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年1月12日0105时,处于灯火管制状态的普洛森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部。
希普林大将拿着烛台,借着烛台的微光看着地图。
“我们究竟是喝了什么样的迷魂汤,才会认为这样大规模的进攻是佯攻?”大将一副自嘲的口吻,“罗科索夫是否精通战争艺术我不好说,但他确实非常懂人心,把我们全部拿捏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坚守吗?”参谋长问。
大将:“之前我们试过反冲击,效果并不好不是吗,就算加上A集团军群给我们的两个坦克师,我们的坦克也太少了。
“罗科索夫还没有出动他的涡流呢,我们的反冲击部队就和安特的反坦克部队和坦克部队打得有来有回。虽然我们宣称的战果是损失数量的五倍,但那有什么用呢?
“可能我们摧毁的坦克只占对方投入坦克数量的五分之一,剩下五分之四就要步兵和反坦克部队对抗了。”
希普林大将拿着烛台在地图前踱了一个来回,又接上刚刚的话茬:“数量优势,又是数量优势!安特人每天都能得到几十辆T34的补充。
“他们损失比我们大,维修能力比我们弱,而且很多时候战斗结束战场是我们控制的,结果他们的坦克无穷无尽,我们的坦克越来越少。”
一般抢修损坏的坦克,需要战斗结束后控制战场。也就是说,打赢了的一方能从战场上抢修回来一堆坦克,理论上讲应该优势越来越大。
915年夏季攻势的时候,普洛森人打赢了大部分的坦克战,所以普洛森维修部门从战场回收了相当多的坦克,甚至修复了一些T34刷上十字标志给普洛森装甲兵用。
只是普洛森装甲兵对T34的双人炮塔不感冒,加上担心己方误击,这些修好的T34才没有大规模列装。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特人还是拥有了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这在普洛森人的角度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希普林继续自己的“脱口秀”:“前年的时候,安特人要有五倍的兵力优势,才能占领我们的阵地,去年安特人要有三倍的兵力优势――而且不能是刚刚征召的动员兵部队,我看今年连三倍的兵力优势都用不上了。
“罗科索夫正好凑齐了打败我们需要的兵力差!下面的部队很多人在担心罗科索夫的新武器,但其实新武器就那么几件,战线却这么长,真正致命的是这个兵力差。
“去年安特的西方面军就发动了活用兵力差的全线进攻,也就是统帅部蔑称的‘大水漫灌’,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而那恰好是你比敌人兵力强,同时战场又无比辽阔时的最好战法。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希普林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副官试探着问:“所以,您的意思是,这博尔斯克我们不守了?”
大将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但是不能死守,我们要贯彻弹性防御的战术原则,不能和敌人死磕,利用好我们的炮火和装甲,还有我们在作战经验上的优势。
“反正统帅部给我们的任务,是在A集团军群撤退完毕之前拖延时间,又不是守住博尔斯克,我们甚至可以把博尔斯克让给敌人,在让出来之前在城里埋上足够的地雷。
“只要埋地雷的地方足够刁钻,足够分散,敌人的炮火就没有办法把地雷全部扫清。”
一般进攻前的火力准备,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把敌人的雷场清理干净。重炮炮弹爆炸形成的超压,会把很大范围内的地雷全部引爆。
但如果把地雷布设在不太容易被超压的地方,或者使用绊线之类的不容易被超压触发的引信,就可以在重炮犁地之后继续杀伤敌人。
希普林大将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罗科索夫也是喜欢玩诡雷的人,这次让他也尝尝进城之后心惊胆战的感觉。”
十一集参谋长接口道:“我们已经按照大将的要求,在城中布设了相当数量的诡雷,还有一些压发雷被分散布置在城市各个路口,放在地砖下面。”
“很好,让工兵部队再加把劲,争取在撤退前多埋一倍的地雷,把我们的地雷补给全部埋到城里去。”
说完大将再次看着地图。
“你们还有什么能迟滞敌军的想法,不妨都说一说。”
――――
安特阿巴瓦罕方面军司令部,0120时。
巴甫洛夫挥舞着最新的报告:“推进开始遇到硬茬子了,都是第十一集团军的部队。敌人兵力不足,但是战斗意志和作战经验都非常丰富,开始难搞了。”
波波夫:“可以继续沿用之前的策略,分割包围,围而不打嘛。”
巴甫洛夫刚要回答,王忠就抢白道:“接近博尔斯克了,城镇的密度一下子提高了,毕竟是重要的工业城市,现在轮到考验硬桥硬马的攻坚能力的时候了。军械局没有送新的乌尔班过来?”
“还没有。”
王忠:“那就不等了,B4平射清理效率也不错,只是不能鼓舞士气。”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B4轰掩体的动静不够大。
巴甫洛夫:“明天我们将会攻击博尔斯克的第一个卫星城普林卡,正好试试看敌人的防守强度。负责主攻的是近卫33步兵军,除了他们的军属炮兵,我还给他们加强了突破重炮兵师和两个近卫火箭炮旅。
“进攻开始前身管火炮会进行两个小时的火力准备,火箭炮部队会在散兵线出发之后进行覆盖,这样火箭炮刚刚覆盖完,散兵线就到了眼前。
“近卫21坦克旅和近卫12突破坦克团将会配合33步兵军的攻击。”
波波夫笑道:“好么,一下子投入这么多近卫头衔的部队。”
王忠:“试试敌人的成色嘛,要是这样配置的部队都打不下来,那就说明现在我们还不具备硬桥硬马攻坚的能力,到时候再想想别的办法。”
包围第六集团军的时候,王忠采取的策略是遇到敌人坚固据点就绕过去,围住据点的敌人狂轰滥炸。
现在到了可萨莉亚的发达地区了,城市密度上来了不能这样干了。
而且,将来进攻舍佩托夫卡、阿格苏科夫甚至普洛森尼亚,都是在钢筋混凝土丛林里的攻坚战,所以提前锻炼部队的攻坚能力也没问题。
王忠看了看手表:“行,我先去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开炮前让我妻子叫醒我。”
巴甫洛夫和波波夫异口同声的说:“你去吧。”
――――
1月13日,王忠早早就被柳德米拉叫醒了。
“今天要进攻吧,你不是说要去司令部坐镇吗?”柳德米拉一边说,一边把火炉上已经烤暖和的衣服都扔到床上来。
王忠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是这么回事。不过我预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们在阿巴瓦罕,可是抱着和敌人至死方休的觉悟战斗,普洛森人没有这样的觉悟,毕竟这不是他们的家乡,不是他们的国土,他们会动摇,会畏缩,会逃跑。”
说话间他下了床,穿好了衣服。
柳德米拉拿起雅科夫的遗物围巾,用轻柔的动作围在王忠的脖子上:“这围巾,有些地方针脚打错了,编织它的女孩不太擅长针织。”
王忠:“但我想,这一定是雅科夫最喜欢的围巾。他就这么给了我。”
柳德米拉:“等冬季战役完全结束,到叶堡看看那位遗孀吧。”
王忠:“嗯。”
就算柳德米拉没说,王忠也会去的。
他要亲口告诉雅科夫的妻子,说雅科夫表现得很好,很勇敢。
但现在,王忠的首要工作是干碎面前的普洛森集团军,把包围圈合拢。
他吻了下妻子的嘴唇,转身推开门,走进冬日的阳光下。
――――
普林卡,13日清晨0700时。
呼啸声从天空中传来,不等守城的普洛森人反应,密集的炮火就从天而降。
超过400门重型火炮以及数量更多的122毫米炮在尽情蹂躏着这座普洛森人的防御支撑点。
城防司令里,守城的步兵师师长拿着电话大喊:“我们遭到猛烈炮击!猛烈炮击!”
呼应着他的话语,天花板不断的掉落碎石子和灰尘。
突然,一发重炮就在司令部旁边爆炸,天花板上一整块石灰整体脱落,啪的一下拍在放电话的桌子上。
师长:“我们遭到猛烈炮击!猛烈炮击!”
电话另一头的人倒是很淡定:“适当的抵抗,如果打不过就撤出城市,用空间来换时间!懂吗,用空间换时间!”
师长:“我们是步兵师!让我们离开掩体,进入旷野,是想我们被装甲部队和骑兵绞杀吗?”
电话另一头:“那你们就坚定守住,不管怎么样,消耗和迟滞敌军就可以了,集团军会在适当的时候发动反击!到时候我们会――”
师长把听筒拍在桌面上:“他妈的!”
不等他继续骂,一发152重炮就命中了师部大楼,剧烈的震颤让师长直接跪在地上。
接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终于是掉下来了,把地图桌砸个稀巴烂,吊灯上的水晶玻璃碎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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