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邱途一边继续仰头喝茶,一边偷偷的瞟了一眼白秘书。
此时的白秘书就像是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只是低头静静的品着茶,看起来非常的恬淡。
邱途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白秘书所有的画面,发现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既没有攻击性,也没有疏远感,有的只是一种心境的平和。
就像是这世间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他不在乎,也不重视。
说实话,正是因为心里对白秘书的这种印象,邱途才会在发现白秘书大概率是邪神信徒以后,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这么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怎么可能被邪神引诱,成为邪神信徒啊!
邪神到底能用什么诱惑他!
金钱、权力?美女、长生?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邱途总感觉至少白秘书表面并不在乎这些。
而就在邱途这么想着的时候,白秘书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然后笑着指了一下自己别墅的小院,说道,“还记得你和阿泰送我的那几株花吗?”
邱途回忆了一下,然后想起白秘书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赏花。
书的话,是乱世中的珍品,邱途和阿泰搞不到,所以在白秘书重回新界市以后,邱途与阿泰就从郊外挖了几株花送给了白秘书。
白秘书当时非常喜欢,还称赞两人有眼光。
这么想着,邱途也不由的说道,“哦,记得。我和阿泰一起去郊外给你挖的菊花嘛。”
听到邱途的话,白秘书微微一笑,然后朝着邱途示意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向小院。
邱途见状,也不由的跟了上去。
走到别墅的内院,印入邱途眼帘的是几株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的菊花。
那菊花花葶高大出架,蕾圆圆的,朝天生长,一箭两花,花瓣弯曲蜷缩。
看到那几株菊花,白秘书微微一叹,然后蹲下,一边轻抚,一边说道,“这世间的万物,其实都笼罩着一层如梦如幻的白雾。”
“有些时候,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但其实却是看错了。”
说到这,白秘书指着那几株花,笑着说道,“你和阿泰一直以为这是菊花。”
“而这几株花长得也确实像菊花。”
“但它们其实并不是菊花,而是兰花。”
“兰科、莲瓣兰属、金沙树菊。”
“一种放在灾变纪元前很名贵的兰花品种,没想到被你们两个糙人给挖到了。”
“你别看它长得像菊花,名字也叫‘菊’,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兰花。”
邱途听着白秘书仿佛带着深意的话,然后不由的问道,“既然这样,那我和阿泰把它挖过来,是对,还是不对?”
白秘书笑着起身,然后拍了拍邱途的肩膀,“当然是对的了。”
“不管它长得像什么,该挖还是要挖。”
“毕竟,让它流落在外面,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不是吗?”
“只是.挖的时候要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它又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这样积累下去,你的经验才会越来越丰富,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也才会不至于再看错。”
说到这,白秘书又顿了一下,“更何况,当年不挖它,怎么能顺理成章的见到我?”
“你真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吗?”
说到这,白秘书笑着眨了眨眼,“我可是很市侩的。”
邱途听着那一语双关的话,深深的看了白秘书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
把今晚自己想说的话,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白秘书拍了拍邱途的肩膀,然后打趣道,“行啦。天也聊了,花也看了。”
“出去再喝一杯茶就走吧。”
“唐署长不还在外面等你。夜短情长,莫让佳人空等。”
邱途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回到客厅,白秘书冲了最后一杯茶,邱途喝下以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看着邱途的背影,白秘书慢慢走到钢琴边,坐下,重新弹起了钢琴。
一首不知名曲目带着淡淡的离愁,淡淡的惋惜,像是在为邱途送行
蔚蓝色的月光洒下,洒在白秘书的身上和他始终带着淡笑的脸上,无比的静谧.
走出白秘书的别墅。
邱途抬头望向远处,唐菲菲正双手插兜站在一棵树的树顶上,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女人别看暴力了点,饥渴了点,冷傲了点,但.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
邱途担心今晚来找白秘书,会遇到邪神,所以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并成功以一晚的“价格”雇佣了唐菲菲过来压阵。
唐菲菲一开始想和邱途一起进到别墅里面,但邱途以不想打草惊蛇为由,婉拒了她的提议。
于是,唐菲菲直接在别墅周围勘探了一下地形,并最终选择了这棵松树的顶部。
按照她的话,站在这棵松树的树顶正好可以鸟瞰整个别墅。
再加上“灵视”的状态,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邱途与白秘书所有的动作与状态,方便她展开营救。
邱途觉得她的理由非常充分,所以也就同意了下来。
而此时,见邱途平安回归,唐菲菲脚一点,双手张开,如同一只飞翔的鹰隼从树梢落了下来。
来到邱途身边,唐菲菲目光在邱途身上上下扫了扫,然后冷清的询问道,“一切还好?”
邱途微微点了点头。
唐菲菲道,“那回我家聊吧。”
说完,她转身,迈着那双修长的大腿朝着自己的别墅而去。
唐菲菲和白秘书的别墅相隔不远。或者说,除了阎嗔安排人单独修建了一座独立的庄园之外,探查署几位高层都是集中修建的独栋别墅。
来到唐菲菲家,除了外面巡逻的人之外,别墅里并没有外人。
两人坐到沙发上,聊起了刚才与白秘书见面的情况。
唐菲菲冷清的问道,“是白宇吗?”
邱途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应该是他。”
唐菲菲半眯着看着,就像是雌豹面对猎物时的跃跃欲试,“怎么确定的?”
邱途把与白秘书从见面开始到最后离开,所有的对话、表情全都说了一遍。
可能因为不太擅长这种弯弯绕绕的对话,唐菲菲眉头轻皱。
她头微昂,小麦色的脸上写满了不满,“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听到唐菲菲的话,邱途不由的失笑。
他解释道,“老白确实是一个喜欢打哑谜的人。”
邱途举例道,“就像当初他想让我逃走,但是却并不直接告诉我要往哪里逃,而是告诉我东城市的柳署长与阎嗔有一些矛盾。”
“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我。”
唐菲菲闻言,表情冷淡的微微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白宇平时说话确实喜欢拐弯抹角。从不给人答复。”
说完,她问道,“可是,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邱途微微摇头,然后给唐菲菲解释,“老白的话,要听半截,要听暗喻。”
“从与老白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其实就给了我暗示。”
“他说我早应该来,其实就是告诉我,找他找对了。但是.找的有点晚了。”
“而说家里布满了埋伏,则是暗示我,我们两人其实是敌对关系。”
“即使他后面做了各种解释,但只是解释罢了。”
“之后,他告诉我黄上宗的参事来到了新界市,准备对我不利。”
“其实是透露了两个信息。”
“第一层就是表面信息。提醒我黄上宗准备对我下手了。第二层则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他其实没有变,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害我。”
“但那个时候,我因为不清楚他的立场,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搞不清楚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只能继续试探。”
“我之前直接询问他是否是邪神信徒,他否认了。”
“不管他是不想直接承认,落下话柄;还是他身上有某种禁制,没办法承认。反正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直接的询问。”
“所以,我干脆开始收集情报。”
“我问了他三个问题。我的秘书什么时候安排;郑涛升任副处长是谁支持的;阎嗔的女儿妍妍是谁接的。”
“这三个问题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其实大有玄机。”
“郑涛现在已经确定是日萝的信徒,那么当初给他升职,让他针对我的人,就很可能是那位高层内奸。”
“而日萝想要用郑涛的妻子引诱我,让她到我身边做秘书。但我身为副部长本来就要配秘书。而一旦我身边有了新秘书,那郑涛的妻子谭慧敏就肯定要离开。”
“所以为了不让谭慧敏离开,那个身处高层的内奸肯定要干扰一下我新秘书的人选。”
“只有接阎嗔女儿的事那是因为我几乎可以确定现在在阎嗔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邪神日萝。”
“所以我才用这三个问题来试探白秘书。”
“而白秘书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还算正常。他说是组织部部长石有信在干扰我的秘书人选。”
“第二个问题,就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他抛出了第二个嫌疑人:副署长余正义。说余署长让郑涛升的职。”
“至于.第三个问题。他就是在彻底撒谎了。”
“他说那天是季臣去接的阎嗔女儿,他只是在别墅门口迎了一下。”
“但其实那天从傍晚开始,季臣就与我、与阎嗔待在一起。反而是他消失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回到了别墅。”
唐菲菲闻言,眼神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所以,他露了马脚?”
邱途摇头,“不。他是故意在给我暗示。”
唐菲菲有点不解,“暗示?”
邱途点头,“是的。因为他其实知道季臣一直在我身边。”
“他是在用假话来告诉我,他之前回答的两个问题其实也都是假的。”
“真实的答案其实全是他。”
“为郑涛升职的是他,不让行政处给我安排新秘书的是他,而把邪神接到阎嗔身边的人也是他。”
听到邱途的话,唐菲菲眉头深皱,“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菲菲明显被邱途与白秘书之间的默契给弄晕了。
她小麦色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然后她眉头微蹙,冷清的做了两个假设,“如果他真的是邪神信徒。他就应该装作一切都和他没关系,或者把这三件事全都栽赃到一个人身上,转移你的调查方向。”
“如果他不是邪神信徒,他就不应该为了邪神做这些事!他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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