷书册,右手伸出。

  白皙手指抵着少年脸颊,李观一转身的时候,手指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

  戳,戳。

  在树丛里,少年和少女对视,银发少女的眸子安宁平和,不起涟漪,李观一想到了棍僧所说的少女经历,被亲生母亲去喂养天材地宝,最后活生生抽取了血脉和骨髓。

  李观一忽而觉得先前的好奇没有什么意义了。

  自己在意瑶光取回来了什么七情六欲……那又何必在意呢?

  他认得的瑶光,就是最初的那个安静的少女,有没有收回更多的感情,瑶光都还是那个瑶光,不管阵法有没有成功破去,不管被封印的东西有没有取回。

  瑶光便是这个瑶光。

  千秋万代,只她一个和他有约定。

  少年心里面的那些问题,那些答应了钓鲸客要问的话,都消失,都抛弃在脑后了,他把点心放下,抬手一招,手指之间,流风回荡,剑狂的剑法折断树的树枝。

  西域党项国的龙脉和气运被他一剑斩断,天下纷乱,党项王称帝,西域称王者七,如此大势变化,豪雄们角逐着难得的机遇,风起云涌,是天下大争之世。

  而在这阳光温暖的地方,少年只是笑着拿着一束递给那银发少女,回答道:

  “我只是想要给你而已。”

  只此而已。

  银发少女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接过了这一束,捧在怀中,看着李观一,明明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少女的眸子似乎微微柔软许多。

  她脸上没有变化。

  但是李观一知道——

  她在稍稍笨拙地笑起来。

  少女的脚尖轻轻踮起,点着地面微微转着。

  “嗯。”

  瑶光嗓音如清澈的流水,安宁无波:

  “我,很开心。”

  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情绪。

  而在这时候,在圣山之上,九色神鹿打了个小盹之后,反应过来了,这似乎已经到了之前和那个人族约定的那一个月了吧。

  只是这一段时间里,他也没有来联系吾。

  “看来是放弃,知难而退了。”

  九色神鹿自语,不知为什么反倒是有些遗憾。

  不过,虽是遗憾,九色神鹿却并非太古赤龙那样霸道之性子,自是要有一个有始有终。

  且让我看看,西域成了什么样子。

  神鹿慵懒放九色华光,低头往人世间一看。

  一如既……

  神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

  呆滞: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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