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空中。
哈尔拉莫夫亲率一个中队执行这次史无前例的轰炸任务。
在那之前,驱逐机团的飞行员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雅克1还能挂炸弹。
主要安特空军特别强调专精,一种飞机在设计的时候就只考虑一种任务,为了这个任务的需求做到极致。
他们甚至想把伊尔2的后座机枪给拆掉,以减少那两三百公斤的重量。
这种设计思路下,雅克1为什么能挂炸弹已经不可考。飞行员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主要驻扎驱逐机的机场,为什么会有100公斤和50公斤两种炸弹。
飞行员们甚至兴奋的讨论,说着证明马上有驾驶波2轰炸机的女飞行员要转场过来了,要不然如何解释这些炸弹呢?
直到今天他们挂上炸弹出击了。
这是一次轻松简单的活儿,因为大部分普洛森人没有被空袭过,少量被空袭过的普洛森人遇到的还是波-2的夜间空袭。
伊尔-2的白昼空袭大部分普洛森士兵没见过。
他们根本没有做伪装,有些普洛森人看到掠过天空的雅克1还挥手呢,大概把哈尔拉莫夫的中队当成了友军。
无线电里哈尔拉莫夫中队的三号机,也就是第二个双机编队的长机谢苗上尉在无线电里问:“我们炸啥好呢?看起来遍地都是目标。”
哈尔拉莫夫:“当然要炸高价值的东西,比如给我们尊敬的少将再添一個将军战果。”
哈尔拉莫夫一直说“尊敬的少将”,他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而是在“将军”前面加了个形容词来形容他对罗科索夫的敬仰之情。
谢苗上尉嘟囔道:“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设想中的‘插满’天线的屋子,就算找到了这样的屋子,还发现它门前竖着普洛森国旗旗杆,还有几百人正在授勋——就算我们发现了这样的目标,我们的炸弹也不一定能扔准。
“我接受的全是空战训练。在航校确实学过对地攻击,但开的是伊尔2。
“到部队之后一次对地攻击训练都没有。开战到现在,我只扫射过地面上的敌军。”
哈尔拉莫夫:“别抱怨了,这点大家都一样。还是努力找目标吧。就算炸弹扔不准,我们可以扫射啊。”
这时候中队四号机说:“我看到一栋大房子,在我们右侧,可能是波耶老爷的庄园。我打赌里面一定有一个师部,至少一个师部。”
哈尔拉莫夫往右看了眼,刚好看到远处的庄园,因为距离远所以看起来正在缓慢的向后退。
“那我们盘旋过去,”他说,“拆散编队,双机行动。谢苗你和我保持目视接触。”
四机编队在空中变阵非常复杂,所以一般飞行员进入空战都是双机编队,这样的编队要改变阵型非常简单。
另外,在变换阵型的时候,哈尔拉莫夫是看不到谢苗机的,所以要提醒他和自己保持目视接触。确保双机编队不要分散。
飞机在空中很容易丢失目标——不管是敌人还是队友,飞着飞着发现看不见队友了很正常。
所以每个飞行员都有自己的地图包,确保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联络不到队友的时候能靠地图上的地标飞回基地。
地图包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保证迫降的时候能选择友军控制区。
完成队形变换后,哈尔拉莫夫在无线电中喊:“谢苗!你看到我吗?”
“看到,放心吧头儿,快去看看波耶的庄园,一定是个师部。”
几分钟后,哈尔拉莫夫倾斜着飞机,绕着庄园盘旋,骂道:“刚刚谁跟我说这是个师部来着?”
庄园里什么都没有,另外院子里那一系列一看口径就不小的弹坑向飞行员们宣告了这里没有敌人师部的原因。
谢苗上尉:“仔细想想,我们一路飞过的普洛森军全都不住房子。所以我们怎么办?”
哈尔拉莫夫叹气:“看看有没有敌人的坦克,炸到坦克部队也算炸到高价值目标。”
这时候二号机的驾驶员说:“就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目标吗?我是说,敌人的炮兵不开火吗?炸到炮兵也算大功吧?而且炮兵开火那么大动静,应该很远就能被我们看到吧?”
地面上一般看不到太远的目标,这是因为星球曲率。
但现在雅克1飞行五百米左右的低空,于是视野大大扩展了。
飞行员们的视力经过筛选,哈尔拉莫夫的驱逐机团最厉害的千里眼能发现十公里外的地方双发轰炸机。
然而地面目标太多太杂,就算是飞行员一般也没办法发现几公里外的地面目标,所以哈尔拉莫夫才选择在五百米的低空飞行。
但如果目标是正在开火的炮兵阵地的话,把高度拉到三千米也不是不行,这样还能进行筛选,只有重炮开火才能被看到。
于是哈尔拉莫夫说:“你说得对,我们爬升到三千米,看看能不能发现正好在开炮的敌人。”
说完他看了眼燃油表,嘟囔道:“燃油消耗比平时快……”
他开始向后带操纵杆,以15度仰角平稳爬升,同时依然在机警的观察周围。
可惜雅克1早期型驾驶舱背后有个鼓包挡住了后面的视野,所以只能靠后视镜戒备后方,明明后方才是最危险的。
突然,谢苗上尉喊:“看地面!在开炮!”
哈尔拉莫夫:“哪儿呢?”
“11点钟方向!”
哈尔拉莫夫直接让飞机倒过来,这样玻璃驾驶舱冲下,他能获得最好的下方视野。
他看到了正在开炮的炮兵阵地。
“各位,跟我投弹。”
谢苗上尉:“该死,我感觉只能靠信仰赌命中了。”
“谁不是呢,一边投弹一边向圣安德鲁祈祷吧!”
哈尔拉莫夫直接向地面倒扣下去,直奔正在开火的炮兵阵地。
雅克1不是专门的对地攻击机,根本没有对地瞄具。
所以哈尔拉莫夫直接把机炮的准星套上了一门大炮。
雅克1的瞄具是这样的,假设一架长度十米,翼展十米的飞机被瞄具的十字准星锁定,那敌机占满第一个瞄准环是500米,占满三个瞄准环那说明距离已经在一百米左右了。
按照哈尔拉莫夫的经验,敌机占满三个环的时候开火,大概率打中。
现在哈尔拉莫夫把敌人的炮位当成了敌机,十字准星套上去。
他在炮位占满第一个环的时候点射了一发机炮,看下坠。
机炮落在敌人炮位“后方”十米的位置,在地上爆开的同时旁边管马的马夫捂住胸口倒下了。
可是马没事!
哈尔拉莫夫忽然发现自己来不及修正了,他对着敌人俯冲了,机炮落地这瞬间距离早就拉近了一截。
干脆,他扳机一扣,机炮和机枪突突突扫了有10发的样子,再按下投弹按钮,然后拉起了。
拉起的瞬间他看到自己发射的弹药落到地面——飞机的弹链都混了曳光弹,所以能准确知道落点。
这波扫射基本打在了炮位上,专心开炮的炮兵没来得及躲避一下子就被打倒了好几个。
具体几个哈尔拉莫夫看不到,他拉起了,飞机的机翼挡住了他的视野——不管是雅克1还是别的飞机,这个年代的飞机后下方的视野都一坨屎,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才要互相警戒死角。
哈尔拉莫夫根本看不到炸弹扔哪儿去了,只能听见背后爆炸声,回头能看到爆炸的火光,就是不知道炸哪儿了。
他只能用无线电问:“有人看到我炸哪儿了吗?”
“看不到,我们也投弹拉起了,根本看不到战果。”无线电里有人回答。
“那我们左盘旋,全部左盘旋,确认一下战果。”
哈尔拉莫夫的中队全部进入左盘旋,这个时候他们的阵型已经完全散了,不过僚机勉强还能跟上长机。
地面明显看到八个烟尘之花,其中两个带着火光。整个炮兵阵地都停止开火了。
但是——至少空中看起来大炮的损失不大。
谢苗上尉在无线电里建议:“我们召唤炮火打击吧!”
哈尔拉莫夫:“说得轻巧,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重型轰炸机有专门的领航员,会根据各种仪表以及飞机的航向等参数推算一个大概的航线,通过这个航线知道自己在哪儿,进而引导轰炸机返回基地。
所以重型轰炸机能飞上千公里去攻击目标。
但雅克1这种战斗机就一个飞行员,然后飞的过程中又全程在注意警戒,根本没空在地图上画航线。
战斗机飞行员们一般采用地标导航法,通过地面的明显标志来确定自己位置。
所以就算飞行员看到了目标,也只能记住目标在哪个地标的什么方向。
普洛森空军的侦察机能引导炮击,是因为他有专门的观测员,可以确定飞机大概在什么位置,进而确定发现的目标的坐标。
而雅克1根本没有这种条件,直接引导炮击事实上就不能做到。
除非——他们和某个有外挂的人联络上。
就在这时候,哈尔拉莫夫听到耳机里传来罗科索夫将军的声音:“哈尔拉莫夫,我听到你们发现目标了。哈尔拉莫夫,报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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