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啪!烟火一根接着一根,爆竹整晚响个不停。正月过了初三,郭西县的空气中,满是淡淡的硫磺和硝烟的气味。还有怡花院三楼的温暖暖阁里,也充满了石楠花的花香。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一大清早,李焱红就被县里突然间变得很热闹的气氛吵醒,站在窗户边看了眼楼下街上那仿佛一夜之间多出来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转回身,麻利地穿好衣服,又顺便一巴掌拍在二娘的屁股上。
二娘嘤咛一声,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娇声嗔怪:“死鬼,昨晚上折腾人家到大半夜,现在还不让人家睡觉了。”
“这不能怪我啊,牛鞭天天吃三顿,换了谁能憋得住那开天辟地的雄壮之力?”李焱红拿起龙云刀,走到二娘身边,搂过她的腰亲上一口,“二娘,你我的旷世绝恋,到今天就正式终止了。不过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以后我有空会去郭阳府看你。”
二娘满眼不舍。
李焱红却是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唉……”韦二娘一声叹息,拿起床上一条内裤,放在鼻子前深深地闻了一闻,过了良久,才幽幽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感慨完毕,便披头散发走出房间,冲楼下大喊道:“赶集了!赶集了!把店里没用的东西都拿出去卖了!卖完就搬家了!”
“知道啦~!”
“外面早就开张了,还用得着你说?”
楼下的小姐、龟公们纷纷回应。
与此同时,怡花院外,李焱红已经牵着千里追,走进了眼前那繁华到和郭西县好像两个世界一般的集市。
正月初四,郭西县下辖十里八乡所有村庄,外加上郭西县隔壁的松林府,大大小小上千家商队,或挑着担子、或赶着牛马驴车,或者干脆就怀揣宝物,数千人一下子全部涌进了郭西县。
李焱红好奇地问同时从怡花院出来的周师爷道:“为什么今天这么热闹?”
周师爷道:“回李班头,因为郭西县南通郭阳府,北接黑石山,西北方向还有一条小岔路,是从松林府进入郭阳府的唯一小路。每年冬季大雪封山后,郭西县道路封阻,无法进入,这几处地方自然也就交通断绝。一直到眼下开春雪化,这三个地方才重新恢复交流。
今日这南北西三处的人,汇聚到郭西县,卖完东西后,也可顺路前往下一站办事。在过去,郭西县便是靠着这样的地理位置,所以每年有大半年时间都很热闹,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可惜后来闹了天罗,加上县令被杀,治安混乱,慢慢才民生凋敝……”
“哦~”李焱红点点头,说道,“我好像想起来,这集会,好像是一年两次对吧?”
“正是。”周师爷道,他们早就知道李焱红上次“被天罗附体”后失去了一些记忆,所以对李焱红的话也并不感到奇怪,还细细地解释道,“春秋两次大集,开春后的这一次,大概能持续半个月左右,还有就是秋收之后,时间稍微赶一点,只有十天不到。
县里现在活着的百姓,就是靠着这两次大集,才能继续苟延残喘。您看前面那些卖茶水的,那些全都是县里的老百姓,一碗茶敢卖一文钱,爱喝不喝,统一标价。要是敢闹事,蔡巡检就会带人去砍了他们。所以这些来做生意的江湖人,一般也不愿意招惹朝廷。大家给老百姓活路,也就是给自己活路。”
“是吗?”李焱红向前一指,“那些巡检房的白痴在干什么?”
周师爷抬眼望去,只见蔡巡检手下的一队人马,正在挨个向几家茶摊、小店、路边摊收钱。他不由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收一点微不足道的保护费罢了。李班头,这种事以前您和周班头也经常做的,您都不记得了吗?”
“呵!我李焱红清如水、明如镜,怎么会记得自己做过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李焱红道,“还有你,以后你也不许记得!”
周师爷忙道:“是是是,小人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刚刚说了什么梦话,都记不得了。”
“嗯,这还差不多。”李焱红满意地点点头,又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虽然自己严以律己,但对你们还是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弟兄们当差也不容易,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油水,我很理解你们,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一般这种收上来的保护费,都是怎么分的啊?”
“李班头想怎么分?”周师爷反问。
“嗯?”李焱红眼睛一瞪,“你踏马是在侮辱我的人品?”
周师爷赶忙道:“大人,小人的意思是,眼下县里群龙无首,大局还得李班头这样的人物来主持!这個保护费,以往都是县衙和弟兄们五五开,曹县丞拿到钱后,再酌情往下面分一点。不过李班头最近这个月日理万机、夜夜操劳,小人的意思是,既然如今曹县丞没了,大人就该多拿一点,正所谓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
“唉,这话就生分了。”李焱红道,“按老规矩办就好,我这个人,做事最讲原则。”
“是,是,小人今后一切听班头大人安排,唯李班头马首是瞻。”
周师爷连连点头。
李焱红春风得意地一笑,一手牵着宝马,一手拍了拍腰间的宝刀,“我在这个也待不了多久,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要调职走人了,你用不着这么讨好我。”
“大人是要调去皇城卫吗?”周师爷连忙问道。
话音落下,两个人四周原本很热闹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集市上上百号人,齐刷刷全都望向了李焱红。
一时间画面静止,落针可闻。
李焱红见状好像不对,立马眉头一皱,“这是你该问的吗?”
随即便翻身上马,直朝县衙方向奔去。
前面挡路的人,纷纷让开位置。
市场也恢复了嘈杂。
“靠!当官的了不起啊?”
“一点都不遵守交通规则!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阵阵抱怨声中,李焱红身后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身背大环刀的壮汉,则露出了狐疑的神情,“诶?不对吧?他不是郭阳府的衙差马画藤吗?”
“让让!让让!都踏马的给老子让让!”壮汉回过神来,赶紧大喊着下马,牵着马儿向前走去,拨开人群,一把拉住了周师爷的手,凶狠地问道,“诶!我问伱,刚才那个人是谁?”
周师爷看看对方,不屑一笑:“那是我县第一高手李焱红李班头,你不服就去跟他单挑啊!”
“他难道不是叫马画藤?他还有个兄弟,叫周弘毅的!”壮汉显得很激动,大吼道,“他们两个收了老子的钱!老子今天是来要货的!他要不是马画藤,那我找谁要东西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师爷没好气地甩开壮汉的手。
“不行!你不能走!”壮汉又抓住了周师爷被甩开的手,“那你告诉我!你们县里那个姓黄的捕头,他现在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黄捕头?”周师爷道,“挂了啊,被……天~~那个弄死了!”
“真被天~~~那个弄死了?”
壮汉又脸上一惊,又暗暗嘀咕,“妈的,还好老子上回跑得快……”
接着转头又冲周师爷吼:“妈的那不是人都死光了?有没有活口啊?”
周师爷道:“踏马的你瞎啊,我不是活口吗?”
壮汉一愣,随即又露出很猥琐的笑容,单手拎过把周师爷,就轻松夹在腋下,说道:“那刚好!就你了!给我带路!这个事我不搞搞清楚,怎么给天鹰帮交代?”
周师爷却突然一阵干呕,“呕~~!你踏马好重的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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