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徐辉九点多便打来了电话,说是中午做鸭,问余欢有没有空过去。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于是乎。
本来就有一些事务要去安排的余欢,在十二点整,骑着小电驴,无阻抵达商铺。
玻璃门和橱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上面的薄尘此际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门扉微闭,上面还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小木牌。
抬眼,便见余松年和徐倩两人。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余松年拿拖把,徐倩拿扫把,一前一后,先扫后拖。
爱情小坦克,谁撞谁休克!
徐倩蓦然看清来人,动作一滞,拄着扫把,圆润而饱满的脸庞笑出两个小酒窝:“欢哥!”
“诶,倩倩来了。”
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余欢转头朝余松年挑了挑眉毛。
调侃他:“你一个从来不打扫卫生的人,二伯妈讲你连碗都不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啊?”
“我不是帮欢哥你搞卫生吗?”
“帮我搞卫生?”
余欢嘿嘿一笑,也不多揶揄他。
毕竟徐倩在这,还是要给这个小老弟,留点面子的。
余欢稍微调侃:“那你就再加把劲,里里外外都多拖几遍,拖干净啊!”
“没问题欢哥,我也不能白混饭吃不!”余松年说着,倏忽献宝似得将拖把左劈右砍,嘴里哼哈有声。
好歹拧得比较干,否则这一下,非得脏水四溅不可。
“喂喂喂!能不能别没个正型!”徐倩抄起扫把,就往余松年圆滚滚的屁股拍。
后者登时怪叫着左躲右闪。
余欢见状摇了摇头,绕道走向了厨房。
油烟机和灶台两個行星发动机轰鸣。
余欢也是挽开帘子走到近前,徐辉才发现他来了。
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辛香味入鼻,刺激鼻腔,差得让余欢打了个喷嚏。
旋即往锅里瞅了一眼。
不错。
湘西除了赶尸,还有土匪鸭!
“这是什么鸭子?”余欢扯开了嗓子,努力盖过轰鸣。
徐辉颠着勺说:“我姐,从家里,带过来的麻鸭,四斤多,早上刚杀,整只下锅,我们,大吃一顿!”
“好好好!”余欢登时摩拳擦掌,垂涎欲滴。
村里有很多户人家在后山圈养家禽。
这种旱养的麻鸭,一半饲料,一半自己啄食长大。
相比起湖区那种在水里游大的鸭子,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不止肉质更肥厚细腻,刚宰的鸭子还很鲜活,搭配上湘南线椒,做成湘西土匪鸭,却是再适合不过。
少顷出锅上桌,待得徐辉再炒了一个芽白端过来,余欢忙招呼还在打扫卫生的两人开饭。
相坐一席,众人旋即挽起袖子开吃。
途中,不忘交代了一下徐倩,叫她去快印两张招聘广告贴在门上。
还要招两个员工。
分别是保洁和帮厨,年龄尽量卡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底薪是丰厚的一千八一个月。
余欢叫他们先面试好再打电话通知他,到时候,得空了再来签合同。
这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登时让在座的余松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余松年心想,欢哥做这生意自己投了钱还什么也不管,作为老板都不怎么操心,最后岂不得亏麻了啊?
他却是不晓得,余欢连饭店的招牌,都懒得去换,将就将就得了。
稍许知道些内幕的徐辉老神在在,不动声色啃鸭爪。
而他的姐姐徐倩,埋头啃着鸭翅。
这一顿中午饭,余欢吃得无比尽兴。
临走前。
余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余松年,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先随便试营业一下,这还没正式开业呢,到月末再说!”
“好吧……”余松年挠了挠额头。
余欢拍拍肚子出门,戴上头盔骑着小电驴,穿行在络绎不绝的马路。
倏忽。
余欢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电话铃声入耳。
立时偏转车头停在路沿,摸出来瞧了瞧。
是老余打来的。
接通!
“喂,爸,我正骑车去上班呢,在路上!”
“你的工作不是晚班吗?”
“我已经被调入新媒体部了,以后是白班。”
老余的语气顿时愉悦起来:“哦,那太好了,你妈就担心你天天上夜班,黑白颠倒,怕你身体落下什么毛病。”
“小夜班而已,只上到凌晨一点,报社里多得是上大夜班的岗位,那才叫熬夜。我一个年轻小伙子,也没那么不经熬吧?爸,我就先挂了——”
话音还未落下。
那边忙说:“你等下!”
“嗯?”
“听松年讲你开饭店了?你难道不知道以后有了编制,就不能经商吗?难不成不想在单位干了?”
“爸,是这样的,饭店是有容的,她这段时间去沪上忙了,我只是帮她打理一下。”余欢在电话这边,说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能忽悠一时是一时。
“是这样吗?”老余顿然没有再多说:“那你路上慢点。”
“好,爸我挂了。”
少顷。
余欢骑着小电驴抵达晨报大楼。
此时才刚刚一点半出头。
余欢早早来到报社,其一是为了去编辑部收拾工位,其二是作为领导,得身先士卒。
最少,第一天不能踩点吧?
走马上任,样子总得做一下吧?
电梯刚到三楼,门一打开,暖气便直接吹拂在了脸上。
当下是休憩时间,刚刚在食堂吃完饭的绝大多数编辑们都趴在桌上睡大觉。
办公室里很安静。
见此余欢放轻了脚步,缓行至空荡荡的审读隔间。
里面只有一个人,是李姐,刚收拾完东西,将一叠书籍抱在怀里。
余欢踱步走近了一瞧。
最上面几本,是郭比特人的《小时代》系列丛书。
在这几年很火,可以说是乡镇小年轻的奢侈品启蒙圣经,除了炫富以外通篇都在讲姐妹撕逼。
明年其人自写自导翻拍出的电影,更是火爆一时,诞生了许多精彩的鬼畜和恶搞作品。
两人一进一出——
“余副主任来了!”
“好吧,只要不把那个副字去掉,这个称呼我还是能接受的。”
余欢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回到即将说拜拜的工位,弯腰把座垫和靠枕堆叠着放在桌上,从角落里拿出保温杯放进上衣口袋。
耳机,抽纸,几个文件夹,几只水性笔……
该塞口袋的塞口袋,一应物都收拾好,张开臂膀抱满了物什,未免有些遮挡视线。
余欢歪着脖子看路,缓步去坐电梯,上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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